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短短十天就又過去了,隨之而來也是徹底進入了炎熱的夏季。
樹上的蟬鳴從日間響到夜深,浣碧依靠在軟枕上小憩,不遠處擺著大瓮,裡頭是內務府送來的冰塊,浣碧孕中怕熱,皇上特意吩咐下來,葉心搖著扇子瓮中的寒氣四散開來,屋裡頭的溫度更外適宜。
「小主,江太醫來請平安脈了。」春熙推門進來稟告。
「嗯,讓他進來吧。」
江與彬踏進殿內,就覺得溫度降了下來,涼爽極了,長長吁出一口氣,拿袖子擦了把汗。
「微臣給小主請安,」江與彬向浣碧請完安,便為浣碧把脈,脈象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江太醫,今日可是要去冷宮?」浣碧待江與彬收拾好東西,才開口詢問。
「是,今天是第十日了。」江與彬向浣碧微笑道,利索的收拾好東西就要告退。
「江太醫且等等,葉心。」浣碧側身向葉心喊話。
葉心向江與彬走去,懷裡還摟著個小包,「江太醫。」
江與彬接過包,分量不輕,但包的形狀不大,江與彬猜測不準裡頭裝的是啥。
「娘娘,這?」他頗疑惑的向浣碧投去目光。
「這裡頭都是一些好儲存的乾糧,乾果,你帶去給惢心。」浣碧搖著手裡的一把荷花團扇。
「你那日所說的話,我也細細想了,若還是從前,如懿姐姐做什麼我都支持她,可我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凡事不能不為他計較,再不與她分割,未來只會連累我的孩子。」浣碧眼中帶著身為母親的堅定信念和慈愛。
江與彬大喜道:「娘娘所言極是,微臣替惢心多謝娘娘慈心。」
「去吧,惢心是個好姑娘,我也喜歡她,到時候就留在我宮裡當差。」
江與彬愈發千恩萬謝,「那微臣先告退了。」
出了殿門,熱意就翻騰的滾了上來,江與彬心內卻比這天氣還火熱兩分。
他摸了摸藥箱的外殼,裡頭輕便的東西已經盡數放進他的懷裡,藥箱裡裝的是葉心準備的吃食。
不大不小,藥箱剛好能籠納進去,愉嬪娘娘用心了,指尖觸碰的是堅硬的實木外殼,但他只覺得自己碰到的是柔軟的布料。
雖然已經是夏日,冷宮依舊是陰冷的,外頭的烈日照不進這裡一點。
照舊和宮外守門的侍衛點點頭,侍衛開了門,江與彬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無端端的心裡頭就有股寒意滋生出來。
江與彬皺著眉,這樣的環境再待下去惢心怎麼受得了。
思索間,就瞧見出來接他的惢心。
惢心是帶著笑的,臉上也看的出來長了一些肉,氣色也好了不少,比不上從前在宮裡白裡透紅的樣子,但到底比原先好多了。
「江太醫,你來啦。」惢心欣喜道。
江與彬克制住心裡頭想攀談的欲望,微微頷首道:「懿主兒近日可好。」
惢心一邊帶著江與彬,一邊道:「近日不知是怎麼了,送來的吃食都好了不少,雖然見不上葷腥,但都是乾淨的,再沒那些餿的,臭的。」
惢心的話中是帶著歡欣的,江與彬苦澀的笑著應和著。
惢心為了這樣簡單的飯食就如此開心滿足,嫻妃你當真對得起惢心嗎!
「微臣給懿主兒請安,」江與彬現在對如懿心懷芥蒂,請安也沒有那麼恭順了。
如懿是察覺不到的,伸著手給江與彬把脈,「江太醫,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懿主兒的身體一切都好,不知懿主兒有何事?」江與彬收起東西,垂著眼隱藏眼中的厭惡。
他以前怎麼不覺得,如懿高挑到太陽穴的眉毛是那麼不適合這張臉,塗著鮮紅口脂的嘴唇映襯這張蠟黃的臉越發不健康。
如懿看了一眼惢心,惢心懂事的低下頭。
「奴婢剛才洗的衣服還沒曬呢,先出去了。」
如懿一向十分信賴惢心,怎麼會讓她出去,江與彬心下有幾分怪異。
見惢心出去了,如懿收回視線「我是想托你去看看凌雲徹怎麼樣了,我已經許久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如懿帶著幾分憂慮。
江與彬呼吸一窒,梗著嗓子道「懿主兒既然這樣說,微臣自然會去打聽,只是不知道凌侍衛現在在何處?」
江與彬心中一驚,他原本以為如懿會向自己詢問一些關於愉嬪娘娘身體狀況或者宮中其他事情,但卻沒想到如懿一開口和凌雲徹有關。
不禁開始懷疑起來,難道如懿和凌雲徹之間有著不尋常的關係?莫非他們兩人有私情?
念頭一旦出現便揮之不去,此事還得和愉嬪娘娘稟告一聲。
就聽如懿極為不滿的輕哼一聲:「還不是李玉,我從前待他也不薄,他居然罰,罰凌侍衛去洗……恭桶」
如懿不忍啟齒最後二字,又急切補充道:「凌侍衛救了我和惢心,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李玉怎麼能這般行事!」
江與彬方懂了,惢心為何說如懿把所有銀兩都給凌雲徹的原因了,他聽著如懿的話,心裡浮現出凌雲徹這個人,想起浣碧說這個人喝酒作樂,除去他救了她們的事,這個人身上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