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住宿條件有限，好在室友和宿管阿姨還有老師都很好，對她很是照顧，怕她因為身體冷了生病，想著辦法地給她弄熱水。
就算畢業之後聯繫少了，甚至好友列表里漸漸沒有了彼此的身影，可當年相處的點點滴滴，還有大家的每一分好，她都牢牢記在心裡頭。
靳無舟看著她，眼神微動，一邊擦了手去布置飯菜，一邊狀若無意地問：「那高中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兒的事情？比如，逃課？」
虞漾被他那雙墨色的眸子看著，竟莫名有幾分心虛，捏著筷子的手都緊了緊，小聲道：
「就一次……逃了一節晚自習。」
學校的晚自習總的四節課，一四自己學習，二三是有科任老師來上課。
那天的第四節，她心頭怎麼都安靜不下來，身體裡總泛著一股無法描述的躁動不安，就像是風雨欲來之前的窒悶，讓她難受得說不出話。
於是向來乖巧的她，貓著腰從後門溜了出去，然後去了學校某處角落，蹲坐在草叢裡發呆。
這種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任由腦子放空的感覺，是她最愛的解壓方式。
「不過……」
虞漾如願以償地吃到了炒豬肝，腦子裡想的卻是當時的情景，「當時我才坐了沒多久，就被學生會的人逮住了。」
靳無舟眼神一動，連身體都不自覺坐直了，聲音裡帶著自己都難以控制的期待：
「那……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虞漾搖搖頭：「我當時只想著趕緊跑，都沒看清人長什麼樣，後來我想著這樣不好，又帶著筆記本去學生會找人，但是沒找到。」
那個小本子至今還在她的柜子里放著。
靳無舟聞言，心裡又是欣慰她記得這件事，又失落於她從未記住自己的面容。
不過想來也是，當時的小姑娘可沒心情去看要記她名字的人長什麼樣。
嗯……不知道等她看到自己手裡的學生證，會怎麼想？
靳無舟想著那個畫面，唇角的笑意更深。
虞漾看他笑得奇奇怪怪的：「那你呢？」
「嗯？」
虞漾：「你這樣的人，高中時代肯定過得很有意思吧？」
靳無舟挑眉：「我這樣的人？怎樣？」
虞漾放下手裡的冬瓜湯，滿臉認真地細數：「長得帥，家世好，成績優秀而且技能點滿，到哪裡都是最扎眼的存在啊……」
說實話，如果她學生時代遇到靳無舟，也難免不會被他所吸引吧？
「原來恩恩眼裡的我，這麼厲害啊？」
靳無舟低低地笑著，自然而然地拿著濕巾給她擦嘴角，眼裡的笑意怎麼都止不住，虞漾甚至能聽到他上揚的尾音里滿滿的小嘚瑟。
被喜歡的人如此認可，誰又會忍得住不嘚瑟呢？
靳無舟的動作溫柔得不像話，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擦嘴角，卻愣是被他做出一種正在呵護什麼絕世珍寶的感覺。
虞漾被那雙溫柔的眸子緊鎖著，只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落進了月光沼澤，要看著自己一點點，一點點地陷落沉溺。
她鴉羽般的長睫微顫，故作鎮定道：「你還沒說呢，是不是很多人追你啊？」
靳無舟嘆了口氣，誠實回答她：「給我塞情書的很多，不過都是賀璉解決的，我一個也沒看。」
而他期待的那份情書，從未出現過。
「放心，我過去不屬於任何人，」靳無舟執起小姑娘的手，在白皙的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滿是珍重，「現在，以後，只屬於你。」
虞漾總算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聽愛人說的情話了。
真動人啊。
哪怕不知道這個以後有多遠，會不會變，至少此時此刻，她感受到了真心。
外面已經在準備拍攝，再是捨不得，靳無舟也只能將人放開。
看著虞漾轉身離開，他忽而又不樂意了，拽住人的手不放：「說好的告別吻呢？」
在兩人剛確認關係的時候，靳無舟就趁著小姑娘心軟，為自己謀取了這福利。
虞漾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片場，有些傻眼：「我們就分別兩三個小時，我很快就回來了……」
她今晚的戲份不多，主要集中在鄭星和成耀身上。
靳無舟聞言，卻是攥得更緊：「那可是將近兩百分鐘，恩恩，你都不給我告別吻安慰一下麼？」
虞漾心頭一動，可就在下一秒，外頭的攝影大哥忽然喊了一聲「小虞呢？！」
她整個人莫名地心虛一抖，立馬就要下車：「他們叫我了，你快鬆手！」
「告別吻。」靳無舟突然犟起來了。
虞漾看著人走近，都快急哭了：「你……」
「我要去問問你們劇組在急什麼，連我老婆一個吻的時間都不給……」
虞漾：「！」
這要真去問了那還得了，她以後還要不要見人啦？！
虞漾沒辦法，只好捧著男人的臉在他唇角落下極度敷衍的一吻：「好了！」
隨即像個被驚到的兔子一樣迅速跳下了房車，看著走近的攝影大哥，輕咳了一下：
「明哥，怎麼了嗎？」
攝影大哥揚了揚手裡的小蛋糕，撓撓頭：「哦，導演請大家吃小蛋糕，我來叫你呢，再不去就吃完了！」
虞漾：「……謝謝您。」
待攝影大哥走遠了，虞漾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眼車裡。
靳無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車窗降下來了，這會兒正一臉幽怨地看著她。
「……」
*
虞漾回到片場後，看到眾人正三三兩兩地圍著，臉色複雜。
「怎麼了？」
鄭星咬著蛋糕叉子，頭也不回地冷笑了一聲，下巴衝著導演的方向點了點：「隔壁來了一個新劇組，不管是劇本還是人設，都跟咱們一模一樣，現在直接貼臉開大，來請咱們導演指導呢！」
虞漾聞言，無語地沉默住了。
不是，這是來挑釁的吧？
「哦對了，」鄭星指著導演身邊穿著民國旗袍的女人，說道，「那個就是和你人設一樣的，也是女二號，寧家大小姐，她剛來還說要跟你敘舊呢！」
虞漾神情微頓，抬眸順著鄭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同轉過頭的寧嘉對視上。
看清她表情的瞬間，虞漾的心情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
沒有印象中的囂張跋扈，或者看見她的嘲諷冷眼，在那張熟悉的臉上，只有讓她陌生的清冷。
寧嘉唇角輕勾了一下，抬腳朝著虞漾走過來：
「小漾，好巧，你也在這邊拍戲。」
鄭星轉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巧個窩窩頭啊，這分明是衝著他們全組來的！
虞漾嘴角輕揚：「不巧，我不太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