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功還鄉,人生得意。
按照正常流程,此刻金陵城外當是人山人海,百姓夾道歡迎,這才對得起李弘壁父子冒死做出的突出貢獻。
然而……什麼都沒有。
李弘壁思來想去,也只能找到一個答案。
那就是李景隆的名聲太臭了,臭不可聞的那種!
特麼還想夾道歡迎,你自個兒去秦淮畫舫看那些「美人夾道」去吧!
「爹啊,商量個事兒唄?」
「吾兒但說無妨,為父定當應允。」
「要不你先嘎了,不然影響兒子生活啊!」
李景隆:「???」
臥槽?
這麼「孝」的嗎?
你可真是為父的大孝子啊!
孝出強大,孝出關愛,孝出溫馨。
李景隆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坐墊上面。
嗯,獨苗,不能揍,揍不得,打壞了會絕後。
紀綱看著這對活寶父子,神情都有些恍惚。
差事就這麼辦成了?
還是這對活寶完成的?
說出去誰特麼會相信啊!
梅殷則是笑眯眯地看著李弘壁。
嘖,越看這個女婿越喜歡,相信公主見到了他,肯定也很喜歡。
就是這女婿造丈母娘的謠言,這件事情若是被公主知道了,這小子怕是要被剝了這身皮了!
桀桀,越想越開心了怎麼回事。
李弘壁突然感到妖風陣陣,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你娘咧,這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啊,哪個刁民想害……本紈絝?
直到進了金陵帝都,李弘壁臉上的笑容才逐漸多了起來。
聽見這繁華喧鬧的市井聲音,他才真正覺得,自己活在了當下。
終究只是個世俗凡人啊!
李弘壁喜歡人間煙火,喜歡看庸碌的世人熙熙攘攘。
大人吵,孩子哭,商賈叫賣,顧客還價,雞飛狗跳,市井煙火。
這才是真實的人間,這才是他嚮往中的生活。
身處於這樣的環境裡,李弘壁才能切身感到自己活得踏實,無所謂對這人間是否重要,只願做個平平無奇的紈絝子弟,逍遙快活一輩子足矣。
「回家了!」
李弘壁大吼了一聲,引來了不少人注目。
然而紀綱卻突然拽住了他的胳膊,低聲道:「李公子,陛下有旨意,抵京之後,立刻進宮面聖。」
李弘壁一愣,接著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那你們去唄,關我啥事兒?」
對啊,關他屁事!
他李弘壁就是個三無人員,無官職無爵位無差事。
面聖這種事情,自然是交給家父李景隆啊!
李弘壁現在只想回到自家國公府,然後大睡一覺。
睡到晚上就開著曹九江那艘精緻畫舫,直奔十里秦淮。
勾欄聽曲,狎妓宿娼,這才是一個紈絝該過的日子!
嗯,上次那個胡姬不錯,這次還點她!
「李公子,陛下點名要見你!」
李弘壁:「???」
咋?
啥意思?
上達天聽了?
李弘壁聞言一愣,隨即滿臉不爽地看著紀綱。
「綱子啊,你我之間也算是有了過命交情。」
「但是你這傢伙不道義啊,直接出賣我李某人?」
紀綱神情一肅,低聲道:「此次出行,若非李公子智計,我等早已無功而返。」
「紀綱不敢居功,更不敢貪墨李公子功績,所以原原本本地匯報了上去。」
「李公子放心,此事是福非禍……」
李弘壁伸出手去,狠狠敲在了紀綱臉上腫青之處。
「你大爺,出賣老子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紀綱吃痛之下連連求饒,到底還是不敢還手。
因為這馬車裡面,可是有著六個半男人。
以紀綱的身手,可以算兩個。
以李弘壁的身手,可以算一個。
以梅大總兵的身手,可以算三個。
所以紀綱果斷認慫,不敢當面造次。
至於最後那半個,正是某個正擦著水粉的精緻豬豬老男孩。
「吾兒,面聖這種事情,為父很有經驗。」
「等會兒你只要照著為父學就行了,多大點事。」
聽見李景隆這話,李弘壁頓時心安了不少。
一行人進了午門,在宦官的帶領之下,一路向前行進。
只是路過金水橋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李弘壁跟個劉姥姥一樣,非要欣賞一下金水橋的風景。
眾人見狀嚇得臉都快綠了,恨不得跪在地上叫他祖宗。
這裡可是皇宮大內啊,一言一行都會被記錄在案。
你丫就不能正常一點,馬上就要面聖了,突然抽什麼瘋!
結果李弘壁拉著梅殷上前,一起欣賞了一下金水橋風光。
梅殷都被這小子給整懵了,不明白他究竟在抽什麼瘋。
「世叔啊,這金水橋可是個好地方,不少朝臣都喪命於此啊!」
此話一出,梅殷和李景隆臉色大變,隱隱想到了什麼。
李弘壁也沒有過多解釋,提醒到這兒,他希望梅殷能夠聽懂。
歷史上梅殷為建文帝發喪,成功觸怒了永樂皇帝,不殺他難以心安。
於是在某次上朝途中,在過金水橋時梅殷被前軍都督僉事譚深、錦衣衛指揮趙曦等人擠入水中,慘遭當場溺死,事後兩人卻上奏稱梅殷是自己投水而死。
一位四十萬淮安軍的統帥,太祖朱元璋的託孤重臣,最後卻落得個意外落水慘遭溺死的下場,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抽瘋完畢,恢復正常。
眾人繼續前行來到了乾清宮,卻見永樂皇帝陛下正在殿門口等候。
見此情形,哪怕是李弘壁都忍不住吃了一驚。
皇帝身為大明天子,九五之尊,卻親自在殿門外迎接臣子。
這種待遇,這等規格,哪怕是在大明王朝都很是罕見啊,除了徐達常遇春這等開國宿老、名將英豪,還有何人能夠享受這般待遇?
嘶……
好像還真有!
比如身旁這位四十萬淮安軍的統帥,梅殷!
眾人下意識地看向了梅殷,這位寧國公主駙馬,淮安總兵官,終究還是向現實低下了頭,快步上前跪地行禮。
「臣梅殷叩見皇上。」
「勞皇上出殿相迎,實在是折煞臣也!」
梅殷主動俯首,朱棣大喜過望,親自將他給扶了起來。
「哈哈哈……」
「愛卿言重了,若非禮法不容,朕都想出城相迎了!」
梅殷聞言神情動容,再次拜倒在地。
不管朱棣所言是真是假,但是人家至少給足了他梅殷面子。
這面子梅殷得受著,不然下場會很難看。
李景隆等人也紛紛跪倒在地,不過優先級遠比如梅殷。
朱棣只是淡淡地擺了擺手,隨口誇讚了李景隆等人幾句,就拉著梅殷走進了殿中,留下跪在地上的三人面面相覷。
李景隆:「不對啊,功臣不是俺們嗎?」
李弘壁:「綱子啊,咱們家陛下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紀綱:「(ᇂ_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