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嘆口氣道:「我在日本曾潛伏一批情報人員,前些時日傳來消息,日本天皇在全國已經發布緊急動員令,陸軍大規模擴編,已經有四個集團軍擴變成八個集團軍,總兵力將達到40萬,隨著戰爭擴大,恐怕將會有至少10萬人入朝或是通過海路從渤海灣沿海直接進攻大清京畿重地。」
翁同龢臉色蒼白,囁嚅道:「這、這可如何是好?我大清如何抵擋?」
兩個人正在商討間,一名書記官從外面走了進來,躬身道:「中堂大人,朝鮮聶世成發來急電!」
李鴻章與翁同龢臉色劇變,這時候聶世成發來急電,恐怕朝鮮戰局不妙啊。
李鴻章急切道:「將電文速速呈上來!」
書記官將電報遞給李鴻章,李鴻章與翁同龢急忙觀瞧,顯示瀏覽了一遍,方才長舒了一口氣。原來聶世成心中寫道:屬下已經在開城布置好防禦,一部前突至開城西南高地,主力全力守城,互成犄角呼應,將全力備戰,必會重創來犯之日軍前部。令屬下張毅偵查營部適才探聽道重要情報,日本海軍司令伊東佑亭得到我軍部署情報,擬於大東溝派出日本海軍主力附近襲擊我北洋海軍,聞聽中堂大人將派出主力艦隊運送援兵至朝,心憂如焚,急請大人措置,此乃良機,可以密令丁汝昌以奇謀應對,一舉重創日軍艦隊,使其不得再肆意游弋沿海,輸送援軍。另日本海軍艦隊船速迅捷,炮速遠在我軍之上,望大人轉告丁提督,務必小心應對。如何行止,請中堂大人定奪。
李鴻章與翁同龢倒吸了一口冷氣,派遣日軍主力偷襲北洋艦隊,這個伊東佑亨胃口可是真夠大的。幸虧被遠在朝鮮的聶世成與張毅偵聽到了情報,如果稍不留神,主動進入了日軍的圈套,那北洋艦隊可就真的危險了。
李鴻章轉身向著盛宣懷說道:「杏蓀,立刻將此電報轉給丁汝昌,另外再電令丁汝昌千萬小心行事,運輸援軍是務必小心謹慎,對於大東海偷襲之事,務必做出積極應對,一定不要給日本可乘之機,保存實力為上,如有良機,亦可伺機殲滅之!」
盛宣懷看到兩位大人神色凝重,問道:「兩位大人,到底出了何事,怎麼聶世成來電,確實關於北洋海軍的?」
李鴻章深吸一口氣,說道:「杏蓀,功亭來電講,他們偵知日本海軍中將伊東佑亨,部署了主力艦隊,將要在大東溝附近,趁我軍運輸援兵時,襲擊北洋海軍。如果我們一旦不察,進入日軍伏擊圈,那海軍可就危險了!」
盛宣懷也被震驚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急急說道:「屬下這就去辦理!」說罷,接過電報轉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翁同龢問道:「少荃兄,少荃兄,這、這如何是好,少荃兄可有良謀?」
李鴻章轉頭向翁同龢搖搖頭,嘆口氣說道:「事情急矣。翁師傅,如今天色一晚,我們一邊用膳,一邊商議。待明晨,莫要嫌舟車勞頓,我們即刻起身回京,我要進京見駕!」
煙臺,劉公島。
丁汝昌在提督府內正在生悶氣,自己真的想不到,北洋水師竟然已經靡費到了如此地步。如果不是這次中堂大人,要自己眼力整頓軍備,裁汰冗員,自己真的不知道,這些彈藥竟然有四分之一是不能用的,要麼是廢彈,要麼是實心教練彈,還有的工藝粗爛,根本就不能使用。濟遠艦管帶方伯謙更是聚眾賭博,貪墨軍餉,更是連娼妓都帶上了濟遠艦淫樂!無恥之尤!這樣的海軍如何能夠作戰!
