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相逢相認亦相知（三）

  太后和福珈聽到這句話後，臉色驟變，她們瞳孔猛的放大，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福珈迅速轉過頭，緊張地盯著太后的臉龐，想要確認自己是否聽錯了。而太后的表情也同樣震驚，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太后先緩過神，伸手輕輕推開擋在自己跟前的福珈，福珈側身把太后暴露出來，但仍舊和太后貼的很近，方便隨時可以捨身護住太后。

  太后端坐在榻上，眼神凌厲地凝視著堂下跪著的浣碧。

  她微微眯起眼睛，試圖從這個年輕女子身上找出些端倪來。而浣碧則顯得十分鎮定自若，她筆直地跪著，目光迎上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光看她的樣子，實在無法將其與浣碧聯繫在一起。她的面龐與浣碧毫無相似之處，沒有人會相信這種像鬼怪誌異一般的事。

  然而，如果非要找出她們之間的共同點，或許只有那烏髮間綻放的一朵絨花——紅色杜鵑式樣的絨花，這絨花在烏黑的髮絲間顯得格外鮮艷奪目。

  瞧見杜鵑，太后肅穆的臉忽然柔和了幾分。

  她嘆了一口氣，真是冤家啊。

  「福珈，你出去看著，暫時不用人伺候。」太后好似從剛才的震驚中抽離出來了，語氣平和。

  「太后，」福珈看看太后又看看浣碧，擔心出意外，躊躇著不想離開。

  「去吧，我心裡有數。」

  福珈已經很久沒有聽見太后自稱我了，伺候多年，太后的性子是最沉穩不過了，看起來，心中已經有決斷了。

  福珈也不再多言，只是經過浣碧身側時，腳步略有停頓，餘光多看了好幾眼浣碧，再把周圍窗戶都合上後。

  最後臨出門前，目光停留在二人身上片刻，嘆息一聲推開門出去了。

  跟著喜兒出去的葉心，見福珈出來，上前行了個禮。

  「葉心，裡頭暫時不用伺候了，太后娘娘有些事要囑咐愉嬪娘娘呢。」福珈揚著熟稔的笑容，拉住葉心的手。

  葉心被太后身邊的姑姑熱情對待，有些受寵若驚，害羞道：「奴婢知道了。」

  殿裡頭氣氛就沒有外面熱絡了，長久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籠中綠毛鸚鵡偶爾的一聲鳥鳴，打破這一室靜謐。

  「唉，起來吧，跪了這麼久膝蓋不疼嗎？」太后手撐著頭，語氣里頗為無奈。

  太后已經把事情想明白了，之前的巧合，放在現在來看，無疑就是過去的浣碧重新活了。

  浣碧的雙腿早已跪得麻木不堪，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她艱難地想要站起身來，但身體卻不聽使喚，無法自如地移動，她只能依靠著旁邊的椅子，一點一點地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努力讓自己站起來。

  太后見狀，不由得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而浣碧則拖著酸楚的雙腿，慢慢地走到太后面前，坐在了太后旁邊。

  和很多年的冬日一樣，把頭枕在太后腿上。

  「長姐，我回來了。」浣碧呢喃道，秘密一旦曝光，她身上輕鬆了很多。

  太后感覺著腿上忽然多出的重量，望著浣碧的半張側顏，脫下手裡的琺瑯紅寶石護甲，放在案上，發出細微的響動。

  手拂過浣碧的肩頭，帶著淡淡的香味。

  忽然感覺到另外一隻被浣碧壓在臉下的手，感受到滾燙的濕意。

  太后沒有出聲，只是狀若無事一般繼續撫摸著她的肩頭，浣碧的淚水一點點被太后藏青色的衣料吞噬。

  浣碧在這一瞬間，想通了很多事，她因為愛王爺，所以她一直懼怕見到長姐，可真正相認的這一刻，她只感覺自己滿心滿肺的溫暖，枕在長姐膝上時，她才有自己切實活著的感覺。

  浣碧帶著哭腔問道：「長姐，你不問我什麼嗎？」

  太后嘴角噙著笑，眼中愛憐之意更甚「不急，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和說，要是累了，就在我這裡先睡會吧。」

  太后只心疼浣碧一人不知道為何重活了，一個人在後宮裡舉步維艱，要不是今日湊巧，是不是到死都因為從前的事介懷，而不願意和她相認。

  思及此處，太后也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