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怨氣化為陣陣陰風,捲起寶石珠簾,刮落龍鳳燭,室內一切布置。
「拿命來。」
「啊啊啊,乘哥哥,有鬼呀。」蘇挽月立即縮在陸亦乘的懷裡,瑟瑟發抖,眼睛一點都不敢直視房間。
陸亦乘對突如其來的妖風也是嚇了一跳,但他心理素質強,緊緊護著懷裡的蘇挽月,提著膽子吼道,「姜羌活,別裝神弄鬼,我不怕你。」
魂體的姜羌活當然不會現身,但她會飄在兩人的面前,藉助系統給的內力,扇飛兩人。
啊啊啊!
兩聲慘叫響起,期間夾雜著肉體撞擊體面的沉悶聲。
「鬼呀,乘哥哥,有鬼。」蘇挽月摔得五臟六腑都要碎了,但她顧不得疼,尋找地上吐了一口血的陸亦乘。
陸亦乘雖怕,但他兀自鎮定,忽然換了聲音,「羌活,是你嗎?你沒有離開我是不是?求你出來好不好。」
「嘔。」
系統沒忍住乾嘔,「我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連你都噁心吐了,可見他是多讓人噁心的存在。」姜羌活心裡的憤怒撒不出去,她繼續找個宣洩口,「小枝枝,趕緊讓抄家的來,順便收走所有東西。」
「宿主,做好適應新身份的準備了嗎?」小枝枝摩拳擦掌。
「準備好了。」姜羌活期待抄家的那一刻。
只見系統揮動胖乎乎的小手,一道虛光閃過,她的靈魂就被一股巨大吸力拉了進去。
陸府外的官道上,一行九十號人,分成三列,而姜羌活的魂魄剛好穿進了一個女扮男裝的隨從身上。
事先聲明。
她不是強行擠占她人軀殼,剝奪她人生命自由。
而是這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因為束胸勒得太緊,給活活憋死了。
當進入這具身體後,姜羌活意識剛甦醒,就覺得胸口仿佛被巨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她在吊車尾,原以為可以偷懶,卻不想嘚嘚的馬蹄聲後,棗紅色的駿馬打著響鼻,威嚴的聲音兜頭而下,「上值偷懶,是想領棍子?」
姜羌活伸向胸口的手一頓,緩慢又震驚地抬頭看去,竟然是他。
錦衣衛統領傅九淮。
外人傳他是活羅剎,殺人如家常便飯,且不近女色,打了二十年光棍的單身漢。
但她知道這人冷酷的外表都是裝的。
他內里可黃了。
「小枝枝,你要坑死我嘛?」姜羌活氣得咬牙,只能用腦電波跟系統聯繫。
系統沒搭理,反而是傅九淮驅使馬兒再次逼近,冰冷如刀的聲音再次傳來,「姜阿九,本督主的話都不聽了?」
姜羌活一個激靈,連忙擺出恭敬地笑臉,「督主息怒,屬下剛才身體不適,這才分了神,還請督主原諒屬下一次。」
傅九淮一身飛魚服,再配上那張精心打磨,雕琢的俊臉,簡直美得讓人心動。
姜羌活活了兩世,沒有正經談過一次戀愛。
有人可能會說,她跟陸亦乘不是戀愛嘛?
屁呀。
那是她單方面的一腔愛戀,人家鳥都不鳥一下。
現在想起來,真夠憋屈的。
早知道攻略的是個這種玩意,她就是打死也不會付出十二年的感情。
十二年呀。
誰能知道她這十二年是怎麼過來的嘛?
傅九淮隱約察覺到「姜阿九」似沒說謊,又礙於有任務,冷聲道,「下不為例。」
「屬下多謝督主。」姜羌活嬉皮笑臉著。
「還不快跟上。」傅九淮看到「姜阿九」這幅嬉皮笑臉的模樣,心臟卻忽然抽痛了一下,他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姜羌活被他川劇變臉給弄糊塗了。
只能乖乖跟在隊伍後面。
又趁著他沒注意,拆掉了裹著胸脯的纏帶,突地,就感覺氣順人活過來了。
怕露餡低頭一瞧,娘嘞。
這也太有料了吧。
目測在c,好是好看,但容易露餡。
「小枝枝,護身盾用上。」
這是她完成每次攻略系統給的獎勵。
「來了。」小枝枝又出現了,聽她聲音,還挺開心的。
姜羌活將疑問壓心裡,小跑著跟上去。
剛歸隊,就聽得傅九淮的聲音從隊伍前方飄來,「分三隊,一隊由段橋帶領,前去包抄晉王府,二隊由殘雪帶隊,前去驃騎將軍府,三隊跟隨本督主前去狀元府。」
「是。」
兩道聲音很輕,卻很有力量。
就是出意外,姜羌活也能找到理由加入傅九淮去查抄狀元府的隊伍中。
半盞茶的功夫後,姜羌活再次站在狀元府外。
看著紅底金色字體,她忍不住露出嘲諷。
這可是她親手造的宅屋,最後竟變成了她的葬身之地。
可笑呀。
「抄。」
傅九淮抬手,食指和中指併攏,輕輕一揮,只見三十號人訓練有素地依次前進,赤色大門被粗暴推開,門房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摁在地上。
接著,他們魚貫而入。
又自覺分為三隊,一隊前去大廳占據主導,一隊包抄後院,一隊則是查抄庫房。
「姜阿九,你隨本督主去後院。」傅九淮跟幽靈似的,又不知道從哪冒出來。
嚇得剛要偷換去後院的姜羌活縮脖子,因做賊心虛,她的聲音格外大,「是。」
傅九淮深深看了一眼。
邁著大長腿就往後院去。
因是新婚夜,狀元府到處張燈結彩,府中還沒來得及掛上白綾,當然也是因為陸亦乘忙著暗自療傷的同時,還不忘偷偷慶祝死了媳婦。
姜羌活懷著報復的心理,腳步匆匆,而傅九淮自從進入狀元府,看府中處處張燈結彩,心情越發憋悶。
他恨不得衝上去將紅綢,紅燈籠,紅對聯,紅花樹都撕個稀巴爛。
但凡面前走過一條吐著舌頭,叼著骨頭的狗,他都能踹兩腳。
因為他心裡藏著一個人。
心上人出嫁,新郎卻不是自己。
想必世上沒有比這個更讓人難受的事了。
越靠近新房,傅九淮如喪考妣,心裡越發憋悶,「給本督主拆了這些刺眼的東西。」
他手下的人不問緣由。
就像闖入莊家地里地狗熊,哦不,是蝗蟲。
所到之處,紅綢落地,花草被踩得稀巴爛。
姜羌活是又心疼,又解氣。
她放棄疼惜的想法徹底加入。
又撕又扯。
那模樣仿佛新郎背叛了她一般。
而此時,跟她平時交好的孫懷湊過來,「阿九,你發什麼瘋呢?」
「恨嫁唄。」姜羌活依舊我行我素,這瘋癲模樣惹得傅九淮側目。
反倒是孫懷感同身受,「誰說不是呢,自從咱們入了錦衣衛,變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就連找個伴都難,我有時想著,咱們連宮裡的太監都不如,人家還能找個宮女結對食,可咱們呢?」
聽他唉聲嘆氣,輪不著姜羌活開口,傅九淮腳步一頓,戲謔的聲音傳來,「要不本督主現在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