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進忠驚疑不定的神色,葉心的手停在半空,略顯無措的等著浣碧再次開口。
浣碧揮揮手,葉心收起荷包,恭順的站回浣碧身側。
浣碧換上一副愁容的樣子,低著頭目光落在自己的孕肚上:「我不過是心疼你侄兒,我如今為人母,亦能知曉孩子生病作為母親的擔心。」
利益砸不動人,那她就打感情牌。她就不信,能有人軟硬不吃。
進忠聽著,聯想到自己作為孤兒時的苦難生活,自己夢裡頭都在渴望母親溫暖的懷抱。也不禁有些動容,「海貴人,您思慮如此周全,是奴才不識好歹。」又連忙起身,給浣碧磕頭請罪。
浣碧心中暗喜,也難得這太監還有良心,這步棋果然走對了。琢磨著再次開口,便帶了想把進忠收為自己人的念頭了。
「進忠公公,你跟在皇上身邊多久了?」浣碧閒聊著,如詢問家常一般。
「奴才是在師傅成為大太監之後,被提拔上來的。」進忠只以為浣碧想多了解皇上一些,一五一十答著。
「可我瞧著,李公公待你似乎並不太好。」浣碧話裡帶著幾分探究。
進忠打著哈哈,眼神帶著躲閃,「小主多慮了,師傅待奴才很好,也時常提點奴才呢。」
「是嗎?那你怎麼會求藥求到我這呢?」浣碧似有不解,「李公公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他去開口,齊汝不會不給的。」
進忠思忖著,不知作何解釋能讓浣碧相信。思索良久,才結結巴巴道:「師傅事情繁多,奴才不好用這種小事麻煩他。」
浣碧輕輕一笑,習慣性的摸著肚子。不再咄咄逼人,淡淡道:「公公若是心裡這樣想,我也不好說什麼了。葉心,我有些乏了,讓春熙進來伺候著,你送送進忠公公出去吧。」
進忠的裡衣已經被汗浸濕了一些緊緊貼在背上,有些難受。葉心走近進忠身側,含笑道:「進忠公公,請。」
進忠站起身,給浣碧行了禮「奴才告退。」
出了宮門,葉心瞧著四下無人,掏出剛才收起荷包交給進忠,「公公,這是小主吩咐我交給您的。」
進忠握著荷包回不過神,雙眼只呆呆的看著葉心轉身的背影,一瞬間,方才在鍾粹宮隱忍的情緒蜂擁而上,李玉對他怎麼會好,他一旦在皇上面前賣了乖,討了好。晚上就會被李玉想方設法找理由處置他,隔天就藉口他精神不行,當不得差,只能在外頭候著。他求了又求,也塞錢給他,只想求李玉開口求一副藥。
他現在還記著李玉的嘴臉,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譏笑著開口:「反正都是要死的,早點死說不準還能投個好胎。」
進忠晃過神,慌亂的把荷包塞進懷裡,「葉心姑娘,奴才想起來還有事沒有和海貴人說呢。"
他不認命,他不信這輩子他不能把李玉踩在腳底下,他要看著李玉在地上向他磕頭!
「小主,進忠公公來了。」
「進來吧,」進忠一步一步的走到浣碧面前,浣碧正在喝著今日的安胎藥,喝下最後一口,眉頭輕蹙。
「好苦。」
進忠上前一步,隨即轉身捧著木盤上的一盞蜜餞奉上前,「小主,吃個蜜餞清清口吧。」
浣碧抬眼看了他一眼,水蔥般的手指輕捻一顆送進嘴裡,又讓春熙先退下。
「公公坐吧。」進忠注意到自己剛才坐的椅子,並沒有被搬走,海貴人知道他會回來?
進忠坐下,沉默不言,像只待宰的羔羊。
浣碧吞下嘴中的蜜餞,輕輕拭著嘴角,「進忠公公,你怎麼回來了?可是皇上還吩咐了什麼?
進忠閉閉眼,猛然站起身,沉聲道:「還請小主可憐奴才。」
浣碧卻是一臉不懂的樣子:「我不過是因為有孕才得皇上多眷顧幾分,若沒有這孩子,我如今也和婉常在一樣,能幫的了公公什麼呢。」
「小主說笑了,皇上重視皇嗣,也重視小主您啊。」
「若真如公公所說,我便多謝公公了。只希望公公替我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幾句,別讓皇上忘了我們母子二人。」浣碧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小主多慮了,皇上時常來鍾粹宮看望您,各地進貢的珍品也都是先吩咐送來給您賞玩,怎麼會不把您放心上呢。」這些話是當奴才慣會安撫人心的話,進忠一股腦的傾泄出來。
腦子裡正在構思接下來的好話,浣碧話鋒一轉:「聽說太后娘娘想給皇上舉辦選秀?」
進忠忙道:「太后娘娘確有此心,只是皇上忙於前朝之事,無心選秀,此事不了了之了。」
浣碧點點頭,皇上還無心選秀了?孝期未過就有了玫嬪,還無心。看著是太有心了,就怕自己的帝王日子少了新人還差不多。
「唉……」浣碧輕聲嘆息著,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緩緩說道:「我如今有孕不能伺候皇上,我宮裡頭倒是有個伶俐的宮女,又識字,很得我喜歡,可否勞煩公公尋個時機她去御前學些本事回來,平日也能伺候皇上筆墨。」
進忠心頭一震,他心裡很清楚,這就是今天的重頭戲。浣碧現在懷有身孕,她迫切地需要有人來鞏固她的寵愛地位,如果能夠成功上位,那麼她就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勢力。
「這,小主對奴才有恩,不過是一個宮女的去處,奴才自然會妥善安排好的。況且小主教出來的必是聰明伶俐的,還請娘娘放心交給奴才去辦。」進忠眉開眼笑的答應著。
只是安排一個宮女去皇上面前,這,他做的到。若事成,他得到的也只多不少。
浣碧看著進忠的笑臉,心中自十分滿意。她知道自己賭對了,進忠果然如她所料般回來了,並且願意幫助她辦事。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後的事情都會變得容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