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未曾得到過的少年，永遠飢餓的女神
「這是律法女神忒彌斯，奧林匹斯山中最為威嚴的女神！」楊奇心中想著。
果然，忒彌斯女神雖然相貌極美，但一眼望去，第一感覺並非是她的美麗，而是她的莊嚴，像是暴風雨中，牢牢矗立的金色聖殿。
她手中的劍鋒利無比，卻只斬向邪惡之徒，散發著崇高的、不可置疑的神息。
楊奇注視向她的身後，忒彌斯女神與赫拉一樣，她的神力之源永恆外顯，一盞銀色的天秤與一卷厚重的經書。
公義天秤，用以稱量雙方的供詞，判別其中的真假是非。
律法之書，用以對生靈的罪惡宣判。
「得到正義，或者得到我的鮮血……」楊奇心中想著，「忒彌斯的意思是，她會為墨提斯爭取正義，甚至不惜與宙斯和赫拉翻臉。」
「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一定會做出來。」
「看來眾神晚宴那天，會有一場激烈的衝突上演。」
美惠三女神一同低下頭：「我們心中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
忒彌斯點點頭，她轉過頭來，看向巨龍，儘管她的臉上戴著遮眼罩，卻仿若在一瞬間就看透了楊奇的靈魂。
「冥界之子……具體是什麼，我還看不清。」
「但我看到，你深陷巨大的罪惡之中，在罪惡的邊緣徘徊。」
隨後，她輕輕的笑了笑，「但是罪惡的根源，卻起於奧林匹斯，我的身邊。」
「希望你不會走到那一步。」
「她說的是弒父娶母的愛情！」楊奇心中一動，「她是律法女神，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
「感謝您的提醒。」楊奇說到，「我知道您不會放過一切罪惡。」
隨後神力浮動，一枚美之碎片，出現在忒彌斯眼前。
「這是阿芙洛狄特的美之碎片，她請我送給您。」
「美之碎片麼……」忒彌斯兩枚手指夾住那枚碎片，凝視著。
「我曾親眼目睹，兩名人馬一同犯下滔天罪孽，人馬部族對他們施加刑罰。」
「其中，美麗的那名人馬，逃過了懲罰。而那名醜陋的人馬，受到不公平的嚴重責罰。」
忒彌斯把美之碎片捏碎，神光自她的指縫中流出，她輕輕的，似乎在對自己說，「豈能因面容的嬌美而讓罪惡逃脫。又豈能因罪惡在最高的殿堂之上就視而不見。」
「祝你好運，年輕的巨龍。」忒彌斯說完，轉身離開。
「……」楊奇注視著忒彌斯的背影。
他心中再次確信，不久之後的眾神晚宴上，一定會流血。
宙斯拋棄了墨提斯，任由赫拉折磨她。
忒彌斯一定會追求宙斯的責任，而宙斯又怎會忍受那種挑戰。
忒彌斯非常強悍，楊奇在心中隱隱約約覺得，她是除三巨頭外，自己所見過的第四強大的神靈。大概比阿芙洛狄忑還要強一些。
但她不會是宙斯的對手。
「這是必死之局，忒彌斯依然要行動麼……」
楊奇離開茅草神殿，他的第三龍瞳張開，觀看遠方。
不得不注意到一個神殿。
奧林匹斯之巔的神殿各不相同，但這座神殿周身由一整塊寶石雕刻而成，璀璨的光芒直衝上天。
神殿前有萬株黃金樹，樹葉上掛滿琉璃樹葉。殿前廣場之上，是萬千珍珠，各色寶石，無數金銀幣鋪成的海洋。
就豪奢的角度而言，這座神殿為奧林匹斯萬千神殿的第一。
楊奇看到，一位女神，推開神殿大門，走在那珍珠寶石之海上。而後，有金色的麥穗，頂開寶石，生長出來。
女神的身材高大而豐腴，面若玉石，頭戴金色麥穗編制的冠冕，身後漂浮著一隻長滿鮮花的號角。
有七隻寧芙，跟隨著她飛行，口中不斷噴吐出寶石與金幣。
「農業女神德墨忒爾……」楊奇在心中想著，「冥後的母親，理論上，我的外婆。」
「世間還不存在商業與商人，農業是一切財富的來源。所以她如此豪奢。」
「那號角就是豐饒之角。」
楊奇振翅起飛，飛行半個神界時，來到寶石宮殿之前，落在那片珍珠寶石之海上。
遠遠看著，璀璨的光芒就沖天而起，接近了，光芒更烈。楊奇不得不調動神力，遮住雙眼。
片刻之後，視力才恢復。
楊奇看向那萬顆黃金巨樹，長著琉璃之葉，鑽石之果。沖天而起，蔚為壯觀。
樹下，女神正微笑看著自己，「冥界之子，第一次來到奧林匹斯之巔吧。」
正是德墨忒爾。
「正是如此。」楊奇回答。
德墨忒爾點點頭，「熟悉奧林匹斯的生靈，來到我的神殿時，必須用神力護住雙眼，不然會被這璀璨之光奪走視力。」
「不過，那樣總也不算壞事。我會給它們兩顆寶石，作為它們新的眼睛。」
德墨忒爾笑著說：「冥界之子，所來為何事？」
