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宇文家能堵住琴樓中人的口,卻堵不住悠悠百姓之口。
更何況,吃瓜和八卦歷來就是國人喜聞樂見的事情。
於是,關於「一女侍二夫」的流言在洛陽城中甚囂塵上,
「做人當學宇文兄,芙蓉帳里共春宵。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女二夫情意濃。」
「做人當學宇文兄,芙蓉帳里共春宵。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女二夫情意濃。」
......
街角處,
一群小孩圍成一個小圈,一邊哼唱著不知誰寫的打油詩,一邊啃食手中的糖葫蘆......
路人紛紛駐足圍觀,眼中滿是羨慕的神色。
「當真是羨煞旁人啊,若是我家仲兄肯如此,我又豈會夜夜招來五姑娘相伴啊!」
「就是,就是,真兄弟,就該如此啊!」
這時,一個年輕的書生,輕聲向旁人打問道:「兄台,那兄弟二人都正值青春年少,當是勇銳無前,也不知道憐月姑娘是如何承受的住啊。」
書生的語氣中充滿了惋惜和驚嘆,眸中是滿滿地的羨慕。
一旁那人顯然是過來之人,嘴角一勾,道:「嘿嘿!你這書生好沒見識啊,自古只有累死的牛,哪有犁壞的田啊!」
話音剛落,圍觀眾人目光集中在那書生的身上,一陣壞笑。
書生有些無地自容,掩面而走。
......
宇文府,
大廳中茶杯碎片滿地,氣急敗壞的宇文述不知道摔碎了多少個茶杯。
指著一旁低頭默不作聲的宇文化及,厲聲喝罵道:「宇文化及,你是豬嗎?我不是讓你去交代琴樓之人嗎,你就是這樣給老子交代的。」
嘭!
見宇文智及還在偷笑,宇文述上前重重地給了他一腳,道:「你還敢笑話你大哥,若不是攛掇你仲兄去琴樓,又豈會有今日之事。」
「我前世不知做了什麼孽,竟然生出你這般不知輕重的狗東西!」
挨了父親重重一腳的宇文智及,許是心中不滿,輕聲呢喃道:「嗯?父親如此罵我,豈不是承認自己是狗了?」
「你......」
宇文述差點一口老血噴出,當場昏死過去。
幸好宇文述正值壯年,又是武將,身體還算不錯,沒有昏死過去。
既然沒有昏死過去,也就不會放過宇文智及,
「啊!啊!啊!」
「父親...父親,別打了,兒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霎時間,大廳中傳出宇文智及殺豬般的慘叫.....
就算是宇文智及連連告饒,宇文述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大廳的慘叫聲整整持續兩刻鐘。
氣喘吁吁的宇文述,臉色鐵青,道:「還站著幹什麼,趕緊跟老子去查啊,究竟是誰在和我宇文家過不去。」
......
徽猷殿,蕭皇后寢宮。
姍姍來遲的楊廣,一走進寢宮便看到蕭皇后和南陽的臉色難看,心想定然知道了宇文士及的事情。
有些心虛地在蕭皇后的身邊坐下,責怪南陽公主道:「南陽啊,你怎的又惹得你母后生氣啊。」
「快...快給你母后賠罪!」
南陽見自己尚未開口,便遭到父親楊廣倒打一耙,當即不悅,冷哼道:「哼!父皇莫要顧左右而言他。今日我請母后為兒臣做主,定要想父皇討個公道!」
見小棉襖生氣,楊廣也不回嘴,嬉笑著。哄蕭皇后道:「皇后啊,你也要為朕做主啊,朕這幾日可是一直忙於政務,並未得罪南陽啊!」
見楊廣死不承認,南陽輕哼一聲,臉偏向一邊。蕭皇后則是正色問道:「聽南陽說,至尊打算讓她下嫁宇文家?不知可有此事?」
見實在是避不過去,楊廣訕笑道:「朕此前確是和南陽商議過,不過,朕並未讓內史省下旨,此事尚需從長計議。」
見楊廣雖然承認,但卻猶疑不定,南陽回頭,氣咻咻地看向楊廣,冷聲道:「不嫁...不嫁,嫁誰都不嫁給他!!!」
見南陽不依不饒,楊廣頓時臉色一變,喝斥道:「公主嫁娶乃是國家大事,豈容你胡來!」
哇.....!
南陽瞬間哭成淚人,撲到蕭皇后的懷中,哽咽道:「嗚嗚嗚,母...母后,救救我啊!女兒只願留在母后身邊,相伴到老!嗚嗚嗚......」
南陽梨花帶雨,哭得傷心。蕭皇后瞪了一眼楊廣,輕拍南陽的後背安慰道:「南陽莫哭,聽母后一句勸,身為皇家子女,婚姻自由豈是我們能說的算的。」
「你生來享受別人無法享受的榮華富貴,自然就要承受別人不能承受的痛苦。如今你父皇國事維艱,你便更應該與你父皇一心,如此方能對得起你這公主的身份啊。」
「可..可......」
南陽本想辯解幾句,想到楊廣讓她下嫁宇文士及的用意,瞬間無言以對,只一個勁的哭泣。
蕭皇后一臉期期艾艾地看了楊廣一眼,輕嘆一聲,低頭不語。
看著這般的表情的母女二人,楊廣心裡也是難受,現在漢王楊諒在并州磨刀霍霍,隨時有殺向大興的可能。
一旦失去軍中將領的支持,他根本就無法面對楊諒的強大軍力,到那時,自己辛辛苦苦經營得來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也會像蜀王楊秀一般,貶為庶人,幽禁至死!
可他終究只有這一個女兒,從小便視為掌上明珠,加上宇文士及的流言蜚語在洛陽城中傳得滿城皆知,他也不得不考慮一下自己女兒的心意。
於是,當即道:「南陽啊,非是父皇無情,實在是情勢所迫。如今宇文士及如此不堪,父皇自不會讓你下嫁於他。不過,父皇會在朝臣的子嗣中為你另擇佳婿!」
聽楊廣如此說,蕭皇后的臉色稍稍一緩,拍了拍懷中的南陽,道:「還哭?你父皇已然鬆口,還不快謝過你父皇。」
南陽抬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走到楊廣的面前,微微一福,道:「兒臣,謝過父皇!」
聽南陽自稱兒臣,楊廣知道她心中有氣,擺擺手,嘆了口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實話,若是沒有漢王楊諒的威脅,他還真願意給女兒南陽一個自由擇偶的機會。
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如果。
......
傍晚時分,宇文府,宇文述書房中。
追查了一天,毫無結果,讓宇文述迅速的冷靜下來,心中仔細分析著種種可能。最終分析來,分析去,能再洛陽城中做到如此天衣無縫,唯有一個人——漢王楊諒。
宇文述心中暗道:「你既然不義,那就休怪我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