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已過,神錫道長等了許久才見周芷若和小魚兒過來。
「周姑娘。」神錫迎了上去,「可是出了什麼事?」
周芷若腳步不停:「我們找到了他們的住處,發現了些事情。」
神錫做出傾聽狀。
小魚兒道:「那些人來自東瀛,其目的是想在英雄大會上拔得頭籌,成為武林盟主。」
「豈有此理!」神錫道長怒不可遏,「中原武林怎可讓一個外邦人左右?難怪要帶上面具不敢見人,原來是怕在英雄大會上露出端倪。」
「不止如此。」周芷若道,「他們與南疆人勾結,現在唐門也被他們控制。」
「這麼說來,那控制我們的毒藥……」
「出自唐門。」
神錫想了想,道:「那如果可以救出唐門的人,想要解藥不就簡單許多?」
周芷若點頭:「確實如此。」
「那我們……」神錫見周芷若神色淡淡,那些原本想說的話忽然不敢再說。
周芷若知道神錫的想法:「以我們三人的武功,將唐門的人救出來並不是難事。」
小魚兒繼續道:「難就難在我們能否悄無聲息,不打草驚蛇。」
神錫有些不明白。
周芷若沉默不語,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和小魚兒一樣聰明,一下就能明白其中關鍵。
小魚兒見神錫道長不懂,而周芷若又不想說話,心中有些無奈,只能開口繼續解釋:「那些人分開兩處,可我們只有三個人,如果不能保證一網打盡或者悄無聲息,那他們就會互通消息。我們所中的,除了毒以外還有蠱蟲,只要對方驅動母蠱,我們這些人只能束手就擒。」
就算僥倖救出唐門的人,可制解藥也還需要時間,這期間有沒有變數誰也說不準,況且蠱蟲在身,便有了許多束縛,在場的三人里,其實只有小魚兒和周芷若不受蠱毒控制,單獨靠他們兩人,很難同時將這兩處的人都控制起來。
「這麼看來,還是周姑娘的法子最為穩妥,如今雖然知道他們的陰謀底細,卻也不好輕舉妄動,倒不如耐心些。」
周芷若不置可否。
出府容易回府難。
此時已近天明,段府內燭火通明,卻不是為了迎接黎明。
小魚兒瞧著段府前院裡圍了一群人,那些東瀛人站在最上首,而他們的前面跪了一排,大約七人,神錫認得出來,他們都是今夜想要離府的那幾個。
只見白天戴白色面具的東瀛女子問著身旁的人:「他們跪了多久了?」
「回左木大人,已經一個時辰了。」
「很好。」她點了點頭,道:「半個時辰後把他們吊起來,我要讓這些人看看,逃跑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左木大人,剩下的人我們不用查一下嗎?」另一人問道。
「不用。」她語氣輕蔑,「剛才蠱蟲我們催動過一次,如果有人跑了,沒有我們的藥,只有死路一條。」
趴在圍牆上的神錫:「……」
「那你怎麼沒事?」小魚兒看向神錫道長,一臉疑惑,隨後又望向周芷若,難道……
「對啊,為何我沒事?」神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忽然,他想到了什麼,出發前,周姑娘扣住自己手腕,那時他似乎感覺到有一股真氣在體內遊走。莫非真是周姑娘?他不由得偏頭看了看周芷若,只見她面紗遮面,在夜色朦朧中沉靜非常。
她既然能有辦法讓自己身上的蠱不發作,那她也一定有辦法救出這裡的其他人,想到今夜的作為,神錫有了更多的信心。
設法避人耳目回到房間後,神錫立即抓緊時間休養生息,畢竟馬上就要天亮了,他得恢復體力。
但小魚兒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跟著周芷若來到她的房間,開門見山道:「唐門的毒藥厲害,即便我察覺及時閉住呼吸,也不可能一點中毒跡象都沒有,可我的確沒有中毒,這是為什麼?」
周芷若笑了笑:「你可還記得之前我教你的九陽神功?」
小魚兒點點頭,他當然記得。
「九陽神功練到第七重便可百毒不侵。」周芷若聲音透著股滿意,「看來你很聽話。」當初七日傳功,小魚兒只練到九陽神功第六重,如今已經可以百毒不侵,可見這段日子他並未荒廢練武。
小魚兒覺得耳朵有點燒,嘿嘿笑道:「那可不,師父的話還是要聽的。」
周芷若不置可否。
「那蠱蟲呢?」
「九陽神功至剛至陽,練至第八重,可有金剛不壞之能。」
「所以……」
「所以,當有外物攻擊時,真氣會在你的周身形成罡氣,蠱蟲自然也就被擋在外面。」
