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才把話說完,便眼巴巴的看向了張凌毓,似乎是在等著對方的審判。
張凌毓淡淡說道:「過去的事情就不必深究了,都是前朝的人和前朝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什麼?我要看的是現在和將來。」
魏良才一頭磕在了地上:「張大人,從此之後魏良才唯大人馬首是瞻,為大人肝腦塗地。」
我暗暗琢磨著魏良才的話:「大牢的邪祟主動站出來跟你談判?」
魏良才趕緊道:「大人,我的話句句屬實啊!」
我擺手道:「我不是說你的話是假的,我是在懷疑牢中邪祟的動機。」
「我問你,你確定大牢裡面關押的人犯都沒跑出去麼?」
魏良才道:「這座秘牢只有一個出口,他們想走只能從這裡出去。」
「這些年,我們雖然沒有再下過秘牢,但是一直在把守出口。我敢用項上人頭擔保,沒有人出去過。」
「嗯!」我沉吟道:「那有沒有人進去過?」
「我是說被你們押入大牢的人。」
魏良才道:「從明末到現在,我們沒接收過新的犯人。就算是後來被我們抓住的一些人,也沒送進大牢,只是在牢城營里關押而已。」
我繼續問道:「你們抓進去多少人,都是什麼人?」
魏良才道:「除了那次劫獄的人之外,大概零零散散的抓過十多個人吧!我這就是去拿名冊。」
我趁著魏良才去拿名冊的時候問道:「那次劫獄是怎麼回事兒?你給我仔細說說。」
魏良才道:「那次劫獄大概是在清末的時候。我們這裡消息雖然閉塞,但是每次抓到人犯都會問他們現在是什麼時候?那次劫獄的人說是清光緒年。後來,我們問過那個胡思源,他說光緒年之後沒過多久清朝就亡了。」
我點頭道:「時間上差不多,你繼續說。」
魏良才道:那年,有個名叫葉瑄的人,帶著十多個隨從來到了凌關獄。他拿出了鎮獄使腰牌,說自己是鎮獄使的傳人,奉命巡視秘牢。
我們驗證過了鎮獄使腰牌之後,便相信了對方的說法,把他跟一支車隊一起放進了牢城營。
車隊進城的時候,我們按照慣例特意檢查過車隊裡的所有箱子,卻發現那些箱子裡裝著的是十二塊無字石碑。
那個叫葉瑄的人解釋說:他們運石碑進來為了更換鎮獄大陣的陣基,等到換好了陣基他們就會往上刻錄符文。
我知道凌關獄裡確實是有鎮獄使留下的大陣,陣基就是刻著符文的青石板。那些青石板的大小,厚度跟石碑相仿。就沒多做懷疑,任由著他們把石碑拉進了牢城營。
葉瑄進了牢城營之後,圍繞三道城牆走動了一圈,其間也給我們指出了很多不足之處,我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也就對他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了。
葉瑄巡視了城牆之後,坐了下來開始詢問凌關獄的一些細節。
他問的事情十分詳細,連我們什麼時候給犯人送飯,一天給犯人幾餐這樣的問題都問得清清楚楚。
如果,他當時沒問給囚犯幾餐的話,我的師爺也未必會懷疑對方。正是這個細節暴露了對方的身份。
鎮獄使雖然會替朝廷辦事,卻不是朝廷的正式官職,只是在皇權特許的情況下巡查天下監牢。
鎮獄使對於普通的牢房,甚至進都不進,只是在衙門上稍稍詢問兩句,簽個公文代表他已經來過了,就會直接離開。只有在當地官員相求,讓鎮獄使幫助清理一下牢房裡的陰氣,邪祟時,他們才會進去看看。
鎮獄使的重心根本就不在普通大牢上,他們主要巡視的就是朝廷秘牢。而且,鎮獄使到了秘牢也不會問出「犯人一天幾餐」,「每頓飯給多少」,「囚犯吃的糙米,還是雜糧」這樣的問題。
只有戶部,刑部下來的官員才會去問這種問題。
因為,他們心裡很清楚,戶部為各地大牢下撥錢糧的時候,都是按照一日兩餐的規格預算,有時還會額外加上一兩成銀子。但是,這些錢糧最後能到囚犯嘴裡的就連一成都不到。天下所有大牢,包括天牢在內都是一日一餐,而且能讓犯人吃上雜糧糊糊都是典獄格外開恩。
戶部,刑部的人下來,肯定要用犯人吃飯的事情點上典獄兩句,典獄長要是識趣趕緊送上紅包,這事兒就算過了,不識趣的話,真查起帳來可就不是這麼點銀子能解決掉的了。
如果,葉瑄真是鎮獄使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師爺特意留了個心眼兒,在葉瑄問囚犯名冊的時候,故意說:「我們沒有登記造冊。只有當年鎮獄使留下的一本名冊。」
葉瑄當即就對鎮獄使的名冊產生了興趣,師爺直接拿來了鎮獄使留下的密匣。
葉瑄在研究了許久之後,才把密匣放在桌子上說是等晚一些再開啟密匣。師爺卻當場拒絕道:「根據鎮獄使密令,鎮獄使傳人在拿到名冊之後必須在一炷香之內當眾開啟,否則,典獄需將對方當場斬殺。」
我聽見師爺的話就是微微一怔:鎮獄使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密令?
我跟師爺已經相交多年,很清楚對方的脾氣,他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定是對鎮獄使產生了懷疑,當即一揮手叫來了牢城營軍士。
葉瑄無奈之下,只能當著我們的面去開啟密匣,結果他開啟到第二步的時候就錯了,被密匣上的機關當場斬殺。不過,葉瑄在臨死之前也引-爆了身上的符籙,差點要了我和師爺的命。
跟著葉瑄一起進來的人趁亂暴起想要強闖大牢,卻被我們的人馬給攔了下來。這時,外面也有人開始攻打牢城營,那些攻城之人專挑城牆薄弱的地方下手,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連破了兩道城牆。
好在,牢城營上下個個拼死抵抗,才在最後關頭扭轉戰局將對方殺退。
我不得不說,那些想要劫牢的人十分了得,雖然戰敗退走卻從容不迫,甚至還帶走了死去同伴的屍體,要不是我們在頭道門那裡截住了用他們,他們甚至連一具屍體都不會給我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