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你倒是慣會做順水人情,知道的,是皇帝讓你伺候本宮的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帝懷上了。】
皇帝:「……」
【每每便只在皇帝過來時過來,還敢舔著臉說「時常」,皇上不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時常」過來呢?】
年世蘭有意在心裡加重「時常」二字,譏諷之意,倒是坐實了皇后奉旨而為的公事公辦。
順利消了皇帝的疑心。
他的疑心消了,皇后隨口說兩句,圓了這個場也就是了。
皇帝不想讓年世蘭提前見她的哥哥,隨便扯了個理由回了養心殿。
待他走後,年世蘭不高興道:「為什麼不讓我說?」
頌芝眼亮,先一步將殿中人清空,與剪秋一起站到門口守著。
「你怎知本宮不是恰好進來?」皇后道。
「您是皇后,去哪兒江福海不得嚎兩嗓子?不是你特意讓人閉嘴,他會當啞巴嗎?」
年世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定然是在門口偷聽了許久,在關鍵時候進門打斷。」
【本宮的心聲是不是能穿牆?】
皇后面含微笑不說話,自坐在旁邊,方桌下藏了本書,她伸手便給拿出來了。
「晉位皇貴妃便是不同了,還學會了看書。」皇后有意揶揄。
「誒,你這人你……」
年世蘭想要攔已經來不及了,「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我們是宿敵!宿敵!你能不能有點距離感?】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而今卻是她來同自己講距離了?
皇后瞧了名字,「三國……皇貴妃如今不好衣食,也開始研究戰術兵法了?」
「我、我就是隨便看看。」
【這書是頌芝看的,你信嗎?】
皇后又不傻。
她信手翻了兩頁,點點頭,「『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皇貴妃學了點皮毛,倒是全用在本宮身上了?」
「胡說,誰學的是皮毛?」
人可以說謊,書卻不會,那書明顯就隨便翻了幾頁。
【我知道你這個人跟皇帝一樣,最容易多心,但你別多心。】
【本宮先前同你所言,字字真心,確實沒有騙你。】
皇后將書本放下:她是不知道,攻心之計,坦誠最利。
孫妙青當初在後宮左右巴結,銀錢和心思沒少花,卻收效甚微,便是缺了一份真心。
只是,皇后甚少瞧見年世蘭如此吃癟緊張,故意不解釋。
「你不是要同我保持距離嗎?」年世蘭將她手裡的書搶過來,「還來做什麼?」
「皇上那麼明顯得不高興,你看不出來嗎?」
「他不高興我也得說,哥哥便是入宮覲見言行失當,才惹惱了狗皇帝,前世皇帝召我一同用膳,那飯吃得我心驚膽戰,我不能由著事情發展,我必須得阻止!」
「你哥哥便是冒犯了皇上,也還有軍功保著,皇帝還不至於蠢到立時殺了功臣,可你卻不同。」
【我有什麼不同?前世我比現在更囂張,他也不敢把我怎麼樣。】
年世蘭覺得自己而今收斂許多,【何況,我現在還有孩子。】
「便是有孩子,你才更容易出事,而且出得『順理成章』,讓你哥哥也說不得什麼。」
年世蘭看向皇后,皇后點頭,她雙肩塌下去。
【什麼時候把他弄死才好。】
【……這話會不會太大逆不道了?】
皇后:「你還知道?」以後注意些吧。
年世蘭哼一聲。
皇后也不想留皇帝,可總要等他清掃了朝廷中的障礙才是,否則攜幼子登基,那些個王爺賊心不死,自己未必是對手。
雖然不喜皇帝,可也要承認他在政務上的能力。
成大事者,須得能忍。
皇后今日來,便是掐算著年羹堯不日將回,怕她臨到事頭慌了陣腳,特意來安撫她。
沒想到竟然趕了個正巧。
也是得虧來了。
「你是不是給你長兄年希堯去信了?」
年世蘭抬眸看了她一眼,【嗯。】
皇后:「……」這是懶到嗯都不願發聲了是吧?
「都說了些什麼?」
【我們兄妹說話,你也要問,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
【人與人之間還是要有些距離才是。】
皇后嘆了口氣,也不想與她糾結,直截了當道:「是不是說了你重生的事?」
【這你都知道?】
「據本宮了解,你大哥性子穩重……」
【你怎麼這麼了解我大哥?】
【年齡相當,你不會是……】
被皇后白眼一瞧,年世蘭閉嘴,皇后繼續:
「與你二哥截然不同,他知道你重生的事情,必然會提前與你二哥商議應對之法。」
皇后搖頭,「他們兩個現下不必擔心,倒是你。」
【本宮怎麼了?】
「皇帝不讓你提前見你哥哥,十之八九存了一個心思。」
好奇心所驅,年世蘭脫口而出:「什麼心思?」
「他想知道你哥哥們能不能聽到你的心聲,若是能,他可能會利用你來控制你的兄長們。」
「皇上會有這樣的疑心?」年世蘭不信,「他若有這樣的疑心,豈不是早就知道你能聽到?」
【連我都猜出你能聽到了。】
「因為他自信。」
帝王的自信,讓他覺得女人在自己手底下掀不起風浪來。
他骨子裡是看不起女人的,甚至可以說,他沒有把女人放在眼裡。
但是年羹堯不同,那是與他一樣的男人,還是個能征善戰的男人,是具有強烈威脅性的男人。
皇后叮囑道:「等你見了皇帝,切記莫要對你兄長的任何反應,表現出任何驚詫,不管是不是前世發生過的,一律按發生過處置。」
「否則……以皇帝的疑心和思量,你知道後果。」
年世蘭當然知道。
前世一場普通的恩賜午膳,而今成了年世蘭的鴻門宴。
時間很快便到了年羹堯入宮覲見這一日,這一次是連著年希堯一併請進宮。
仍是蘇培盛親自過來。
「啟稟娘娘,皇上有旨,請娘娘到養心殿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