「原來是這樣。」小魚兒沒想到自己練這武功能有這樣的功效,一時有些驚喜。但其實九陽神功第八重金剛不壞原本並沒有這麼神奇,只是能讓自己在運功後不被刀劍傷害,而能自動形成罡氣,卻是周芷若改良過後才有的。
小魚兒九陽神功快要大成,這速度已然不可思議。
說完這事兒,小魚兒又將話題說回了如何解救被困在段府內的這些武林人士身上。
「你可是有辦法控制蠱蟲?」小魚兒想到神錫,疑惑道,「既然如此,為何不按照神錫所說,控制住他們體內的蠱蟲後從段府突圍,然後再去救唐門的人,這樣一來,不是容易的多?」
「我雖有辦法可以控制蠱蟲,但也只是一時,況且身中蠱蟲的有這麼多人,我一個一個的去幫他們控制,費時費力,又無法一勞永逸,難保不會出現紕漏被人發現,如此一來,豈不走漏風聲?」
其實周芷若這麼說只是一種託辭罷了,雖然人多,但以她的能力,控制蠱蟲並不費力,只是這樣一來顯得太過容易,又不能徹底根除蠱蟲。小恩小惠如何比得過救命之情?
既然施恩,那就要讓他們無法拒絕,永記在心。
天很快就亮了。
當大家到比武擂台時,發現有七人被吊在一旁的樹上,這七人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竟已無絲毫生氣。大家神情嚴肅,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站在擂台下。
小魚兒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
黑色面具人端坐太師椅,模樣漫不經心。
今日擂台,仍舊是江別鶴,但不過兩場便被打成重傷。見江南大俠江別鶴不敵對方,台下的人雖有些驚訝,但臉上似乎並無害怕退縮的神情。
小魚兒不由得覺得驚奇,看來這群人也並非全無血性。
這般想著,有一人上了台,那人出手招招殺手,明顯想要致人死地,但不過百十餘招就被打下了擂台。在他之後,連上了五六人,各個臉上義憤填膺,出手都是毫不猶豫的殺招,但結局無一例外,全被人打下了擂台,身受重傷。
周芷若明白,這些人不是對那七人的死無動於衷,而是被威懾後仍舊掩藏不住憤怒。
如今形勢下,能上擂台的少之又少,神錫看了眼周芷若,卻見周芷若沖他搖了搖頭,他只能握緊拳頭忍下想要上台的心思。
花無缺見狀,高喊一聲:「我來。」
「花公子!」鐵心蘭擔心的拉住他,今日上台的,幾乎都被打成了重傷,她怕花無缺上去後也會這樣。
花無缺心中微動,原來她也會擔心他,關心他。他笑了笑:「別擔心。」說罷,他上了擂台。
瞧見花無缺上擂台,小魚兒也擔心起來,周芷若道:「今日他不會有事。」
關心則亂,但小魚兒向來聰明,經周芷若這麼一說很快就理解並放鬆了下來。
對方想要偷學中原武功,花無缺的功夫比江別鶴只高不低,既然他們能留江別鶴到第二天,那肯定也會留花無缺到第二天。
果不其然,花無缺七場連勝,又為眾人贏得了一天的解藥。
花無缺雖然無法使出內力,但其身手招式也是精妙的很,他連贏了兩天,卻在第三天第七場比試時被打下擂台,所幸都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小魚兒見鐵心蘭從旁照顧,一時心中酸澀,沒有過去。
原本這兩日大家見花無缺勢如破竹,心中很是振奮,都想花無缺能教訓那些人給中原武林長長臉,卻沒想到連他也敗了。
「這可如何是好?」贏不了擂台就沒有解藥,等待他們的只有死。
「連花公子都輸了,我們上去也贏不了啊!」
「是啊。」
大家唉聲嘆氣,一時擔憂生死,一時激憤中原武林臉面。
此時已近黃昏,再不服解藥,怕是用不了多久大家都會毒發。
「周姑娘,現在怎麼辦?」周芷若不讓神錫出手,可現在情況已然如此,他心中甚是著急。
周芷若睨了他一眼,道:「就算你上去也是無用,何必多此一舉。」
神錫:「……」周姑娘說話太直接了。
「小魚兒。」
聽到周芷若叫他,小魚兒連忙走到她身前去:「怎麼了?」
「你去。」周芷若道,「別暴露太多,就使一套功夫翻來覆去的打就行。」
小魚兒神色突然興奮,笑嘻嘻答應道:「放心,我一定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
這麼說著,小魚兒跳上了擂台:「你魚爺爺在此,誰敢上來接招啊!」
黑色面具人掩藏在面具下的眉毛一挑,他還以為這群人里再沒有人敢上台挑戰了呢。
罷了,再看看吧。
本扶著花無缺的鐵心蘭見小魚兒上了擂台,一時心慌,連花無缺都受傷了,他上去幹什麼?
