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的姜羌活沒忍住咧嘴笑了。
沒想到登枝竟然是個戲精。
大晚上的。
登枝特殊設定的聲音在陸府傳開來,很快湧來一波人。
為首的是連衣服扣子都系錯了的陸亦乘。
他臉上殘留著恩愛時的紅暈。
「怎麼回事?」
登枝撲通一下跪在陸亦乘面前,「姑……姑爺,我家小姐她忽然沒氣了。」
「什麼叫忽然沒氣了?」陸亦乘眉頭緊蹙,顯然沒弄懂什麼意思。
登枝淚流滿面,「姑爺,奴婢想著從今早折騰到現在,肯定餓了,便帶著熱粥進了屋。」
「誰知,走到床前,發現小姐靜靜躺床上,奴婢起初以為,小姐累了昏睡了過去,奴婢……怕……
登枝話說到一半時,竟然自顧自哭起來。
陸亦乘只覺得晦氣,抬腳一踹,「賤婢,要你何用。」
「啊!」
登枝硬生生承受了這一腳。
她藉機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眼睛卻盯著陸亦乘跑走的方向。
垂眸時,唇角咧起,露出一抹嘲諷。
「姑爺,等等奴婢呀。」
登枝怕演到一半,戲給演砸了。
撐著虛弱的身體往婚房跑去,路上還不忘衝著看熱鬧的人高聲嚷道,「姑爺,我家小姐從六歲就同你生活,一起攜手走了整整十二年,眼看就要修成正果。」
「她……她卻死在了新婚夜,奴婢覺得事有蹊蹺,求您徹查。」
漂浮在半空中的姜羌活慢悠悠飄在上空,眼睛卻盯著某個方向。
那裡站著蘇挽月。
她也是慌亂中,沒有整理好衣服。
姜羌活忽然來了惡趣味,她一個閃身就飄到了蘇挽月頭頂,衝著她的腦袋吹氣。
忽然,蘇挽月像是被鬼附身一般,站在院子不動。
「姑娘,您這是怎麼了?」蘇挽月身邊的丫鬟翠兒見自家小姐一臉驚恐,後脖頸寒毛豎起。
她不明所以地問道
「翠……翠兒,你有沒有感覺到有陰風吹過?」
蘇挽月喉頭髮緊。
可能虧心事做多了,總覺得有冤魂要跟她索命一般。
「沒有啊,如今剛好是六月下旬,天氣最是炎熱的時候,怎麼會冷呢?」
翠兒是真的沒有感受到什麼陰風,反而不經意提到了剛死的姜羌活,「小姐,姜家小姐剛嫁進府就沒了命,您說晦氣不晦氣。」
「是……是嗎?」蘇挽月腦袋僵硬著,慢慢轉動眼珠子,環顧四周。
沒發現什麼異樣。
她這才放下心來,又換上了嫌棄的表情,「指不定是玩什麼把戲,咱們去看看。」
蘇挽月想,鬧吧。
鬧得越大越好。
到時候被陸亦乘徹底嫌棄,讓她悄無聲息地死在內宅。
誰讓她喜歡倒貼呢。
畢竟,倒貼的女人不值錢。
「是。」翠兒見自家主子神色如常,人也開心多了。
心裡忍不住偷偷想,姜羌活死了好呀,到時給她家小姐騰位置。
要不是姜羌活半路橫插一槓子,她家小姐能被拖成老姑娘。
可她全然忘記,自家小姐是中途退賽,另尋高枝去了。
看著遠去的主僕二人,姜羌活眼裡的冰冷凝成了實質。
她把這帳記下了。
等下次見面,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時候了。
婚房內。
陸亦乘已經確定了三次,確定姜羌活剛咽氣不久。
他整個人陷入了怔愣中,「明明拜堂的時候,是好著的,怎麼會忽然沒了?」
登枝紅著眼眶,「姑爺,我家小姐死得冤呀。」
「定是你這個賤婢殺了你家小姐。」陸亦乘從短暫的失神中回神,當即怒不可遏地給登枝按罪名。
登枝眼睛瞪得溜圓,「姑爺,你……」
「來人,將這賤婢給本少爺抓起來,送刑部大牢。」陸亦乘已經被驚喜控制了理智。
他壓抑著狂喜。
心說,反正姜羌活死了。
她名下的所有東西都是自己的。
別人想要查找原因,也不是他動的手。
真是老天有眼呀。
「是你?」登枝裝作後知後覺,「還我家小姐命來。」
登枝說完,猛然撲來。
不料人還沒等近身,就被匆忙趕來的蘇挽月抄起凳子砸向她的後腦勺。
當即登枝慘叫一聲,便倒在了血泊中。
蘇挽月微喘著,「都愣著做什麼,這個賤婢殘害自家主子,現已伏法,還不把她的屍身拖出去。」
「都愣著幹啥,還不照做。」陸亦乘眼裡閃過歡喜,很快就被他藏起來,「表妹,你可嚇到了?」
「表哥,我沒事,只是表嫂她……」
蘇挽月強忍著激動,裝作失措地丟下凳子,「明明今晚是你們的新婚夜,可她卻忽然殞命,實屬可憐呀。」
她竟嗚嗚地哭起來。
翠兒在一邊勸,「小姐,大夫說你不能太激動,要是病……」
發字沒說出口,蘇挽月似痙攣抽風一般,渾身抖如秋天落葉,張大嘴巴往後倒。
「表妹。」
陸亦乘焦急地喊。
「小姐,你別嚇奴婢呀。」翠兒眼淚迅速溢出。
到底是真嚇到。
還是假裝的,無人得知。
婚房內。
剛沒命的新娘孤零零躺床上,被冤枉的貼身丫鬟倒在血泊中。
而新郎官卻緊緊摟著「發病」的表妹,著急得像死了爹娘。
虛空中。
姜羌活眼睛死死瞪著摟抱在一起的兩人,恨不得吃了他們的血肉,「狗男女。」
「宿主,抄家的人來了。」系統從登枝身上脫離,再次回到了姜羌活身邊。
「真正的登枝如何了?」姜羌活沒有忘記被她從大雪中救來的小丫頭,
她是個被爹娘賣掉的小姑娘。
當時八歲的她,哭求著爹娘不要賣她。
可惜那對父母連眼神都沒施捨,一把丟開她,抱著一匣子錢跑了。
七歲的姜羌活看不得這一幕,發了善心把她買回府中。
「她在你被送入洞房後,就被人殺了。」系統玻璃質眼珠毫無波瀾,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姜羌活心臟被人緊緊攥住,不敢置信地問,「登枝死了?」
「被人用銀針扎進了百會穴,當場就死了。」系統聲音平靜。
「我見她死不瞑目,便附她身上,前來勸你迷途歸返,宿主,現在知道你身處什麼樣的環境中了吧?」
「是陸亦乘對不對?」姜羌活沒有實體,眼淚都哭不出來,可她依舊覺得眼眶酸酸的。
他怎麼這麼惡毒。
即便知道自己帶著目的來,但她沒有傷害過陸亦乘,甚至多次搭上性命,幫他渡過難關。
從滅門的小可憐,一步步走向如今的狀元郎。
可他呢。
因記恨自己帶有目的,利用,殺人。
好歹毒的心腸呀。
「蘇挽月下令,陸亦乘執行。」系統不偏不倚,說出了兩個罪魁禍首。
「我要他們死。」姜羌活徹底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