「受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的委託，給您送來這個。」
美之碎片在空中凝聚，向著德墨忒爾緩緩飛去。
「美之碎片麼……」德墨忒爾抓過那枚碎片。
「關於美麗啊。」德墨忒爾凝視著碎片，「冥界之子，正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嗡，珍珠寶石之海中，無數寶石飛起，凝聚成兩方巨大的鏡子。
一面鏡子中，是肌肉虬結，鬚髮皆白，周身纏繞雷霆，形象威嚴的王者宙斯。
另一面鏡子，是一位少年，他有金色的頭髮，瞳孔中有萬千雷霆閃耀，面容古典莊嚴，身材高挑，肌肉勻稱。
這是少年宙斯。
「你說，同樣是神王宙斯，是他現在，威嚴的王者之象美呢，還是少年的形象美呢？」
這還是楊奇第一次看到宙斯的少年象，感覺竟然跟自己差不多。
只不過自己的瞳孔中並無萬千雷霆。
「尊敬的農業女神，王者宙斯有無上威嚴，少年宙斯有青春之息，無限可能。它們兩者之美無法比較。」
「是麼……」德墨忒爾凝視著鏡子中的少年宙斯，「可惜。」
她輕輕的說，「宙斯把我從克洛諾斯的腹中救出，我睜開的第一眼，他便是王者之象。」
「而少年宙斯……有且只有，墨提斯享受過。」
「瞳孔中有雷霆，流淌王之血的少年，遇見身披紅袍，額束金帶的聰明少女，在海島上開啟的第一段愛情。多麼令人羨慕，不是嗎？」
「可惜，他再也不能恢復少年形象。」
「我的愛情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她搖搖頭，「我好像跟你說的太多了，冥界之子。請你回去吧。」
「感謝你的辛勞。大地上的珍珠寶石，請您任取。」
德墨忒爾化為金色的麥粒，在空中漸漸飄散。
「……」楊奇看著鏡中的宙斯。
「德墨忒爾是什麼意思？她是說，比起現在的宙斯，她更喜歡少年宙斯的形象？」
「她羨慕墨提斯？」
而且，鏡中的宙斯，真的與自己有些像。
楊奇感受著神力之源。
在晉升中位神後，楊奇掌握了十三種形態變化。那時候，他還是貓。
其中，夢之形態，可以幻化成任何樣子。
嗡……神力浮動，巨龍周身爆發神光，它三萬米長的身軀漸漸消失。
而後，一位少年，從神光中走出。
金色頭髮，相貌古典莊嚴，身材高挑，肌肉勻稱。
楊奇的人形本來就有些像宙斯，現在經過夢之神力的修飾，更加像了。
他並沒有掌控雷霆之力，但可以用夢之神力，在他的瞳孔中營造雷霆幻象。
雷霆之聲，緩緩自楊奇周身爆發，他的瞳孔中出現萬千雷霆。
……
就在楊奇化為人形的剎那，在空中飄散的金色麥粒忽然停住，然後重新聚合。
德墨忒爾，重新出現，她注視著楊奇，抿住嘴角。
嘩啦嘩啦嘩啦——德墨忒爾身後的七名寧芙，她們口中噴吐出金幣的速度驟然加快。
「夢之神力。」德墨忒爾輕輕說道，「冥界之子，你是從睡神那裡得到的，還是記憶女神？」
「請恕我不能直言。」楊奇說到。
「那倒也是。」德墨忒爾點點頭，她抬起手來，捂住一名寧芙的嘴巴，讓她停止噴吐金幣。
剛才，她噴吐出的金幣幾乎成洪流一般。
「你此舉是何意呢？」
「因為我的母親。」楊奇小心的組織著語言。
楊奇有兩個目的。
第一，德墨忒爾是冥後的母親。但是，冥後完全忘記了那些。
而德墨忒爾——她好像也忘記了這一切。
楊奇曾經在記憶中，看見德墨忒爾反抗宙斯，想要把冥後帶回來。
但是結果如何，並不清楚。
楊奇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母親，冥後珀耳塞福涅對您非常尊敬。她向我談論過您的偉大業績，您可以讓大地上長滿麥穗與果實，也可以讓它們全部枯萎，讓世間所有生靈陷入飢餓。」
「我看到您剛才的表情沒落。所以希望您能開心起來。」
楊奇說出冥後，想看德墨忒爾的反應，她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冥後是她的女兒。
「變為巨龍吧。」德墨忒爾揮揮手。「身處冥界之中，竟然還時常念著我的名字。」
「珀耳塞福涅……黑暗中萌芽的種子。」德墨忒爾輕輕說著，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很奇特，她的神力與我有莫名的關聯。」
「黑暗中的種子！」楊奇心中一動，這話冥後也曾經對自己說過。
冥後之前說，她是黑暗中的種子，在泥土中生長而出，然後看到了哈迪斯，成為他的妻子。
