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計謀

  隨著李玉的離去，養心殿再次陷入沉靜，皇上草草翻閱了桌上的書籍，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無心再看下，將書籍拋向一邊。整個人向後一靠，扯出貼身揣在懷裡的手帕，眷戀的撫摸過上面的紋理。

  這是如懿還沒進入冷宮時，給他縫的手帕，也是他如今唯一能帶在身邊的東西了。

  皇上悵然的看著手帕，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忽然湧上了他的心頭，有些困頓的將帕子丟在書上，手帕隨著皇上的丟置覆蓋住了書面，如懿中毒之事像手帕一樣，罩住了他的身心。他沒有辦法置之不理，可是他如今還是沒有辦法證明如懿的清白，沒有辦法讓如懿清清白白的出來，他痛恨自己的無力。

  明明知道如懿不會做這樣的事，明知皇額娘不喜如懿，卻聽信了皇額娘的話，想著把如懿關進冷宮，就沒有人再陷害她了。卻不料，如懿不進冷宮自己也保護不到她，進了冷宮自己還是保護不到她。

  身為天子，身為男人的挫敗感潮水一般席捲而來，沉默的望著手帕上的荔枝，一直到眼睛都察覺到乾澀。一眨眼，幾滴清淚滾落下來，他不允許如懿還這樣吃苦受罪，他才是一國之主，一切應當由他說了算。

  他喚了進忠進來，輕聲囑咐了幾句，進忠低垂著頭，將一切都牢記於心。

  「去吧!」

  進忠恭敬的退出養心殿，步履卻片刻不停又趕向了下一條路。

  貞淑正褪下嘉嬪頭上繁瑣的金環玉釵，換上了輕便的玉簪。隨後，嘉嬪便斜斜依靠在榻上由著貞淑給她輕輕揉著太陽穴，也不多言。

  只等麗心將永珹抱來，嘉嬪逗弄了孩子一番，瞧著孩子笑得見牙不見牙的模樣，又讓麗心抱回去。撐著臉頰，才悠悠開口：「貞淑，這次做的不錯，只是沒有毒死她，實在可惜。」

  貞淑慌忙跪下，言辭懇切:「是奴婢的錯，奴婢當差不利，誤了主的計劃。」嘉嬪執起她的手，望著貞淑的眉眼：「貞淑，你是從母族跟著我過來的，一直忠心我，我怎麼會怪你。」

  貞淑見嘉嬪確實沒有怪罪之意，心下放鬆了幾分，又順勢跪在一旁給嘉嬪輕捶小腿：「娘娘，只是您今日這些話，貴妃和皇后娘娘真的會信嗎？」

  「宮裡頭精於蛇類的只有雙喜一人，貴妃急於擺脫罪名自然是不管不顧了。」嘉嬪嗤笑一聲。

  這次也是多虧貞淑提醒，她險些忘了冷宮裡頭過得安逸的如懿了，不下狠手怎麼能甩鍋給貴妃呢!只可惜，沒能毒死如懿，若能死，她也好向皇后邀功。

  嘉嬪低頭看著攥在手心的珠串，露出難得的脆弱神情，心裡默默想著玉氏王爺，她是為王爺而活，為玉氏而活，有利於自己的利益她都會做的。仿佛透過顆顆飽滿圓潤的珠子，王爺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貞淑看著嘉嬪的動作知道她是想念王爺了，隨著手上的動作輕了幾分，玉氏歌謠特有的曲調緩緩從貞淑口中哼唱出來，嘉嬪聽到熟悉的曲調，知道貞淑在安慰自己，抬起頭閉上了眼睛假寐。貞淑時而輕時而重的音調，像極了嘉嬪對玉氏對王爺每日每夜的牽掛。

  歌謠漸入尾聲，嘉嬪睜開了雙眼，不複方才的脆弱，取而代之的凌厲的眼神。

  「事情已經做到這地步了，只怕皇上會讓侍衛嚴加看管冷宮，徹查此事。看顧阿箬的太醫你接觸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那太醫默默無聞的，貴妃雖然使了銀錢，但不比咱們把他身家性命都拿捏在手上。恩威並施，如今只以為咱們同貴妃是一夥的，每三日便會來告知阿箬的情況。」

  「那就好，」嘉嬪滿意的點點頭，「抓緊些，只怕會有變故。」

  「阿箬自從在慎刑司之後，凡是清醒就是瘋瘋癲癲的樣子，雖然治療了有些日子，還是問不出什麼話。」貞淑氣惱道，沖嘉嬪搖頭。

  「問不問的出話重要嗎？她既還是瘋樣，誰會信她的話。若她一死，有話留下，也無法查證。」撥弄著手上點翠鑲紅色寶石的護甲，嘉嬪談及天氣一般指了條路出來。

  「是了，死人說話可不能當真。」貞淑抿唇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