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芙蓉帳暖,檀香裊裊。
精緻典雅的房間略顯緊湊,卻瀰漫著旖旎之氣。
這樣的房間在琴樓中空哦啊一晚上要數十兩銀子,向婉瑩雖是樓中花魁,想來安排這樣一個房間讓他休息,也是花了不小的代價。
這多少讓富貴有點受寵若驚。
他一邊想著,一邊拿出向婉瑩送的錦囊,打開細細一看......
嗯!?這怎麼還有一小撮頭髮?
這是幾個意思?
古代女子將自己的頭髮送給心愛的人,有兩種意思,一是,「結髮同心」表示女子很喜歡你,二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能和你在一起,表示訣別。
這種事,富貴也是第一次遇到,一時也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畢竟以向婉瑩當前處境來看,這兩種都有可能。
富貴在心裡還是希望是第一種可能,畢竟愛而不得的痛苦,他可是深有體會的,他可不想換了一個世道,還重新體會一遍。
當然,富貴也不是對向婉瑩沒有一點想法,畢竟如此的美女又有幾個能不動心,不過還是那句話,他不想因此給向婉瑩帶來殺身之禍。
他打算先讓向婉瑩幫助楊楚楚一起打理酒樓,這樣也方便他從中搞點錢以供花銷,另外也可以讓向婉瑩和楊楚楚相互了解一番,方便以後享齊人之福。
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將錦囊藏在懷中,這玩意不僅是向婉瑩對自己沉甸甸的情意,更是糊弄楊楚楚的好理由。
今晚在琴樓里出盡了風頭,或許不用等到明天楊府上下就會得知,到時候楊楚楚詢問起來,自己也好拿這個說事。
至於向婉瑩的情感問題......好男人雖不懼柔情蜜意,現在終究有些不合時宜,只能暫時埋在心頭,一旦時機成熟,總是要一親芳澤。
這種事情對於富貴來說,很是輕鬆,高興之餘,美滋滋的爬上床,打算一覺到天明。
嘭!
房門突然讓人從外面用力推開。
一道黑影沖了進來,關上門的同時,快步走到床前。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富貴一驚,翻身在床上坐起。
唰!
一道寒光閃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抵在他的喉嚨上。
富貴從來人的眼中並沒有看出殺意,不然以他的身手早就避開抵在喉嚨的匕首,不過他想看看來人究竟要做些什麼。
「不許出聲!」
冷漠的聲音有些渾厚低沉,那人一邊壓制住富貴,一邊放下床幔,將兩人完全遮住。
那人臉上戴著一個面具,呼吸有些急促,眼神有些紊亂,顯然是受了重傷。富貴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人周身,淡淡道:「你的傷很重,需要馬上縫合止血,不然你會流血而死。」
「嗯!?」
那人這才看清眼前之人是富貴,不禁愣了一下,這才不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琴樓的大才子啊!」
「你認識我?」
那人好像不怕富貴逃跑,收回了匕首,道:「堂堂楚國公府的贅婿誰人能不認識。」
見那人語帶譏諷,富貴眉頭一皺,道:「我是贅婿又如何?總好過你這受傷的喪家之犬吧。」
「你.....」
那人一時氣急,身體不停地顫抖,卻咬牙道:「哼!我是喪家之犬,你何嘗又不是,若是孫思邈救下你,你恐怕早就死在終南山下。」
聽那人竟然知道孫思邈,富貴的心裡一緊,反手將那人制住,喝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何會知道我的來歷?」
嗯..啊!
那人本想掙脫,奈何扯動傷口,悶哼一聲,回頭怨恨地看著富貴:「若是想動手你就動手吧,反正如今這樣也出不了洛陽城了,遲早會死在楊廣的手上。」
「你是彌勒教的人?」
富貴隱隱猜出了那人的身份,手上的力氣鬆了幾分。
畢竟那人是彌勒教的人,要死也不能死在他的房間中,不然他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那人見富貴手上的勁力鬆了幾分,有些詫異道:「怎麼不打算動手了?」
富貴擺擺手,道:「你是什麼人,我不想知道了,你走吧!」
說完,富貴徹底的鬆開了手。
那人活動活動雙手,道:「你覺得我若是能走,還會跑進你的房間嗎?」
「怎的,還想賴上我?」
「可以這樣說吧。」
「你就不怕我,叫人進來拿下你?」
「怕啊,我當然怕,可你比我更怕,要不然剛才你就動手了。」
「你......」
顯然那人知道富貴此前牽扯到彌勒教的事件中,有些有恃無恐,繼續道:「你既然跟在孫思邈的身邊十年,自然會一些療傷的手段,來吧,先給我把傷治好。」
「這裡是青樓,要療傷去醫館!」
富貴可不想為他療傷,以大隋朝廷對彌勒教的抓捕力度,就算是傷好了也跑不出洛陽城。到時候再把自己供出來,那可就真的完了。
那人似乎看出了富貴的想法,緩緩道:「你也不想我死在這裡,放心,只要你治好我的傷,就算日後被隋軍抓住也不會供出你來。」
富貴起床在房間中查看一番,倒是在房間中找到一些療傷藥,走到床前,
刺...啦...
一把將那人後背的衣服破開,鮮血瘋狂外滲。
「你的傷口需要縫合,這裡只有一些尋常的針線,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忍住不要出聲!」
富貴拿著繡花針在火燭上烤了一下,隨後便一針一針將傷口縫合起來。
那人也是硬氣,將枕巾堵在口中,只發出嗚嗚的悶哼。
傷口縫合完成,富貴有在傷口處撒了一些金瘡藥,這才道:「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向婉瑩溫柔的聲音。
「公子,已經睡了嗎?婉瑩有些話要和你說。」
沒等富貴拒絕,門就被推開,三五個手持彎刀的突厥人走了進來。
富貴急忙用被子蓋住二人,推開幔帳,探出頭,
「啊?婉瑩顧念,我已經睡下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
說話的同時,富貴雙眼死死地盯在幾個突厥人的身上,生怕他們走過來掀開床幔。
吧...嗒...
吧...嗒...
向婉瑩緩緩靠近的腳步聲,如同一記響錘重重地敲在富貴的心鼓上,富貴是一陣心驚肉跳。
她一步一步來到床前,伸手就要去拉開床幔。
這一刻,富貴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直,強忍這巨大緊張,輕笑道:「婉瑩姑娘,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人有些不好的習慣,就是習慣裸睡,若是因此唐突佳人,實在是過意不去。」
向婉瑩臉色平靜地看著富貴,手在上床幔前停下,隨即輕輕一笑:「婉瑩打擾公子歇息了,還請公子恕罪!」
她轉身背對富貴,微微嘆了口氣,隨即轉身離去。
「不在這裡,繼續找!」
她的聲音很平靜,待其他人離去之後,她才回頭望了一眼微微抖動的床幔,然後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