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相逢（一）

  望著純妃和婉答應離開的背影，浣碧一行緩緩踏出步子。

  「進忠公公，你鄰居侄兒的情況可有好轉？」浣碧似無意提及，順嘴一問罷了。進忠聞得浣碧的詢問，步子一頓，腦袋深深的低下，帶著濃濃的誠意「奴才多謝海貴人的救命之恩，奴才願意為海貴人肝腦塗地。」

  浣碧垂眸，看著進忠腦袋上的帽子，「公公請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也算是為腹中孩兒積德。」

  「海貴人福澤深厚，小皇子能托生在您腹中自然也是上天恩賜。」進忠抬起頭奉承道，但腰也更彎了。

  浣碧不置可否的笑笑，她這樣的人，哪來的福澤深厚，凡事自己不爭取，天上不會掉餡餅的，真掉了那也是臭魚爛蝦。

  見浣碧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他。

  進忠心知嫻妃和海貴人曾經的關係，必定是嫻妃安危分外掛心。再次開口話題隱隱指向今日之事，「小主如今身懷有孕，今日本不該來長春宮的，還好皇上沒有生氣，若是因為此事和小主生了間隙，是因小失大了。」

  葉心扶著浣碧的手，三人的腳步再次動了起來。

  「進忠公公，我知道我確實不該來，但我實在是擔憂皇上會因此大動肝火，我不清楚發生什麼，想著若是能見到皇上，也好寬慰皇上。」浣碧摸著還沒有顯懷的肚子，口吻中全是對皇上的擔憂和關心。

  進忠懂得，浣碧雖然不提嫻妃，只藉口關心皇上，句句中心點全在嫻妃。皇上真要為此發火，嫻妃必不保。

  進忠跟在浣碧身後，挑著重點說:「小主有所不知，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懿主兒不知從那裡知道那爾步大人之死，悲痛欲絕，便在冷宮大門瞧見了看守的侍衛，大聲呼喊侍衛的名字，想讓那侍衛去宮外瞧瞧。」

  進忠止住話頭，四下看看，見無人。「奴才今日押著那侍衛進的慎刑司，聽他說，懿主兒原先是喊的侍衛凌雲徹，那人今日告假，那侍衛本不願搭理，見越喊越不消停，直說凌雲徹今日不在，不料懿主兒轉口開始喊他的名字。央求他上前，結果被路過的更夫聽了一耳朵。一番傳頌，就有了今日的事端。」

  這和浣碧所料不差，但她和如懿的情分，她不能是看好戲的樣子。心中縱然為先皇后侄女不堪的行為笑的樂不可支，巴不得笑出聲來。轉臉看進忠，就是一副慍怒的模樣，語氣也帶了幾分冷意和怒氣。

  「這是無稽之談，有何人能作證？如懿姐姐一向是潔身自好的，如今進了冷宮，也不許你們紅口白牙的污衊她！」

  進忠亦知曉浣碧和她的關係，一時也不敢說什麼，便也是跟著浣碧的意思：「奴才也是這樣想的，那侍衛怕是想在死前再拉一人墊背罷了。」

  浣碧微微頷首，像是很滿意進忠的回答。

  鍾粹宮已經就在跟前了，「葉心，請進忠公公進來喝口茶潤潤嗓。」

  「多謝小主。」

  進忠跟著主僕二人進了偏殿，葉心搬來椅子，正坐下。

  「你那侄兒現下好了，不過還是要好好養著，你一個月月例銀子加宮裡頭的賞賜，月月補貼只怕也是不夠的。」

  進忠一愣神，葉心已經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

  「小主，您已經幫助奴才太多。奴才得您恩惠，不能再收了。」進忠避開葉心的手，往後退了兩下。

  他賤命一條，早該死了。多虧大娘一家施以援手，他能幫上，也算對得起大娘的恩情。

  海貴人的恩情他已難償還，做牛做馬都是他應該的。若再受此恩惠，怕是得以性命相報，他私心也想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