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結束後，姜諳藉口自己突然有急事開溜了，臨走前還十分懂事地把虞漾「託付」給了靳無舟：
「靳總，小虞就麻煩您送一下了哈！現在太晚了她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虞漾抬頭看了看還沒落山的太陽：「……？」
她想說現在還在，等她坐地鐵到家了天都還沒黑，完全不用送的。
奈何人靳無舟已經十分快速地打開了副駕駛的門，溫潤的聲音仿佛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小虞，要不要去公司看看？畢竟你現在也是YZ的一員了，去看看環境怎麼樣？」
他也換了稱呼。
小虞，小魚。
有種用語言難以描述的親近和……可愛。
大概是因為不久前兩人的交談打破了幾分隔閡疏離，他這會兒喊得自然，虞漾竟也沒察覺出什麼來，對他說的去公司看看，也生了幾分興趣：「那……方便嗎？」
話剛說出口，虞漾就有些後悔。
這話怎麼說的，像是去人家裡做客一樣，那說到底還是她上班的地方呢。
還是因為習慣沒改過來。
過去在寧華被雪藏，沒有活動也沒有什麼培訓，平時就跟個無足輕重的透明人一樣，除了那幾次找財務部要說法之外，從未踏足過公司。
實在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更何況如今的YZ對虞漾的意義有些不一般，難免生出了幾分好奇。
讓她重新開始的地方，會是什麼模樣呢？
靳無舟巴不得她好奇，立刻便驅車帶她進了市中心，一路直指靳氏大樓旁邊的一棟造型奇特的建築。
看起來不像辦公區，更像是大學裡花里胡哨的創業創意園。
漂亮的綠植錯落擺放在不規則的路兩側，辦公區內並非統一的白色，而是由不規則的顏色區塊組合而成，透著幾分打破規則的輕鬆愜意。
頭頂的天花板一半是透明玻璃，一半則是從大到小排列的菱形頂梁，像是鑲嵌在頂上的巨型鋼琴鍵。
「怎麼樣？還喜歡嗎？」
自進門起靳無舟就在默默觀察虞漾的神情，看到她沒有表露出任何不適，才放心了不少。
看來她的喜好還沒變。
虞漾本性里其實並沒有那麼守規矩，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期待著叛逆的姑娘，可惜從小的環境和遭遇並沒有給她叛逆的機會。
因為沒有人會為她兜底，她沒有叛逆的底氣。
從前鼓起勇氣做的「壞事兒」，就是偷偷逃了一節晚自習跑到校園外的荒草地角落發呆。
然後被巡校的他逮了個正著。
他至今還記得小姑娘縮在草叢裡警惕驚惶的模樣，然後，盯上了他手裡的小本本。
「你記我名字了嗎？」
彼時的靳無舟失笑：「你也沒告訴我你叫什麼。」
話音剛落，本子就被面前看似無害的小姑娘一把奪走，然後跟個兔子一樣跑了。
嗯，留下了一個信息周全的學生證。
初見一眼驚鴻，後來再無人可入他心間攪弄情絲。
「喲，小窮鬼回來了？」
走過深綠色的迴廊，突如其來的，囂張跋扈的女聲，讓虞漾的好心情瞬間消散得一乾二淨。
寧嘉抱著手靠在牆邊，曲起的左腳也有一下沒一下地蹬著牆，發出沉悶的「篤篤」聲，歪著腦袋直勾勾地盯著虞漾，滿眼的不懷好意。
如果討厭分等級，那虞漾對寧嘉的討厭，便是最高級別的，帶著生理性不適的討厭。
每日在外自稱是頂流世家寧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是媽媽和哥哥的掌心寵，但凡家中勢力財力不如寧家的，都要被她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睨一遍。
對於虞漾這樣無父無母，沒有勢力也沒有財力的人，統統被寧嘉稱為小窮鬼，寄生蟲。
言行舉止沒有半分教養，倒像個到處發瘋只為了博人眼球的小太妹。
靳無舟早在第一時間走上前，側身將虞漾擋在了自己身後，好看的眉頭微擰，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讓保安和保潔過來一趟，順便報警。」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寧一川的妹妹寧嘉，最愛找小虞麻煩的其中之一，他還沒開始收拾她呢，沒想到她這麼忍不住。
罷了，從誰開始都一樣。
一個都跑不掉。
這般想著，靳無舟眸底冷意越發凜冽，側臉看向虞漾時，卻又收斂得一乾二淨：
「這裡有點髒，我們先出去吧。」
虞漾點點頭，沒再看寧嘉一眼。
在這裡跟寧嘉起衝突不合適，萬一她發癲破壞這裡就不好了。
剛這麼想著，寧嘉就發瘋了：「站住！虞漾，你翅膀硬了是吧？真以為自己攀上高枝就不得了了？！」
寧嘉是真的氣得跳腳！
她寧家千金到哪不是前呼後擁的份兒，眼前這兩個沒眼力見兒的，竟然連正面搭腔都不敢？！
還有那男的，居然直接找保安還要報警？！
哈？！
不知道她寧嘉背後是誰嗎？！
寧嘉最恨的就是有人不把她當回事兒，尤其是虞漾這種，哪哪都不如她的寄生蟲！
這樣想著，寧嘉的表情越發猙獰，揚起的下巴弧度每一分都寫滿了倨傲二字：
「虞漾，你哪來的勇氣告寧華？」寧嘉指著旁邊的靳無舟，「憑他？哪家的？我怎麼連名都沒聽過？你是從哪個小縣城找來的暴發戶？」
實在是聒噪，而且越理會越來勁兒，對於這樣的人，虞漾的辦法就是，用同情又噁心的眼神把寧嘉上下打量一通，不搭腔。
靳無舟見狀，也學著她的模樣，居高臨下的把寧嘉打量了一遭，眼裡的故作嫌棄刺得寧嘉怒意騰騰，當即一腳踹翻了身邊的水生竹！
「說話！你們那眼神什麼意思，啊？！虞漾，你就不怕我讓我哥罰你了？！」
話音剛落，成瀾帶著大群訓練有素的保安和帶著一堆工具的專業保潔就齊刷刷走了進來。
「家主，虞小姐。」
成瀾首先跟靳無舟和虞漾打了招呼，並未對虞漾有半分忽視，教養和禮貌高低立現。
靳無舟頷首，指了指寧嘉身後被蹬破的牆皮，以及地上的水生竹殘局，冷聲道：
「仔細看看定個損，還有，我不記得YZ允許外人進來，她這私自闖入試圖傷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在哪做什麼噁心人的事兒，記得處理一下。」
成瀾點頭，滿臉嚴肅：「明白了。」
隨即朝身後招手，保潔阿姨們立馬分工檢查，保安則是對整個YZ進行詳細檢查，甚至連手套和口罩都戴上了。
這陣仗，把寧嘉這顛婆都震得傻眼了：
「你，你們什麼意思？！懷疑我？！」
靳無舟皺眉，像是聽到了什麼神金的笑話：「懷疑？你這不是已經做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