丁汝昌一氣之下,調整了四支軍艦的管帶官,整肅軍紀,但是彈藥怎麼辦?這可不是急切間能夠補充好的!而且,支援朝鮮的4000銘軍都已經到了煙臺了,不日就要開拔前往朝鮮,沒有充足的彈藥,怎麼跟日軍作戰?
丁汝昌正在氣悶之間,書記官從外面走了進來,說道:「提督大人,李中堂發來急電,請您過目。」
丁汝昌精神一振,從書記官手裡拿過電報,詳細看了起來。隨著閱讀的深入,丁汝昌眉頭緊緊皺起,半晌,方才喝道:「命令,各艦管帶火速前來提督府議事!」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各營的管帶陸續到齊,丁汝昌環視眾人一圈,沉聲說道:「前日,中堂大人致電本督整頓北洋軍備,經過這幾日整治,一批害群之馬已經被逐出各艦,大軍士氣也逐步回升,大戰將至,這是好事。剛剛中堂大人又轉來朝鮮聶功亭的電文,說是他們成功偵查到日本海軍司令伊東祐亨已經籌備完畢,並且準備在我軍運輸援軍去朝鮮的途中襲擊我軍。時間就在近日,地點他們選在了大東溝附近。中堂大人在電報中命令,我等務須小心謹慎,不要給日軍留下絲毫可乘之機。一旦良機出現,可以戰之,務求一戰成功。」
「啊!」眾人聞聽,無不驚呼了一聲,要在大東溝附近海域襲擊北洋艦隊。這大東溝正好就在運兵船海陸的必經之路上。如果不是提前得到消息,這兩日我們運送銘軍前往朝鮮,那還不是自投羅網嗎?
總兵劉步蟾向前一步,拱手問道:「大人,既然老中堂來電,那我們接下來如何行止?畢竟朝鮮局勢緊張,如今聽說朝鮮日軍已經有兩萬多人,倍於我大清陸軍。況且,現在左寶貴軍門等人的援軍至今還沒有趕到開城,情勢實在緊急,通過海路運輸援軍,勢在必行啊。」
一旁的致遠艦管帶鄧世昌連連點頭,說道:「大人,步蟾兄說的甚是,如今朝鮮危急,不由得我們不發兵啊。」
丁汝昌沉吟道:「中堂大人要求我們保存實力為上,如今廣東、南洋水師盡皆未到,僅僅靠著我們北洋一部,實在沒有勝算……」
劉步蟾笑道:「大人,有力使力,無力使智。雖然我們北洋兵力、火器皆不占優勢,但是我們已經獲得了日本海軍在大東溝襲擊我軍的情報,正好可以將計就計,請君入甕。我建議我們北洋艦隊分為兩支,一部護送援軍前行,一部尾隨與前面軍艦保持距離,這樣,日軍應該察覺不了我們的企圖,待到日軍襲擊,交戰正酣的時候,我們後面援軍從後面直接插入日本海軍肋部,衝散他的陣型。前後夾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這樣我軍應該可以有八成以上把握取勝。」
丁汝昌沉思良久,驀地眼中精光一閃,堅定地說道:「罷了,大不了,我們戰死沙場或者丟官罷職,步蟾說得對,此乃天賜良機,天與不取,反遭其咎,我們幹了。命令:鎮遠、定遠、經遠、來遠、靖遠、超遠、廣甲、廣丙、振東、鎮西、鎮中十二艦為前部,護送運兵船。一定遇敵,以雁字陣型迎戰,鎮遠、定遠作為雁頭突前壓迫日本海軍艦隊,將其分成兩部。致遠、平遠、濟遠、超勇、揚威、廣乙、鎮南、鎮北在後側接應,與前部艦隊保持十里的距離,一旦前方開展,俟日軍艦隊被割裂,隨即加速前進,與前部雁字一翼,合擊其一部,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將其擊沉或重創!之後,火速支援我軍旗艦,包圍日軍主力,力求全殲!此役關係我大清存亡,干係重大,爾等務須小心在意,速速下去準備戰前事宜,等待軍令!」
眾家管帶拱手應是,丁汝昌擺擺手道:「步蟾留下,其餘的暫且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