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直到凌晨一點才回復。
穆哲正埋頭惡補種植知識和蟲族生理常識，迷瞪著眼也還沒睡。
特殊提示音響起後，立刻掏出光腦查看。
（雄主，您說過，感情應該是自私的。）
看這開場，穆哲幾乎已經認定，宋唯不願意分享信息素。
可是過了僅僅三秒，宋唯又發了消息過來。
（所以，第一份可以郵寄給我吃嗎？）
這是同意了的意思？
這麼輕易就同意了？
穆哲瞬間有些吃味。
什麼嘛。
好歹裝裝樣子吃吃醋嘛！
上午在軍團不還挺會？
怎麼？每天的吃醋額度有限制？
「這麼大方。」，穆哲回復，「上午讓你別咽別咽都不聽，一滴不落全吞了，這會兒不護食了？」
那邊宋唯又在斟酌。
寫寫刪刪，足足輸入了六七分鐘，才發過來簡短的一句。
（雄主，我只是在想，您是獨一無二的。）
忽然嘴這麼甜，穆哲笑笑，正準備調侃。
宋唯緊接著又發來一句。
（那些雌蟲，遇不到您這樣的救贖，只能痛苦生活在日日夜夜重複的精神力暴動中。）
穆哲聽出他言外之意。
蔬菜溢價再多也比信息素便宜，再貧窮的雌蟲咬咬牙也能負擔得起。哪怕無法有效安撫，只能緩解疼痛，也可以讓許多雌蟲免去做雌侍雌奴，被虐殺被多次轉賣的命運——一如宋唯當初走投無路時選擇的路。
可是，穆哲攥緊拳頭。
這樣會觸動其他雄蟲的蛋糕。
他目前，應付個穆珂已經要小心謹慎，再招來其他對手，只怕無法保全家人。
「我們互相救贖就夠了。」，穆哲眉眼低垂，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兒，「至於其他可憐蟲，看他們的運氣吧。」
宋唯縮在被子裡，擰眉死死盯著光腦。
他看不懂。
什麼叫看運氣，那是幫還是不幫，蔬菜是賣還是不賣，第一份還給不給他寄？
宋唯再次感嘆自己腦子的不靈光，明明以前都挺好使的。
他斟酌許久，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復。
穆哲這會兒心裡也亂，不清楚日後具體走向，發了個自創的二傻打哈欠表情包，配文，「快睡吧，明天還要訓練。」
「好。」，宋唯嘟囔了一句，反應過來穆哲聽不見。
大半夜的，發了個視頻申請過去。
秒接通後，也不管自己窩在被子裡烏漆嘛黑，齜著大白牙無聲說了句「晚安」，又飛速掛斷電話。
「哈……」，穆哲一臉懵，什麼也沒看見，但神奇的領悟了宋唯的想法，衝著光腦也無聲的道了句，「晚安。」
次日。
黎明的曙光似利劍劈開陰沉的夜幕。
穆哲掰著小宋知的牙，逼他把擠了牙膏的牙刷杵嘴裡。
同時還要應付咆哮著的萬楓。
「三百五十星幣一棵？還一周只賣一次？還要抽獎賣？讓粉絲憑運氣買？」，萬楓簡直抓狂，「這明明能發展成城裡最大利潤最高的生意，您絕對是占大頭的啊！」
「楓苗。」，穆哲至今還不知道小宋知聾的是哪只耳朵，隨便捂了一隻。
「你有沒有想過，大批量的售賣，會導致城中雌蟲不再花費高價購買合成信息素，城中製造合成信息素的公司你查過了嗎？背靠皇族！你拿萬家和他斗？還是我拿我一家老小的命和他斗？」
萬楓沉默許久，喃喃道了句歉。
「穆哲閣下，我懂你的意思，必須先壯大，要有底氣再去爭。這一批蔬菜我給你送回去，按你的想法來。我先去給你找工作室的房子，我陪你從頭起步。」
與穆哲緊鑼密鼓的聯繫快寄站，學習直播間上連結和抽獎功能不同的是。
本該刻苦訓練的宋唯。
正叼著肉乾在貧民區的街道上晃悠。
今天一早，天還沒亮，五十位雌蟲被召集起來，分流送向了城中各處。
訓練目標只有一個，找到黑市最新地址。
宋唯扯下蒙眼的布條一看，這不自己老家嗎？當初雄主就是親自來這裡，把宋知接走享福的。
於是慢慢悠悠的，用雄主給的零花錢，把附近以前想吃但吃不起的和捨不得吃的，全吃了個遍。
吃飽消食的時候遇到白顯，正想躲閃，被批頭來了，「在這裡等我。」
從個蟲交情上，宋唯自然是不樂意等的，可從軍銜上，白顯一個上校比他高了不少，說的話多多少少算個軍令，他不得不服從，就摸了根藏在上衣內襯裡的花褲衩旁邊的肉乾，邊吃邊等。
約莫過去十分鐘。
巷子尾快步走進來兩個蟲。
高的那個一身齊膝黑色風衣，不用看臉就知道是白顯。
白顯手裡拎著一個個子稍矮些的，似乎是被揪著領子不舒服，一直在掙扎，兩手啪啪拍打著白顯的手背，腳後跟也不時往滿是泥垢的地面拖拉。
宋唯心道這是哪個雌蟲，這麼弱，不情願被拎上腳踹不就得了。
凝神一看，驚的心一顫。
穆瑾。
不行，這個再弱也必須救。
宋唯一把將剩餘的肉乾塞嘴裡，蓄力加速衝鋒，寬大的骨翅在狹窄的小巷內盤旋加速，自白顯上方掠過，倒吊著一手把穆瑾撈的騰空，向前俯衝出十幾米後落地。
白顯似乎並無惡意，被奪了獵物也不惱，神色如常，伸手沖宋唯，「還我。」
「別還別還！」，穆瑾縮在宋唯背後，超小聲的嘟囔，「快走快走……」
「白顯欺負你？」，宋唯依從他的想法逐步向巷子尾退去，「你走，我來打他。」
「哎不打不打。」，穆瑾揪著宋唯的衣服，「我就是……」
就是什麼還沒說出來，一直站著沒動的白顯揚聲說了一句，「回來。」
宋唯後退的腳步隨著瞬間停止動作的穆瑾一頓。
白顯不急不緩追上，在相距三米遠處停下，「過來，請我吃頓早飯。」
五分鐘後。
已經撐得吃不下去的宋唯雙手抱胸，看著穆瑾埋頭把桌面兒上五碗燉肉各吃了一口，然後一溜推到白顯面前。
不太懂。
真的不太懂。
他低頭，翻出光腦給穆哲發消息。
（雄主，你哥哥好像被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