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自我

  夜色如常籠罩住了紫禁城，浣碧今日經歷的事頗多，用完晚膳就已經開始精神不振的樣子，葉心看著心疼，陪著浣碧在宮裡頭消食時，見四下無人，「小主，您今日早些歇息吧，今日事端實在太多了。別等奴婢回來了，奴婢明日伺候您梳洗的時候，再向您回稟。」

  浣碧嘴角彎彎，看了一眼身側的葉心：「葉心，我知道你關心我，你萬事小心，別讓別人看見了。」伸手撫平葉心凌亂的鬢角。

  葉心緩緩點頭，扶著浣碧回去，又讓春熙伺候，帶著收拾好的東西趕向冷宮。葉心到冷宮門口時，只有趙九霄在外頭守著,向來轉交東西的都是凌雲徹，葉心甚少見他，頗有幾分尷尬。在拐角處就壓著嗓子「趙侍衛，趙侍衛。」

  趙九霄神遊天外，猛地聽有女子低柔的聲音，嚇了一跳。不大情願的走上前去，趙九霄本就生的高大，體型也健碩，板著一張臉「何事？」

  葉心從來都是個好脾氣的，何況浣碧得寵又有子嗣，平日普通的宮女太監見了她，多少也是捧著她，十分給她面子。如今被一個冷宮侍衛下了面子，心裡不禁頗為不快，又因為有求於人，不得不軟了幾分。「趙侍衛，麻煩您把這個包袱交給嫻妃娘娘。」

  趙九霄伸手接過，拎著晃了兩下，哼了一聲。「不麻煩，咱死了也得從坑裡出來給您當差呢。」轉頭欲走。

  聽到這樣的話，葉心眉頭一皺。

  「趙侍衛，您等等，是我忙忘了，這是小主吩咐我交給您和凌侍衛的。」葉心一張小臉氣得通紅，又交給趙九霄一個分量不輕的荷包。

  趙九霄臉色立馬撥雲見日，笑著討好道「多謝海貴人，多謝葉心姐姐。」

  葉心被這人古怪的腔調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強忍不適，「你們好好當差，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們。只是，我平時過來，都是凌侍衛轉交，今日怎麼是你？」

  「凌雲徹為了救冷宮那位，發了高燒，白日江太醫也特意過來看了。」

  「啊？」葉心大驚，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被蛇嚇發燒了？

  整個後宮除了如懿主僕和凌雲徹，沒有人知道凌雲徹是因為蛇毒餘毒，而導致的發燒。眾人都以為是被嚇出毛病的，皆對凌雲徹的能力產生懷疑。

  只可憐凌雲徹，英雄成狗熊，還不知道哪日能洗清。

  葉心心裡雖然對這件事充滿了好奇，但她也明白冷宮可不是個能久待的地方。於是，她很快便轉身離開，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趙九霄那憤恨的目光。如果看到這一幕，或許會讓葉心感到有些驚訝和困惑吧。

  他和凌雲徹救了人，不說什麼提拔，連點賞錢還是海貴人給的。凌雲徹不是說嫻妃很得皇上寵愛，嫻妃會帶他出冷宮嗎？也是，人死了，怎麼不算離開冷宮！

  包袱帶被攥得死死，趙九霄大步向宮門口走去，重重敲了兩下大門。宮門口的小門便被拉開了，裡頭的正是惢心，江玉彬來看診時就告知惢心，自己回去會和海貴人商議，這兩日夜間會送東西過來。所以，惢心服侍如懿用了湯藥，就在這裡守著。

  包袱從小門裡塞進來，惢心欣喜地向趙九霄道謝，「我可受不起姑娘的謝，受了嫻妃娘娘恩惠的那位，還在床上躺著呢。我可不想成為下一個，您千萬打住了。」

  這句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劍，直刺向惢心的心窩，讓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嘴唇微微顫抖著，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艱難地開口道：「趙侍衛，我們主……不是那樣的人。凌侍衛是為了救我們小主，她身體好了，一定會親自感謝凌侍衛的。」

  趙九霄看著眼前臉色發白的宮女，煩躁不堪，不想和惢心過多交談，直起身猛拉小門，隔絕了惢心的聲音。

  惢心抱著東西，腳步錯亂的走回寢殿，小主還病怏怏躺在床上等著她照顧。聽見腳步聲，如懿睜開雙眼，滿是疲憊「惢心，你回來了。」如懿聲音沙啞，有氣無力的。

  「主，是奴婢回來了。海貴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呢。」葉心放下包袱，扶起如懿，看如懿小口小口吞咽溫水，心中滿是酸楚。

  如懿喝夠水後輕輕推開茶杯，她心中掛念著凌雲徹，便開口詢問惢心：「惢心，你出去時可有看見凌雲徹？他還好嗎？」她抬起頭，目光急切地等待著惢心的回答。然而，當她看到惢心那雙發紅的雙眼時，心頭不由得一緊。「惢心，你這是怎麼了？難道凌雲徹出了什麼事？」如懿焦急地問道。

  聽到如懿關心凌雲徹，惢心緊繃的情緒也繃不住了。

  她的小主是那麼體恤下人，關懷旁人，為什麼趙九霄要那樣子說!

  惢心抽抽嗒嗒的和如懿描述了趙九霄和她對話，如懿氣憤的嘟起嘴唇，「我看那趙九霄就不是個好的，凌雲徹為了救我才這樣，他也不在一旁照顧，就知道說風涼話。他一定是嫉妒我許諾凌雲徹給他一個好前途，才說這樣的話。」

  惢心聽著有些迷糊，小主為什麼要讓侍衛照顧侍衛，宮裡頭的奴才哪有被人伺候的命。

  如懿越說越氣憤，止不住的咳嗽，惢心忙著寬慰，心中一絲不對味，也被抹去。只顧著照顧如懿，見如懿漸漸和緩了情緒，慢慢睡去。

  惢心再次起身，借著昏暗的燈光，把包袱里的東西拿出來，一一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