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健還是喊出這麼弱智可笑的問題,這就是要勾引對方分散一下注意力,一下就行。對方這樣一個完美的計謀眼看就成功了,即使再謹慎的人,總應該有得瑟一下的衝動吧。
王健的信條之一就是「拼命別囉嗦,只對死人說話」。但對方明顯不是一個合格的山賊頭。
王健已經讓手下的劉三箭做好了準備。
劉三箭有一個絕活,普通人最多只能射出70步遠的箭,而他能射出超過一百多步,即准又狠。射這種箭太費力。一段時間內,只能射出三箭,再多就不准了,所以他叫劉三箭。
就在趙客等人笑聲剛啟未發之時,躲在牆頭的劉三箭終於找到機會,悄無聲息的發動了攻擊。
劉三箭的箭是王健老爹還在的時候,請人特別作的,箭身略短,用的是硬樺木,箭尾用的山雀翎。飛行起來比一般箭的聲音要小得多。就是用來在山賊打劫的時候,躲在一邊偷襲對方的高手用的。
正在得意的趙客和騎兵們,顯然是沒有注意到劉三箭的動作,等暗箭到了近前,趙客才察覺到。
更讓趙客想不到的是,這暗箭竟然不是針對他的,而是針對他左邊十步外的一位騎士的。
王健見識過管家手段,自然也能猜出趙客也是一個同級別的高手,劉三箭應該沒有機會能傷到他。
而趙客雖看起來是對方的統領,但氣質上明顯不是軍人,這個騎兵隊的軍事指揮肯定另有其人。
剛才騎兵規整隊伍的時候,王健就已經看出,是趙客旁邊的這位騎手在調度。這種大隊人馬的混戰,一個指揮官遠比一個高手有用的多。
等趙客發現暗箭的實際目標時,已經來不及了。那位負責指揮的騎士直接被射中喉嚨,一聲不吭,撲通一聲翻身落馬。
於此同時,廟門被突然打開了。現在敵友已明,王健就不能再讓車隊的人繼續待在外邊。在外邊就是一個死,也發揮不了多大作用,進廟來才有可能。車隊這30幾號人,戰鬥力很強,進來後等於擴充了王健一倍的實力。
管家一見廟門打開,立即明白了王健的意圖,也不含糊,局勢已經不容他猶豫,迅速指揮手下進入廟中,而自己則負責斷後。
對方的騎兵,指揮剛死,正陷入小小的混亂,不能立即發起有組織的進攻。趙客見此只得大喊一聲「進攻」,就帶著身邊幾個人搶先沖了上去,他希望能截住正撤向廟宇的車隊。
而斷後的管家也不含糊,一聲斷喝,直接迎上了追上來的趙客。
管家使用的是刀,寬背的大砍刀,實打實劈,刀刀見力。而趙客則是左手持劍,右手銀鉤,遊走不定,忽明忽暗。兩人是完全的兩種風格,一剛一柔,戰在一起猶如猛虎對巨蟒,亂紛紛一片刀光劍影,甚是好看。
騎兵們都沒有理會這兩個決鬥的人,避開了車陣前的決鬥,而是將攻擊都集中在了撤退中的車隊和廟宇里的山賊。
廟宇前的兩位估計一時半會分不出高下,王健也無暇理會,而是忙著對付隨時可能衝過來的騎兵。
幸好騎兵暫時沒有統一的指揮,開始衝上來的比較凌亂,沒有形成有力的陣型,剛一接近就被隱蔽在大車後面的家丁一頓亂箭就射了回去。畢竟這些家丁的箭法也不是吃素的。
同時另外幾個家丁護衛著驢車,一面防備著可能衝過來的騎兵,一面在山賊的幫助下,快速通過廟門進入廟中小院。
隱蔽在大車後面的家丁,看見驢車進入了廟門,也隨後跟了過來。他們分工有序,邊走邊射,動作從容連貫,走的時候甚至連拉車的馬匹也帶了進來。
等到車隊的人都進了廟宇,山賊立即關上了大門,並把早搬過來的泥菩薩抵在上面壓實。這時候,門外就只剩下管家和趙客對決了。
進門後的家丁,迅速就開始布置防守起來。其中大部分肩挎箭囊,手拿強弓,爬上了廟宇的房頂牆頭。
只有六個家丁始終站在驢車四周,鋼刀出鞘,警惕的注視廟內的一干匪眾。
當他們一踏入廟門的時候,王健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驢車。
他很好奇這裡面到底是什麼人,能惹出來這麼大的漲勢。害的自己一代英才,今天恐怕就交代在這裡了。
真是晦氣。越想越生氣,王健向身邊人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拎著自己的大刀就徑直向驢車走去。
驢車四周的家丁對視一眼,也不說話,其中兩個退後緊貼站立於轎廂兩側。而其他四個則走到車前並排站立,鋼刀橫在胸前,擋住王健的去路。
王健沒有理會眼前的鋼刀,而是緊盯著轎門上的布帘子,沒好氣的大聲問道「車裡到底是哪路神仙?」。
「不是神仙,是官」 隨著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布簾抬起,一個身影從轎廂中跨步走了出來。
下車的人大概六十多歲。神態清瘦,穿一身水洗色的寬大白袍。縱使廟外殺聲震天,廟內匪氣橫流,依舊面帶微笑,
老者對屬下揮了揮手,示意護衛別緊張,放開防備。
隨後兩手置於身前,兩眼微微張開,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看著眼前的一眾山賊。
這種寬袍大袖的衣服樣式,王健見過。城裡官府的大小老爺們都有。據說是參照道袍樣式做的便裝。
只是穿在此人的身上就那麼的合體,走起來,衣袖輕挽,長衫微擺。總之完全不像均州地面的其他人,衣飛袖舞,給人一種沐猴而冠的感覺。
王健望著來者,哼了一聲「你是官,那外邊的是賊麼?」。
「只有這裡面的才是賊,外邊的是兵」 老者嘆了一聲,繼續說道「外邊是想把裡面的賊和官一鍋燴的惡兵」。
「你出來就是想拉我們蹚這渾水的?」王健冷笑反問道。
「是你自己已經在水裡了。小伙子別多想了,併肩子吧!」。
老者向前多走了幾步,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四周忙碌的匪眾,皺著眉頭繼續說道「再有兩個時辰天才黑,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