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彧卿離開不久,天便下起了雨。
「當真是天公不作美,這雨下的有些恰好了。」
好在出了城不遠處有一間破舊的寺廟,雖然遮風不行,擋些雨總是可以的。
東方彧卿牽著白靈走進了寺廟,隨後取出從酒肆里臨走前帶的一小盞酒:「白靈,酒可驅寒,你算是有口福了,這酒可不是一般的好喝。」
白靈屈膝趴在東方彧卿身邊,伸出頭碰了碰酒盞。
東方彧卿會意,將酒倒入了它嘴裡。
哼哧哼哧!
白靈不是一般的馬匹,而是玉蘭白龍駒,是東方彧卿花了大功夫才從外域尋來的名馬。
由於通靈,再加上一身雪白無塵的毛髮,所以東方彧卿給它取作白靈。
或許是跟了什麼樣的主人,就會有什麼樣的愛好。
白靈愛酒,其程度甚至不亞於東方彧卿這個主人。
喝了酒,困意也是上來了,東方彧卿躺在白靈身邊,那身毛髮出奇的暖,沒一會兒便沉入夢鄉……
是夜,雨漸停。
皎潔的月光破開雲層,灑下幾縷銀絲,落在了寺廟外。
淺睡的鼾聲停了下來,白靈猛得將頭抬起,眸中紫意閃爍。
東方彧卿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伸手安撫了一下白靈:「呼吸急促,氣息不穩,是逃難至此。」
外面來人顯然也是發現了寺廟中有人,腳步聲漸停。
「不知裡面是哪位兄弟?」
聲音有些急促,顯然開口之人內力有些紊亂,想必是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緊接著,又是幾道聲音響起:「管他是誰,只要不是敵人就行。」
東方彧卿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身形一閃,來到了寺廟外:「白老闆這是夜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數丈的白蛇,猩紅的蛇信一吞一吐,豎瞳中滿是警惕之意,那白蛇頭上,三道身影一躍而下,落在他面前,其中一人驚喜道:「是你!」
來人正是東歸酒肆的小老闆白東君,以及店裡的浪客少年司空長風。
但東方彧卿卻是越過了兩人,看向那身著黑衣的第三人。
「你是白日那白眉的侍從?」
不等那人回答,白東君搶先解釋道:「東方兄弟,他是灼墨公子雷夢殺,今日在酒肆遇到些麻煩,還是他幫我們一路逃到了這。」
「原來是廢話多公子。」
東方彧卿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江湖百曉堂的公子榜他也是聽說過的。
風華難測清歌雅,灼墨多言凌雲狂。
柳月絕代墨塵丑,卿相有才留無名。
怕是江湖中鮮少有人不知這幾位公子才是。
「所以,你們是被追殺至此的?」
那條街上的人可都不是善茬,但凡是會一點武功的人都能看出,剁肉屠夫、包子西施、賣油郎以及那繡鞋老太,定不是普通人。
「我可要說明,不是追殺,而是我一向尊老愛幼,不願與他們動手。」雷夢殺搖了搖頭。
一行人進了寺廟,生起一堆篝火,驅散了幾分寒意。
幾人看到了廟中的白馬,皆是眼前一亮:「好一匹駿馬!」
白東君即便是見過一次,也忍不住說道「這馬恐怕比烈風跑得都快!」
「不對,這不是普通的馬!」
雷夢殺走近,竟看到在白靈的左耳朵裡邊有一塊記,就像一朵玉蘭花一樣,火光映射的馬肚子上,有幾個旋兒,連忙驚呼道:「這是龍種!」
他的見識可不是白東君和一旁的司空長風能比的。
「龍種?那是什麼?」
白東君和司空長風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也是有些疑惑。
雷夢殺解釋道:「我也只是聽說過,域外有一神馬,長一丈二,高八尺有餘,大蹄腕兒.細七寸,竹籤耳朵刀螂脖,干棒骨,開前胸,在馬的左耳朵裡邊有一塊記,似角非角,馬肚子一邊有四個旋兒,似鱗非鱗,傳說是蘊含龍血,故而稱之為龍種。」
「這世間真有龍?」
白東君有些不相信,龍可是神話中才會有的,簡直是無稽之談。
司空長風同樣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倒是東方彧卿平靜的回道:「或許這世上真有龍也說不準。」
雷夢殺也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深問,而是轉而又問道白東君、司空長風兩人來龍首街的目的,只是聽到對方兩人的回答,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所以……」
「你們真是一個偷了家裡地契出來開酒肆的和一個剛好路過,在酒肆落腳的?」
白東君和司空長風點了點頭。
雷夢殺似是有些不死心,又看向一旁逗弄白靈的東方彧卿:「那這位小公子呢?」
「我說我是來買酒的你信嗎?」
東方彧卿打趣的說道。
雷夢殺嘴角一抽,哭喪著臉:「我還以為你們是天啟派來的支援,結果一個開酒肆的,一個落腳的,再加一個買酒的,不行,我要瘋,別攔我!」
雷夢殺有些崩潰,他沒想到自己暴露身份換來的,竟然真的只是幾個過路人!
「那個,雷大哥你也不要太難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是可以幫忙的。」白東君弱弱的說了一句。
雷夢殺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你爺爺是誰嗎?鎮西侯百里洛陳,那可是殺神啊,一言不合就能把對面一萬大軍埋了,眼睛都不眨的存在,我敢用他孫子去做丟命的事?」
百里洛陳?鎮西侯?
所以,果然是姓百里,白東君只是化名,真名應該叫做百里東君。
「那,我行嗎?」一旁,司空長風插了一句。
雷夢殺看了他一眼:「你?快死了,倒是個不錯的人選。」
司空長風:「……」
百里東君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麼大好的活人,怎麼能說快死了?
不等他多問,雷夢殺又接著說道:「可惜,功夫太差。」
司空長風有些無語,不過卻又沒有辦法反駁。
就在這時,白靈突然昂起了頭,鳴叫一聲。
緊接著,一曲蕭聲在院外響起,司空長風抓起長槍正欲出去,蕭聲卻已經來到了身邊。
好快的身法!
司空長風背脊有些發涼,若是這蕭聲的主人想要對他出手,恐怕他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見到來人,雷夢殺似是鬆了口氣:「你可算是來了。」
幾人也都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那是個一身白衣的儒雅公子,手中一根玉簫發出悠揚的簫聲。
「大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了,也不怕他們循聲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