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陳智身上的束縛之後,不過片刻,他便在原地伸展了腿腳,隨後向燕山海要了一百人就準備下山。
看到陳智帶一百多人就準備出門,有名匪徒終於還是於心不忍地開口:
「陳公子,你可是準備帶這一百人就去直接攻打那落風谷?他們狡猾得很,雖然總數才區區幾十人,但是之前我們派過數十兄弟過去交涉,頭顱後面都被扔了回來。
之後為了給這群兄弟報仇,我們又派了兩百餘人過去攻打,然而打了三天三夜,最後也依舊沒有攻下。」
那名匪徒說到這裡,眼看著陳智的臉色毫無變化,心裡又不由驚了一下,但還是嘗試著繼續道:
「要不你再帶多幾個人過去試試呢?」
匪徒的話罷,陳智卻依舊定定地站在門口,神色也是毫無變化。
慘白的日光穿過門檻照在他的身上,在其身後留下一道偉岸的影子。
他的聲音平和淡然,「無礙,十人百人,千人萬人又何妨。
若是主將沒有本事,那麼帶去再多人也不見得對這種頑劣之徒有何影響。
更何況,我既然說自己有妙策,那麼我肯定更得以少勝多打贏這場戰役,這樣才好讓你們看到我所言是真是假不是?」
陳智語罷,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門檻,身影消失在暉暉天光中。
至此,現場的所有匪徒,除了單文聰,其實都早已被他身上的氣節所折服。
正如陳智所言,他們皆是有血性的貧苦人。
此刻看到小身板的陳智直接率領百餘人就去攻占落風谷,一時間心底也不由生出此前他們同樣被地主豪紳們壓榨的共情來。
場上的氣氛逐漸變得怪異,單文聰急忙想要繼續辯解什麼,但是燕山海已經無心再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夠了,萬事等陳智回來再議,都散了吧。」
說罷,燕山海就率先起身離開,其餘匪徒也紛紛做鳥獸散。
該死,他今天必須得再找機會和首領好好講講才行。
這個陳智明顯就很古怪,向來以無能廢柴著稱的紈絝廢物有一天居然變得如此能言善辯,血氣方剛。
這件事怎麼想都覺得詭異。
然而令單文聰萬萬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找著機會跟燕山海說清楚這件事,獨自去了落風谷的陳智就先回來了。
看到陳智歸來,不少匪徒都還是挺開心,但是他們也注意到陳智身上衣物纖塵不染,完全沒有受到落風谷賊寇的虐待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是,他一隻手提著一個不起眼的麻布袋子,實在平平無奇。
「陳智,你這是任務失敗了?還是回來找人繼續幫你?」因為之前的事情,匪徒們對陳智依舊有著深深的好感。
因此此刻即使陳智打道回府,他們也並不指責。
不如說,能夠看到陳智回來,他們心裡反而更加雀躍。
這樣既能說明陳智沒有想著逃跑,也沒打算逃避自己之前那句話說下之後要負的責任。
是個有擔當的好男人!
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陳智下一秒竟會笑著這麼開口:
「自然是完成了任務才回來的。」
……
「首,首領,陳智,他,他回來了!而且還帶著數百銀兩和落風谷首領的首級!」
燕山海此時還在練武,聽到來人的報信,他頓時喜上眉梢:
「此話當真,快隨我去見陳智!」
才到陳智所在的廂房,燕山海的眼睛便被一片白晃晃的光芒所照。
緊接著他的呼吸就完全被眼前的這座銀山所攫住:
「陳智,你這次只帶了百餘人就攻下了落風谷,但是我們之前派去兩百餘人都還不行,這究竟是為何?」
陳智聞言只是笑了笑,頓時拿出準備好的說辭。
「先前我方兩百餘兄弟去攻一百多人的落風谷久攻不下,不單單是因為對方狡猾精明,而是他們利用了落風谷天然的地形優勢。
落風谷位於險峻的山谷之上,在兵法中屬易守難攻,但是這種地形也意味著他們打守備戰就需要更多的糧草。
因此我當時率領這百餘人就直接偽裝成附近來的糧草商隊,藉口想與他們商量大批糧草生意。
他們看到我們的馬匹上都帶著品質良好的糧草,頓時就放我們進去。而等進入山門後,我們頓時從糧草中抽出早已藏好的武器。
百餘人對幾十號人,不過半個時辰我們就輕鬆團滅了整個落風谷,帶回他們之前搜刮的錢貨和首領首級回來復命。」
聽完陳智的話,燕山海頓時滿意地點點頭,而且這次陳智還帶回了這麼多銀兩,他再也不用擔心兄弟們的裝備和吃飯的問題了!
當晚,小方山上歌舞昇平,陳智作為最大的功臣被眾匪徒擁護在中間。
這若是放在前三天根本就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真的做到了。
因為之前的種種事情,加上單文聰這個草包不停在旁邊助攻,因此他才能不斷取得這群匪徒的信任。
酒足飯飽之後,陳智也跟燕山海說明了自己明天攻打趙家的計劃,同時向其索要了其中一成的銀兩為報酬。
有著之前的信任,燕山海喝了酒之後,哼哼唧唧了兩聲就答應了。
次日午時,匪徒們早就整裝待發,按照陳智的指示,趙家人此時都在各大商鋪裡面巡邏,主家那邊空無壯丁,皆是一群老弱病殘。
這種情況下,無異於叫人直搗黃龍。
只是他們所有人大概也不會想到小方山的山匪們有一天居然會如此膽大,選擇在白天直接進城搶掠吧。
看著身後躍躍欲試的眾匪徒,陳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後看向了旁邊的燕山海。
單文聰因為堅持排擠陳智,此刻只能被關在山上,不能下來。
隨著燕山海一聲令下,眾匪徒頓時沖入城內。
正值中午城牆士兵們換崗休息之際,幾乎沒有多少阻撓,小方山匪徒們就一舉沖了進去,而後又無比輕鬆地到了趙家。
在匪徒們於趙家內部搶奪金貨銀寶無比快活的時候,陳智站在一邊,嘴角始終噙著玩味的笑。
一炷香的時間後,趙家壯丁們也紛紛帶著護衛趕了回來。
說來也奇怪,在他們來之前,他們分明已經通知官府和其他幾大家派人來救,但是他們卻像是早就收到風聲般閉門不出。
就連官府那邊最後甚至都僅僅只是派了一支小隊的人來跟他們趕回去救趙家剩下的老弱病殘。
真是太奇怪了。
趙家公子趙宣覺得奇怪,但是也顧不得多想,匆匆趕了回去。
才進門,他就被一記不知道從哪裡伸出的白刀子直接摸了脖子。
一場大戰毫無徵兆地瞬間展開,趙家護衛和官府士兵們毫無防備,一下子被匪徒們滅掉大半。
但是他們勝在人多,於是,一時之間,兩方勢力竟也打得難捨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