「小魚兒,你不要命了?趕緊下來!」她擔心出口,竟扔下了花無缺跑到擂台正下方對小魚兒悄聲提醒。
小魚兒看了眼神情落寞的花無缺,笑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還是去關心關心花無缺吧。」
「你,」鐵心蘭生氣極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小魚兒還要故意說這些話。
黑色面具人抬手示意了下,立刻就有一個戴白色面具的魁梧大漢上台。
這和之前的擂台不一樣,他們第一場的對手都是那個白色面具女,他們的那什麼左木大人。
不派心腹出手,派個打手,這是看不起他?
小魚兒喝過克制內力的湯藥後率先出手,他沒用武器,只一招便將對手打下了擂台。
「怎麼回事?」黑色面具人有些詫異,一招制敵,還是在毫無內力的情況下。要知道,剛才那個大漢可不是什麼打手,而是他身邊的一等高手,平時不輕易出手,今天讓他上場,是想快速結束擂台,他可不想在這裡耗費太多天。
台下諸位中原武林人士也是各個震驚,先不說他的出手招式,便是他的速度在當世怕也是難有敵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有這樣的速度,他的武功修為怕是也極為高強。如果再有內力,那世上能成為他對手的怕是也沒多少了。
小魚兒臉上帶笑看著周芷若,那模樣仿佛在說:看,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
周芷若柔柔一笑,小魚兒真是,拿他沒辦法。
小魚兒的內力或許不算深厚,甚至算不得頂尖高手行列,但只論速度和招式,想要打敗他那是極為困難。
毫無意外,小魚兒七場連勝,贏得了一天的解藥。
晚上,神錫避過眾人再次來到周芷若房間。
「周姑娘,藥成了。」白天的時候城裡有人放煙花,只是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打擂台上,很少有人看見,而這煙花其中就有神錫和他朋友約定的信號。
周芷若笑了笑,算時間也是今天藥成,看來神錫找的人還算不錯。
「他們什麼時候送來?」
「明晚。」
「知道了。」周芷若低頭一笑,「明晚找點事給他們做做。」
花無缺受的傷雖然不算嚴重,但小魚兒還是去找了段合肥拿了一些傷藥,這也多虧了那群東瀛人,雖然封了段府的藥材庫,卻沒找人收繳段合肥的私藏。
「花無缺,我來看你了!」小魚兒臉上帶笑,聲音高昂,房裡鐵心蘭正在為花無缺包紮傷口,聽到聲音時,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鐵姑娘。」花無缺攔下了鐵心蘭的動作,「我自己來。」這處傷在右手臂上,他自己雖然有些吃力,但也不是不可。
鐵心蘭沉默著退到一邊,剛巧小魚兒這時進來,看到花無缺吃力的包紮傷口嘻嘻笑道:「你這傷口還在滲血,得上了藥才能包紮。」說著,上前打開花無缺的繃帶。
「我服過移花宮的靈藥,已經好多了。」
「得了吧,你那靈藥也就治治內傷解解小毒,對這種傷口沒一點作用。」小魚兒拿出傷藥,在他手上傷處撒了些再將其包紮好,隨後把傷藥扔給了花無缺,「拿著吧,其他地方你就自己上藥吧,我走了。」
「小魚兒。」花無缺出聲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