「也許我該與威嚴而美麗的冥後談一談。」德墨忒爾微笑著搖搖頭，「我長久的待在這寶石宮殿中，確實該活動活動了。」
隨後她說到：「冥界之子，感謝你讓我感到的瞬間驚奇。你想要什麼獎勵？」
她抬起手，指尖上凝聚一顆種子，不停旋轉。
「注入你的心意，這顆種子可以生長出大地上所有的作物……萬物之種，還是？」
「終於來了！！」楊奇心中一動。
他想要討好德墨忒爾，第二個目的，就是討要豐饒之泉。
那可是藥方的重要配料，只有這一個出處，就是德墨忒爾背後的豐饒之角！
可以讓自己第二神力之源繼續擴大的神藥！
「尊敬的農業女神，您能否賜我一些豐饒之泉？」楊奇壓制著心中的激動，說到。
「你想要這個？」德墨忒爾背後的豐饒之角緩緩飛過來，飛到楊奇面前，而後揚起。
豐饒之角的角尖，緩緩滴落出豐饒之泉，其中有滋養萬物的神力。
豐饒之泉在空中凝結成一個水團，輕輕飄動著。
「眾神晚宴快開始了吧？」德墨忒爾說道，「那麼，到時再見。」
「珀耳塞福涅……」德墨忒爾再次化為金色的麥粒，在空中飄散，「你是怎樣的存在呢……」
德墨忒爾徹底消失。
楊奇化身為龍，把漂浮在空中的豐饒之泉，吞入腹中。
滾燙的神力，在體內衝撞，楊奇感到自己的腹中都有鮮花在盛開。
「不愧是農業女神……」楊奇心中無比雀躍。
「果然，我一定要在奧林匹斯，與眾神為伍，才是正道。」
「當初是蜥蜴，是荒野中的龍時，為了一點點食物或神力，殺的你死我活。結果到了奧林匹斯，就連神露都可以隨便喝，豐饒之泉，也得到這麼多！」
楊奇把心中的喜悅之情凝聚為實體，吐出口外，恢復平靜。
隨後望向遠處。
「下一位女神的宮殿……」
隨後，他眨了眨眼睛。
數萬里之外，一座樸實無華的宮殿，仿若由哪位粗劣的工匠隨手建成。
唯一的區別是，宮殿的四周掛滿黑色的輕紗，在風中緩緩吹拂。
宮殿前，站著兩位女神。
楊奇並不能聽清楚她們在說什麼，但他能看清她們的口型。結合智慧之力，他解讀出女神在說什麼。
一位女神站在那裡，微胖，身披黑色緇衣，低著頭。
另外一位女神，她身後有流星之翼，身披流星長裙，正在不停訓斥。
正是剛剛見到的哺育女神勒托，和她的妹妹，流星女神阿斯特瑞亞。
「姐姐。我不是在阻止你吃東西，但你實在太過火了。」阿斯特瑞亞教訓著勒托。
「上次眾神會議，神王宙斯正在談論什麼，忽然咔嚓清脆的一聲，響徹全場。所有神靈一起轉過頭來看，就是你！在那偷偷的啃蘋果！」
阿斯特瑞亞兩眼爆發流星之光，「你沒看赫拉女神的表情！那種輕蔑、鄙夷、嘲笑！」
「我看了都冒火！」
「讓她嘲笑去，我不管。」勒托說著，還是低著頭。
「你不在乎？！你怎麼能讓赫拉那麼輕視與你，處處忍讓？！」阿斯特瑞亞大叫。
「她的姿態高貴優雅，你就要比她還要高貴優雅，把她壓下去！不能讓她小瞧了你！」
勒托只是搖搖頭。
「還有，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神怎麼會餓呢？你要是真餓了，飲點神露不就夠了嗎？神露之泉晝夜不停，也沒見你去喝！」
「妹妹，我確實餓呀。神露撐不住。」勒托摸摸自己的肚子，「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餓。」
遠處，楊奇心中一動。
他在心中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會餓，因為你的孩子，即將出生。」
「你的權柄，也逐漸覺醒了。」
「勒托，哺育的女神，覺醒的是哺育的權柄。」
「母親在哺育孩子之時，當然會飢餓，因為她們在把自己體內的力量，傳遞給孩子。」
「母獅在哺育時，會吃下更多的血肉，而母螳螂在哺育時，甚至會吃下愛人的屍首。」
「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啊……」楊奇心中不斷揣摩著，「勒托自己神力不強，性格也隱忍而綿軟，但竟然會孕育兩位這麼強大的神靈。」
「阿爾忒彌斯是荒野與狩獵的女神。阿波羅就更強了，他是奧林匹斯最英俊的男神之一，是光明與預言之神！」
「而且他極其擅長音樂，隨身攜帶的七弦琴可以彈奏出讓人心碎的音符。」
「好像……」楊奇仔細回想著，「在一些記載中，他甚至會取代赫利俄斯，成為新一代的太陽神。」
「姐弟兩人，都會成為奧林匹斯十二主神。」
「跟勒託交好，絕對是好事。」楊奇思索著，「但是怎麼辦呢？」
「怎麼才能幫幫她，讓她吃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