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大興終南山。
實在受夠了山中的清貧生活,富貴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師傅孫思邈一陣抱怨,
「我會的那點東西全都教給您了,您教授我的武藝也練得七七八八了,師傅,您就讓我下山吧!」
孫思邈一邊收攏架子上的草藥攤開,一邊回頭饒有深意衝著富貴笑了笑,
「用你的話說,為師早已免疫你的抱怨了,向下山沒門!」
別看孫思邈已經五十好幾的人了,那身體可是槓槓的,吃嘛嘛香!
一身爐火純青的武藝,還真不是在身邊苦練十幾年的富貴所能比擬的。
富貴要是敢來硬的,孫思邈保管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師傅,古人不是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如今弟子想下山闖闖,你怎的就不讓呢?」
富貴扯著孫思邈的衣角甩了甩,儘量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看得孫思邈嘴角直抽搐。
「不是為師不讓下山,只是如今這天下即將大亂,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寒門之子,在這亂世中又闖出什麼功業來。」
富貴走到孫思邈的面前,拍了拍胸脯,一臉激昂道:
「正所謂:亂世出英雄!大丈夫,當提三尺劍,見不世之功!」
許是讓富貴磨得不行,孫思邈無奈地搖搖頭,鄭重道:
「你可真的想好了?」
「嗯!」
富貴挺了挺胸,一臉認真的點點頭,道:
「師傅放心,徒兒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定會接師傅到徒兒身邊享享清福!」
孫思邈寵溺地摸了摸富貴的頭,欣慰地一笑道:
「為師等著那一天!」
「下山之後,你切不可像在山中這般,除了習武屁事不做。若是真想闖出一番功業,還得多讀書!」
「嗯,弟子知道!」
富貴一臉欣喜地擁抱一下孫思邈,道:
「徒兒謝過師傅,師傅的教誨徒兒銘記於心,徒兒這就去收拾下行李。」
看著迫不及待離去的富貴,孫思邈偏過頭去,微微仰頭,隨後走進房間,拿出放在枕頭下的一塊玉珏,緩步走到富貴的房間,
「富貴,當初我從山下撿你回來,你身邊唯有這塊玉珏,想必是你父母留下的信物,你好好帶在身上。
下山之後,好好查查這玉珏的來歷,說不定就能找到你的親生父母。」
富貴沒有去接玉珏,反而是撲進孫思邈的懷中,抽泣道:
「師...師傅,徒兒下山之後,你一定要保重身體,等著徒兒來接你!嗚嗚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世人都忘了——只是未到傷心處!
孫思邈輕拍富貴的後背,安慰道:
「放心師傅身體好著呢,為師還要跟著我徒兒去享清福呢!」
「莫哭...莫哭!昨日採摘的藥草還未晾曬,為師就不送你下山了。切記下山之後不可莽撞,凡事禮讓三分!」
孫思邈順手將玉珏放進富貴的包袱中,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像是生怕再多留一會兒,他也會忍不住流下淚來。
......
楚國公府,偏房。
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富貴,也打斷了他的追憶。
看著枕巾上濕噠噠的一片,富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誰啊?一大早的叫魂啊!」
「姑爺,該起床給老爺、夫人敬茶啦!」
富貴發現自己竟然把這茬給忘了,忙起床穿戴好。
打開門的那一刻,刺骨冰冷迎面而來,瑟瑟的西風吹落枝頭僅剩的幾片枯葉,正值冬日,百花蕭殺,萬物靜寂,仿佛預示著這邊天地,即將到來的動亂。
架鷹走狗,勾欄聽取,仗劍天涯,不一樣的人生啊!
富貴張開雙手,閉上雙眼,盡情感受西風寒冷的清新,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呢喃道:「美妙的贅婿生活,我來了!」
「狗富貴,狗東西,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一聲怒吼突然從遠方出來,直接讓原本好心情的富貴破防。
「這狗東西也配娶我的楚楚才女!」
「別以為會寫兩首破詩,我的楚楚才女就會看上你了!」
「我的楚楚才女絕不可能看上你,不過是迫於信義和孝道罷了。」
「楚楚才女絕不會和你同房,你們就是假夫妻!」
「真是可憐我的楚楚才女啊!竟陪著你這樣的小人守活寡!!!」
府門外的嘶吼聲,讓富貴的心裡就像吃下一隻蒼蠅一樣難受,他看向紅袖,道:「這特麼的是誰啊!」
紅袖卻捂住小嘴,忍不住笑道:「鵝呵呵呵!我家小姐可是洛陽城中有名的美女,追求者甚多。昨夜裡就在喊了,趕都趕不走,都想著進來安慰安慰小姐。」
「嘶!」
富貴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皺眉道:「任由他們這樣鬧下去,我還怎麼過清淨日子!」
「尼瑪!這才剛成親,就特麼來挖牆腳,當老子是死人啊!」
他轉身走進房間,拿起書案上的筆,沙沙沙地寫下一行字。
然後交給紅袖說道:「紅袖,把這個貼在府門上,就說是你家小姐寫的一闋詞,誰能接上就能進來,接不上讓他們趕緊滾蛋!」
紅袖展開一看,輕聲喃喃道:「香清寒艷好,誰惜是天真。玉梅謝後陽和至,散與群芳自在春。」
......
新房中,
楊楚楚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好,對鏡曉看濃妝。
好一個絕世脫俗的人間仙子!
添香一臉艷羨地看著鏡中楊楚楚的芳容,笑說道:
「小姐,今日的妝容美不勝收,定然迷死那個不知好歹的姑爺。」
楊楚楚回頭剜了添香一眼,輕點其額頭,啐道:「本小姐才懶得管那個不識好歹的傢伙!」
「對!對!對!迷死活該!」
「你......」
添香嬉笑著跑開了,只留下楊楚楚一個人在那跺腳生氣。
「喲!今日裝扮的如此隆重,比起昨日更有一番風韻啊!」
見富貴到來,楊楚楚臉色變冷,蓮步輕移,越過富貴,
「休要多言,隨我去到前進敬茶便是!」
富貴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悻悻地跟在楊楚楚的身後,一旁的紅袖想笑不敢笑,小臉憋得通紅,
「想笑就笑吧,當心憋死你!」
「鵝呵呵呵!姑爺...我說姑爺......」
「哼!」
紅袖話還未出口,楊楚楚冷哼一聲,回頭怒瞪紅袖一眼,紅袖乖乖閉嘴,可憐巴巴地看著富貴。
「你心頭有氣,衝著紅袖發什麼火!」
「紅袖是我的貼身丫鬟,要打要罵你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