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宇文士及迎面挨了一耳光。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左衛大將軍,許國公宇文述。
「逆子,你竟敢將為父的話當成耳旁風!」
宇文述出現在這裡,說巧也不巧。
一早進宮的宇文述,剛進到楊廣的書房,便看到臉色陰沉,眉頭緊鎖的楊廣端坐在書案後,好似在等著他的到來。
宇文述臉露疑惑,小心翼翼見禮之後,打問道:「至尊為何事煩憂?」
話一出口,就如同點燃了火藥桶一般,楊廣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道:「宇文述,你敢欺朕?」
楊廣此話說得不可謂不重,宇文述心中一驚,一頭霧水,忙跪倒書案前,道:「下臣對至尊忠心耿耿,怎敢如此啊!」
見宇文述如此,楊廣心中暗自盤算,同樣宇文述也在心中盤算。
難道......?
不應該啊!
楊廣屁股下的皇位還尚未坐穩,不應該做出卸磨殺驢的事情來。
這究竟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惹到了他呢?
就在宇文述百思不得其解時,楊廣臉色稍稍一緩,冷聲道:「不敢?朕看你宇文述膽子大的很啊。」
「前腳還與朕說你那兒子躬身持禮,敏而好學,未來必是我大隋的棟樑。朕還打算將愛女南陽公主下嫁與他,不想竟是浪蕩狂徒,出入煙花柳巷之輩。」
「宇文述,你當真欺朕的刀不利嗎?」
楊廣為了誇耀大隋的富饒,下令從正月十五夜開始,在天津街開設盛大的百戲場,給西域人演奏百戲。
百戲場周圍五千步,一萬八千餘樂師一起奏樂,聲聞數里,魚龍、燈火照耀如同白晝,天津街更是人山人海。
百姓們載歌載舞,可忙壞了宇文述等一眾負責東都安全巡視的將領。宇文述直到深夜才回到家中,並不知道宇文士及留宿琴樓之中。
現在聽楊廣說,問題出在兒子宇文士及的身上,強忍住心中的怒氣,面露愧色,道:「至尊恕罪,昨夜下臣城中巡視到深夜,不知者逆子竟做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事。」
「下臣這就去將那逆子帶到至尊面前,任憑至尊發落!」
宇文述也不敢追問楊廣是如何得知此事,心中只想儘快將宇文士及帶到楊廣面前,消弭這場災難,至於其他的事,他現在想都不敢想了。
見宇文述的認罪態度較好,楊廣的心裡也舒服了許多,終究還是流著胡人的血統,與禮法上不是那麼重視,再加上南北朝以來,文人奢靡成風。
出入青樓,勾欄聽曲,也是文人士子的風流雅事。
於是,楊廣嘆息道:「唉!朕並非不通情理,這般風流雅事偶爾為之,倒也無可厚非。可偏偏選在此種時候,你讓朕如何向南陽交代啊。」
「宇文愛卿,還是快快將此事遮掩過去,若是傳到南陽的口中,只怕......」
宇文述自然知道楊廣話里的意思,這事若是遮掩過去,一切都好說,若是被南陽公主得知,那麼什麼都不要說了。
看著匆匆離去的宇文述,楊廣嘆了口氣,心中知道這事是有人故意所為,要不然怎麼會讓外出為皇后採買的宮女看見,好巧不巧的借宮中內侍的口傳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難道......
不會的!
楊廣自然知道南陽並不願意接受這樁婚姻,可以南陽的性子根本就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那麼?
就只有一個可能,南陽的背後有高人在指點!
只是...這個高人,一時間楊廣還猜不出是誰。
......
宇文府,書房中。
宇文化及三兄弟跪在書案前,書案後,宇文述臉色鐵青,陰冷地目光不停地在三人的身上掃視。
沉默了一會兒,宇文述指著自己的大兒子宇文化及,道:「狗東西,平日裡你如何胡作非為,至尊都會看在為父的面子上,放任不管。」
「如今,你和智及竟敢攛掇士及出入琴樓,你身為太僕少卿難道不知道至尊正打算將南陽下嫁給士及嗎?」
「在此種緊要的時候,你們還敢如此做,是不是覺得非要至尊砍了為父的人頭,你們才開心!!!」
三人齊聲應道:「孩兒不敢!」
直到此時,宇文述也冷靜下來,心中猜出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宇文士及,於是當即問道:「化及,我來問你,你們兄弟三人去到琴樓可有旁人知道?」
聽到父親宇文述如此問,宇文化及也大概猜出了其中的意思,道:「父親是說,有人故意從中作梗。」
宇文述,冷哼一聲:「哼!你以為呢?」
宇文化及認真地想了想,道:「我們是坐著三弟的馬車過去的,除了家中的僕人知道二弟與我們一起,還有就是琴樓中的人。」
「家中的僕人自然不敢隨意多嘴,那就是只有......」
宇文述點點頭,道:「未嘗不是如此。」
「可我們宇文家並未與漢王有何恩怨,他為何要如此做?」宇文化及不解道。
「平日裡讓你多讀些書,你偏不如此。」
宇文述怒其不爭,又無奈的搖搖頭,道:「漢王對至尊繼位甚為不滿,未嘗沒有離間為父和至尊情誼的意圖。」
「若是士及尚公主成功,我宇文家必然忠心於當今至尊,於漢王來說便在朝中多了一個勁敵,若是因為此事與至尊生了嫌隙,漢王便會伺機拉攏為父,將我宇文家綁在他的車輪上。」
說到這裡,宇文述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化及和智及,你們二人速去琴樓,找到知情人,告訴他們務必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此事從他們的口中傳出去,就別怪我宇文家心狠手辣!」
待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來看,宇文述這才讓宇文士及站起身,道:「士及啊,你也回房好好想想,若是有法子能取得南陽公主的諒解,尚公主之事,尚可轉圜,若是不能,為父也只得為你另擇賢妻了。」
宇文士及一臉的茫然,有為自己的前程的茫然,也有對憐月感情的茫然,畢竟再怎麼說,那憐月終歸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看著有些失神的宇文士及,宇文述心裡五味雜陳。
想到宇文家最有可出閣入相的兒子,恐怕要因為這件事耽誤了前程,他的心裡越發對陷害宇文士及的這個人恨之入骨。
而此時,楚國公府,後花園的暖房中,富貴與南陽相對而坐。
富貴神色淡定,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清茶,而對面的南陽公主卻心急如焚,手中的茶杯一放,道:「適才侍女傳來消息,父皇並未當著宇文述的面提出免得賜婚。」
「如此看來,父皇還是想著要將我下嫁宇文家。富貴,本公主已經按照你說的去做了,若是父皇不放賜婚,本公主便進宮告知父皇,說與你富貴早有肌膚之親了。」
我尼瑪!
又是這招,到底有完沒完啊!
富貴心裡雖是這樣想,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神色淡定,道:「公主稍安勿躁,讓子彈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