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凜。」蕭憶楚抬眸望向夜空,感受著京市這略冷的氣溫,唇齒微張叫著面前這個男人的名字,他語氣間是十足的暗諷。「名字不錯,但你這個人襯過你名字里這個名字麼?」
「我知道我自己不夠好,知道自己配不上時今棠。」池明凜自嘲一笑,他手掌微抬又垂了垂眸,「小太子爺還有必要挖苦我這種人麼?」
「我言至此,不願再與你多說什麼。」他容顏之上是對待一切都釋然的雲淡風輕,「你若不願意便算了,我只當我自己看錯了人。」
話音落下,池明凜利落的轉身想離開,但只走了幾節台階,便聽到了蕭憶楚的聲音。
「進來細說。」
只是簡短的四個字,卻無形之中包含著蕭憶楚的決心。
他真心想挽回時今棠,也盡過力想與她回到從前!可事實擺在這,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而現在,池明凜來找了他,儘管有一線機會,蕭憶楚也不想錯過。
聽到蕭憶楚的聲音,池明凜唇角勾著陰謀的弧度,他背對著蕭憶楚緩緩回眸,看著蕭憶楚的背影用口型低罵。
蠢貨。
走進別墅,池明凜垂眸看著地面之上的一片狼藉,他站在了相對乾淨的位置,抬手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似乎很是嫌棄這股子酒味。
「給你十分鐘,說。」
蕭憶楚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拿過煙盒點燃了一支香菸,半眯著雙眸之中帶著考量。
平日裡,他待人總是有起碼的紳士風度和禮貌但面對池明凜,曾經的情敵,這種時候蕭憶楚大多沒什麼素質可言。
「可笑……我今天晚上真是鬼迷心竅了。」似乎是尼古丁讓蕭憶楚冷靜,他手肘落在膝蓋之上扶著額頭嗤笑一聲,「她是大明星啊,腕大著呢……你都不了解她,又怎麼可能幫我挽回她。」
「更何況,她還單純的愛著蕭京野,對他死心塌地的……」
「但她於蕭京野而言,只是生孩子的工具而已。」池明凜看著蕭憶楚這傷心模樣便不懷好意的火上澆油,「這一點,你我都心知肚明。」
「今棠被他欺騙了,我有辦法,讓她看清蕭京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著池明凜這擲地有聲的言語,蕭憶楚捏著香菸的手指輕顫了一下,他眼底含著嚮往,又有不屬於他的冷靜。
「你知道蕭京野為什麼娶今棠嗎?」池明凜無奈地微微搖頭,又嗤笑一聲。「他那樣不可一世的人,手上沾了那麼多的血,他的心都是鐵做的……怎麼會是因為喜歡?」
蕭憶楚並未出言說話,他只是觀察著池明凜的面部表情。
而關於池明凜所說的這個問題,蕭憶楚也在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也想得到一個精準的答案!
確實……小叔那樣的人,他的閱歷他的秉性還有他奇怪的脾氣,這些都已經讓他不會執著於談情說愛。為了家世門當戶對?不,小叔自身的能力已經過於優越,他也根本不在意這些。
蕭憶楚想不到答案。
「因為,他愧疚。」
「蕭京野他害死了時今棠的父親!」
聽著池明凜這脫口而出的答案,蕭憶楚眼底儘是震驚,個人使他不由的從沙發上站起身,瞳孔放大看著不遠處的池明凜!
「池明凜,你腦子進水了?」蕭憶楚薄唇輕顫,「時叔叔是跳樓自殺,當年,我親眼所見……」
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 ,當時他與時今棠前一天剛吵過架 ,那天晚上他因為心煩去了會所參加派對,酒過三巡後接到了朋友的電話,告訴他時今棠的爸爸跳樓自殺了,時今棠就在現場……
蕭憶楚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瞬間清醒,他一路飆車到了時香雲集,看到的是時父殘碎的屍體,還有跪在如同破碎洋娃娃般的時今棠。
她渾身是血,麻木的雙眸留下淚滴遍布容顏,呆呆的跪著一言不發,只是歇斯底里的哭著……蕭京野可以理解時今棠的傷心,但從始至終都沒有感同身受過。
「我見過時叔叔不止一次!就在他出事的一天,我們還約定一起下棋!」池明凜走到蕭憶楚面前,「你我都了解時叔叔是什麼樣的人,他自殺……你仔細想想,這,可能嗎?」
聽著池明凜的言語,蕭憶楚攥緊了拳頭,酒精緻使他疲憊地閉上了雙眸,也在一遍又一遍的問著自己……
——「小楚,下周叔叔的生辰,你可要和棠棠一起到家裡吃晚餐啊。」
——「叔叔就棠棠這一個女兒,自她出生我便當她是公主般養著,我可不能有什麼病,要守著她,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我不管她喜歡的人是什麼家世,只要棠棠喜歡,棠棠開心,比她低的我時家不嫌棄,比她高的也不怕,我會把時香雲集做大,不讓棠棠低人一等。」
這些話,都是蕭憶楚曾經聽時父說過的……
從前蕭憶楚對關於時父的事情根本不上心,但今天這樣冷靜的細細回想起來,似乎古怪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時父那樣溺愛時今棠,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父親,怎會在自己疼愛的女兒後半生婚姻沒有定下便草草自殺呢……
「當年……時今棠質疑過,可是徹查過後確定是自殺……」
「在京市,能隻手遮天的是誰!」池明凜與蕭憶楚對視,「蕭憶楚,你比誰都清楚!」
蕭憶楚看著池明凜的眼睛,他眼底儘是震驚,攥緊的拳頭之中是憤恨,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腕,腦海之中思緒萬千……
是啊,在京市能隻手遮天的就那一個人……蕭憶楚兒時總會敬佩蕭京野,說小叔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以後也要成為像小叔一樣的男人……
從前,蕭京野手裡上有多少血,那些都與蕭憶楚無關!
這一次……
蕭憶楚敢說這個世界上沒人比他更清楚時父在時今棠心裡有多重要!時父離開的那天……時今棠世界的天都塌了。
也是自那以後,她容顏上的笑少之又少,也曾將自己關在暗黑的房間裡不願意出門,對人也越來越不愛說話……
這一切,都是蕭京野造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