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看他們兩個是腦子不太清醒了。
劈頭蓋臉給他們罵了一頓。
也不管地上跪著的兩人,馬車直接向隆武門駛去。
眾人看見段白下了馬車,連忙行禮問好。
一陣寒暄後,宮門就開了。
只見皇帝身邊的小太監福生後頭跟著架步攆,從宮門裡面出來了,徑直走到段白面前停下。
福生滿臉笑容:「奴才福生給段相請安。」
「福公公快快請起。」
福生起來後,招呼著步輦在段白面前停下。
「福公公,這是?」
「段相,皇上念您久病初愈,特令您可坐步輦進宮。」
「讓奴才帶著步輦來接您。」
段白語氣平淡道:「那臣只有謝皇上恩賜了。」
「臣久在病中,還得皇上掛念,甚是感動。」
段白坐在步輦,俯瞰著皇宮的一草一木。
福生偷偷的抬眼打量了坐在步輦上的人。
看著他低頭沉思。
眉目間儘是愁緒,可真是動人心魄的長相。
一看這長相,就是勾魂的一把好手。
福生心裡萬般感慨,不知道以後他要把誰的魂兒勾走。
等諸位大臣都在大殿裡站定,太監一聲唱禮。
「上朝!」
身著明黃色五爪金龍袍的皇帝,才在太監的攙扶下,在大殿之上的龍椅上坐下。
三跪九叩之後,皇帝才悠悠開口。
「眾卿平身。」
「段愛卿久病初愈,賜座。」
「謝皇上!」段白謝了恩,便坐下了。
段白也不含糊,皇帝都賜座了,那他就敢坐。
正好每次朝會腿都能給他站麻,坐著,他樂的清閒。
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看皇帝。
不得不說皇帝長得是真好看。
劍眉星目,氣宇不凡,日角珠庭,天生的帝王相。
但不免帶著些許的稚氣。
就在段白看的正起勁的時候,高位上的帝王頭偏向了段白,眼中還帶有一絲戲謔。
哎呀,糟了,被抓包了。
段白若無其事的把頭偏過去,假裝自己什麼也沒有看。
面上紋絲不動,心裡早已波濤萬丈。
剛剛和他對視了一眼,好尷尬。
而小皇帝又遲遲不見把頭偏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段白身上。
段白只覺得如有萬蟻噬骨。
這時候唱禮的太監又開始道:「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小皇帝把頭正了過去,段白終於鬆了口氣 。
兵部尚書萬榮一步跨出了隊列,掏出懷裡的摺子,跪在大殿的中央。
「臣萬榮,有本啟奏。」
德海走下高台,接過萬榮手裡的摺子,給皇帝呈了上去。
小皇帝大致瀏覽了一下,就把摺子傳給了段白。
「段相怎麼看?」
他不敢怎麼看。
現在的小皇帝的疑心病是重之又重。
不能說的他很滿意,也不能說的他不滿意。
段白:難辦,太他娘的難辦了!
段白看了看摺子上的內容。
摺子上是兵部不同意與西戎停戰,還搞了數十位大臣簽的請願書。
列了數十條不停戰的好處。
段白在腦中稍加思索了以後,看向了萬榮。
「臣覺得萬大人所言,有道理,萬大人摺子上列舉的數十條好處,的確是有利於我寧朝繁盛昌盛的。」
小皇帝聽了這話,心中很詫異,但面上還是波瀾不驚。
「哦,這麼說段相是支持與西戎繼續打下去了?」
段白搖了搖頭,「不,皇上,恰恰相反。」
「臣不同意與西戎繼續打下去。」
段白的語氣堅定,聲音在大殿上迴響。
隊列里的大臣開始竊竊私語,萬榮卻猛的抬頭看向了段白。
「段大人不是說,繼續打下去有利於我寧朝昌盛嗎?」
「怎麼現在又不同意繼續打?」
小皇帝像是見怪不怪。
「那愛卿說說你的理由。」
「臣有三點理由。」
「其一,我朝與西戎開戰已有三年,這三年來軍費的消耗巨大,戶部早已是欠條高壘,已經無力支撐與西戎打仗的軍費。」
「其二,我朝從宣崇元年便開始和西戎打仗,至今已有整整四年,將領疲憊,軍士苦累,到現在已是士氣衰竭,繼續打下去,恐怕會人心盡失。」
「其三,由於連年的戰爭,我朝稅負一高再高,百姓已無力承擔如此高昂的稅負,如若繼續打下去,稅務一再高築,百姓只能流亡天下,而這正是亂世的開端。」
「這就是臣的理由。」
段白鏗鏘有力的聲音在眾人耳邊迴響。
「說的好,段相風姿是不減當年啊。」
「朕仿佛又見到了那16歲就連中三元的英才少年。」
「不愧為我朝第一丞相。」
段白又瞟了一眼皇帝,不看不要緊,一看就要了命。
他又和皇帝對視上了。
天哪!來個人來救救他吧。
他倆的眼睛又不是吸鐵石,看一眼對方,對方的眼睛就瞟過來了。
段白還是注意到了皇帝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
他這是答的太正確,導致皇帝不滿意了。
皇帝對他一直有忌憚,這是他知道的。
第一世的他就是犯了這樣重大的錯誤,才落得個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這第三次,無論如何也不能犯同樣的錯誤。
「咳咳咳。」
一陣急促的咳嗽聲響起,段白面露痛苦,右手拿著手帕捂著嘴,左手按著胸部。
「來人,給段大人端水來,讓段大人緩緩。」
段白順了兩口氣兒後,又喝了幾口水,總算是壓住了 咳意。
「段大人這身子骨,可得注意注意了,你可是我朝的肱骨之臣,是父皇親封的託孤大臣。」
「雖然朕今年就要及冠了,但往後還是離不開段大人的教誨和輔佐。」
段白虛弱的點了點頭,「皇上能這樣關心臣,臣不勝受恩感激。」
段白心想,這話里話外都是點我呢。
「皇上,既然已經說到這兒了,臣有本要奏。」
段白走到大殿中央,從袖子裡掏出了昨天晚上連夜寫完的奏章。
德海把奏章,呈給皇帝。
皇帝看了後,勃然大怒。
「段愛卿!你怎可有這種想法!」
「你是父皇親封的丞相,怎可說罷免就罷免!」
「身子不好可以治!但這不是你推脫的藉口!」
段白站在大殿中央,承受著皇帝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