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腳步聲傳來,阿奴趕緊重新躺下,緊閉雙眼,來人好像端著什麼,正把它放在桌上,弄得「砰砰」響。眼光偷瞄了一下,原來是後院的丫鬟小晴。
「喂,醒了沒。喝藥。」小晴衝著床塌沒好氣的說,
「一個奴隸還要人伺候。」本來昨晚管事的人通知她來前院伺候人,她高興得不行,伺候王爺是多少人夢想。
王爺這麼多年沒有一個妾室,甚至沒有一個丫鬟在身邊伺候。
說不定自己就要成為王爺身邊的第一個女人,飛上枝頭變鳳凰。
可是誰曾想,卻是要她來給這個奴隸換衣服。早上還要來給她送藥、上藥,更可氣的是連王爺的面都見不著。
阿奴感受到屋裡人的不滿,趕緊噌的一下坐起。有些愧疚地說:「小晴姐姐,我自己喝。」
「呵,不然呢,還要我餵你?」小晴看她睡在王爺的床榻上更加惱了,遞過去的藥碗撒出來不少,燙在阿奴的手上。
手背刺痛,紅了一片。
阿奴沒說什麼,她本就是這王府最下等的存在,自然沒有讓別人伺候的道理。其實王府的人大多並不會因為她的身份苛待她,王爺治家嚴明,遇事秉公辦理,基本不會出現以職位相欺的現象。
但是她的身份特殊,下人們也無法做到對她多好。再加上大家看到多年來,王爺對阿奴冷眼相待,非打即罵,自然都疏遠她。
「趙嬤嬤讓你去幹活,別想著偷懶。」小晴瞪了眼阿奴,想到昨晚管家千叮萬囑照顧好她,就越發厭煩。
平時管家根本不會正眼看她,但因為王爺把阿奴帶到寢殿,便才有了優待。
「好苦。」阿奴最怕喝藥,尤其是這苦藥,根本無法入口。淺抿一口,小臉都扭曲了。
「不喝拉到,你快去後院幹活。一大盆衣服等著你呢,住在王爺這一晚還真當自己是大小姐了。」小晴譏諷道,其實趙嬤嬤並沒有讓阿奴現在就去洗衣服,作為王府的老員工自然會察言觀色,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裡如明鏡兒。
但是小晴還小,又有幾分姿色,難免心高氣傲。
阿奴聽出來了小晴話里的惡意,這份惡意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也是因為王爺平時對自己的態度。
有時候她也不明白,為什麼王爺會對自己這麼仇恨,明明她拼盡全力甚至不在乎生命的去尋找阿芙蓉的解藥,到頭來還是逃不了一頓打。
不過,若是陸大人能夠研製出解藥,也許王爺就不會討厭自己了。
蒼白的臉上又多了幾分淡然,禮貌的回應:「多謝小晴姑娘照顧,奴這就去幹活。」小晴見她好脾氣,也覺得自討沒趣。哼了一聲,氣悶地轉身就走。
阿奴一下床,就感受到身上的傷口疼得厲害,不過也不是那麼難忍。「又不是第一次挨打,矯情什麼。」
阿奴自嘲一句,卻掩蓋不了眼底的落寞。她以為昨晚王爺抱起她,是因為對她有了憐惜,也以為昏迷前看到的眼神是在心疼她。
阿奴搖了搖頭,像是在甩掉不該有的想法和情緒,一瘸一拐的咬牙堅持走到後院。
果然如小晴說的,後院有一盆衣服等著她。阿奴一邊洗著衣服,一邊怔怔地看著圍牆下的一棵小樹。它也是被困在這裡,看不見外面的世界。
可是如果有一天小樹長大了,長成了參天大樹是不是就可以觸及天空?總得有希望,活著才有希望。
希望?啊對了!扳指!阿奴懊悔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怎麼把正事忘了,昨晚多好的機會,說不定扳指就藏在王爺的寢殿裡。阿奴哭喪著臉搓著盆里的衣服,心裡越加煩悶。
「阿奴。」有人輕聲喚她,阿奴一回頭看見來人,立馬展開了笑顏。
「月兒,你來了!」
月兒和阿奴一樣,也是王府的奴隸。當年王爺把阿奴帶走之時,奄奄一息的阿奴一直叫著月兒的名字,求王爺把她也帶走。後來阿奴生了一場大病,都是由月兒照顧的。
雖然醒來後阿奴失憶了,但是月兒和她一點點講述了小時候相依為命的日子,阿奴漸漸便把月兒當成最親的人。
月兒滿臉欣喜上前擁抱阿奴,卻不小心觸碰到阿奴背上傷,引得阿奴齜牙咧嘴:「痛,痛,痛!」
「阿奴你受傷了?」月兒急切地拉著阿奴上下打量,才發現她臉色蒼白。
「沒事,小傷罷了。」阿奴忍著痛扯出一絲笑意,「我不在的這些天,你怎麼樣?」
「我還是老樣子,挺好的。」月兒輕聲說道,她雖和阿奴一樣是個奴隸,可卻很少受到王爺的冷眼,或是說根本沒見過王爺幾回。
她就像後院一般的奴婢,每日做好自己的活兒,並沒有太多的存在感。
「我給你留了點糕點,帶你去吃!」月兒長阿奴幾歲,常常把她當親妹妹看待。
阿奴心底感動不已,雖然很多人都對自己避之不及,雖然有人很討厭自己,可是總歸有月兒在,她會惦念著自己。
阿奴的心暖暖,拉著月兒一起去房裡吃糕點。「吃完我幫你去洗衣服,你受傷了得好好休息。」月兒笑著貼心的說道。
阿奴更感動了,抱起月兒的胳膊,蹭著她的衣袖,說:「月兒姐姐最好啦!不過我自己可以的,洗個衣服而已,小事情。」
「小事情?趙嬤嬤說了今晚你洗不完就不許吃飯!」小晴不知從哪冒出來了,揚起鳳眸,惡意難掩,又睨了月兒一眼,道:「還要不許有人幫忙。」
阿奴沖月兒笑了下,示意她放心。然後看也不看小晴一眼,回到浣洗處。可惡,一腔怒火無處發泄,阿奴拿著木棒用勁敲打。仿佛打的不是衣服,而是人。
「你對本王的衣服很有意見?」冷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驚得阿奴心裡一滯。
撕啦!手裡的衣服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