唐卿卿抿唇:「之前,扳倒皇后的時候,我記得查過很多事情。」
「皇后勾結敵國,給咱們北梁使絆子。」
「那個時間段,和蔣家出事時,有過重合,但最終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是皇后出的手。」
「這麼多年來,叔外祖也沒調查到什麼有力的證據。」
「可見此人無論在外,還是在朝堂,都很有分量,也很有手段。」
「而且,我覺得不是皇后。」
「如果是皇后的話,皇后被扳倒的時候,總會露出馬腳,拔出蘿蔔帶出泥來。」
「可是,並沒有。」
「我覺得,那幕後之人,或許是和皇后有關係的人。」
顧沉點點頭:「你和我想到一起了,只是皇后已死,和她有關係的人反而不好查了。」
唐卿卿說道:「不是還有顧昱嗎?找人盯緊了他。」
顧沉再次點點頭:「咱們的人,一天十二個時辰,輪班盯著呢。」
隨即,顧沉頓了一下,問道:「大皇兄畏罪自殺的消息,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唐卿卿點點頭:「繡球已經回來稟報過了。」
「不過,真的是畏罪自殺嗎?」
顧沉眯起眼睛:「大皇兄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惜命的很,怎麼會自殺。」
唐卿卿嗯了一聲:「確實是,惜命的很。」
「所以,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顧沉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的說道:「父皇已經把這件事情交給三皇兄去調查了。」
唐卿卿一愣:「你說什麼?」
顧沉嘆一口氣:「你沒聽錯,父皇已經把此事交給三皇兄去調查了。」
唐卿卿:……
皇上這一招,她屬實有點兒沒想到。
三皇子被燒傷,背後疑似大皇子的手筆,這種小道消息難道父皇從未聽說過嗎?
怎麼能交給三皇兄呢。
這不是鐵定會得出一個「畏罪自殺」的結論嗎?
唐卿卿抿抿唇:「父皇是不是對大皇兄殺意已決,所以如今不過順水推舟?」
顧沉點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
唐卿卿抿了抿唇:「那我們要查嗎?大皇兄的死,應該和禁藥沒什麼關係吧?」
顧沉沉默了一瞬:「查,查而不發即可。」
他總得知道到底是誰出的手。
畢竟,他也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拔之後快。
唐卿卿起身,走到顧沉的身後,替他按摩太陽穴:「那就查,查出來我們日後也好做防範。」
顧沉拉住唐卿卿的手,將人扯到自己的懷抱里:「京城裡,起風了。」
唐卿卿乖順的靠在顧沉的肩頭:「只要我們齊心,再大的風也吹不走我們。」
顧沉攬著唐卿卿的手微微用力,讓唐卿卿越發貼近自己:「嗯。」
京城中,山雨欲來風滿樓。
北疆流放之地,也不平靜。
綠裳已經又回去了。
還是跟著帶她回京的那個車隊,來回的費用唐澤照都出了。
再多餘的,唐澤照一分沒給。
綠裳找了自己所有相熟的人,低聲下氣的求了許久,才總算借了十幾兩的銀子。
雖然少,但比沒有的好。
而且,流放之地不似京城開銷那麼大。
有個十幾兩銀子,也夠花上許久了。
綠裳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唐澤松居住的小院兒,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漾開,就看到了林婉言。
正狼吞虎咽得大口吃飯。
粗糧餅子,野菜糰子,還有一疊黑漆漆的,不知是什麼的鹹菜絲。
一點兒京城侯夫人的模樣都看不見了。
唐澤松則是坐在她身側,碗裡的米湯清亮的可憐,有幾粒米都數得清。
整個人越發的瘦了。
像是只剩下了一副骷髏架子。
臉色蠟黃蠟黃的,嘴唇青白,沒有一絲血色。
呼吸的聲音很大,就像是拉著一個破風箱,站在院門外就能聽的清清楚楚。
還不住的咳嗽著。
「公子……」綠裳眼裡的淚,瞬間就掉了下來,她快步衝進屋裡。
「綠裳……」唐澤松的聲音,更加沙啞了,仿佛千百粒小石子刮過地面,刮的人耳膜難受。
「公子,我回來了。」綠裳衝到唐澤松的近前,看著唐澤松憔悴的模樣,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誰讓你回來的?」唐澤松猛地放下手裡的碗,啞著嗓子質問道。
「公子在哪裡,我就在哪裡。」綠裳說著,獻寶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來。
「這是車隊中一位好心大姐給我的綠豆糕,我給您留著的。」
「您快嘗嘗。」
一旁的林婉言聞言,立刻放下手裡的菜窩窩,衝到綠裳的近前:「綠豆糕,在哪兒?」
自從來了這個鬼地方流放,她就吃了許多苦。
她以前不吃綠豆糕的。
嫌噎得慌。
可如今,她做夢都想吃。
綠裳嚇了一跳,本能的雙手用力緊緊攥著手裡的油紙包:「這是給公子的,你不能搶。」
林婉言怒道:「我是他母親,他合該孝敬我。」
綠裳將油紙包抱在懷裡:「不行,公子身子弱,要給公子吃。」
林婉言如今的舉止雖然已經很像村姑了,但畢竟從小到大沒有受過苦,力氣自然比不過綠裳。
她搶了半天沒搶過來。
急的直接一個耳光抽在了綠裳的臉上。
唐澤松喘著氣咳嗽,聲音沙啞,仿佛從喉嚨里吐出的氣音兒:「住手,快住手……」
林婉言聞言,又反手抽了唐澤松一個耳光。
「不孝。」
「沒看到我被一個賤婢欺負嗎?」
「還不幫我。」
綠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林婉言。
她,她竟然打了三公子。
趁著綠裳發愣的瞬間,林婉言一把搶過了綠裳懷裡的油紙包。
打開後,裡面的兩塊綠豆糕已經碎成了渣渣。
林婉言也不嫌棄。
直接抓起來就往嘴裡塞。
結果吃的太著急,給噎住了,忙端起一旁的米湯往下順。
這幾個月,她吃了一輩子從未吃過的苦。
苦的她都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她又惜命。
只能夜深人靜的時候,暗暗咒罵唐卿卿,咒罵唐澤照……
但咒罵完了,生活還要繼續。
可日子一日比一日苦。
林婉言被流放至此,唐澤松無力照顧,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其實一直都很微妙。
只是流放地苦,林婉言也不能挑剔太多。
最起碼,兩人還能做個伴。
林婉言這才忍下來的。
如今,見著綠豆糕,林婉言氣急之下,就甩了唐澤松一巴掌。
心裡怒其不爭。
明明他是更早被流放至此的,怎麼就沒有在此處立好足呢。
若是他能早早經營起來,自己也不用過來受苦。
如今,竟為了個婢女沖自己吼。
真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