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陽下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個小麵攤吃一碗正兒八經用上豬油的陽春麵。
陽春麵本身並無特別，但是那豬油的香氣，著實很令人食慾大開。
李開陽面前就擺著一碗剛出鍋熱氣騰騰的陽春麵，很香。
看著清湯寡水，但是細細咂摸滋味，吃出的是些許人生的味道。
李開陽抄起筷子，呼嚕嚕吃下一大口，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便浮現了出來。
沒有幾口，一大碗面便整個被囫圇吞了下去。
要說這面好吃嗎，確實好吃，但是吃的就是這第一口能夠吃到的滿足感。
這第一口若是被滿足了，那接下來的便都是滿口生香。
若是第一口滿足不了，吞不下的只能是滿不足的人心。
好在李開陽很單純，單純的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十一年沒吃上用上豬油的陽春麵。
第一碗沒有滿足，那便來上第二碗。
「小哥，麻煩再來一碗！」
「好嘞！您稍等，剛出鍋的陽春麵一碗嘍！」
第二碗陽春麵擺在李開陽面前。
「來，您慢用。」
第二碗的吃法很明顯比第一碗講究的多，其實也沒講究多少，只是囫圇吞棗變成了細嚼慢咽。
如果說第一碗是為了滿足，那麼第二碗就是為了享受了。
如果第一次是沒咂摸出滋味來，那這第二次李開陽是吃出境界來了。
麵條筋道，麵湯細膩，入口帶著些許蔥花香。
同時這恰到好處的市井氛圍，帶著的還是人間煙火氣。
正當李開陽感慨萬千自己的師父萬般不是人的時候，所謂是人生總有意外，麻煩這就到了。
一把大斧頭帶著呼嘯，邦一聲斜劈在李開陽的桌面上，斧頭很大，真的很大，李開陽的面碗被劈碎了。
麵條湯汁淌了一桌子，李開陽的眼睛差點掉了。
原來這裡人都這麼狠的嗎，多吃一碗麵都不行？
李開陽看著一桌子的麵條湯汁，愁容滿面，都是用錢買的，怎麼的，也是浪費不得。
李開陽試圖用筷子把麵條聚攏，師父曾經說過，掉地上還沒五息的東西是還可以吃的，更何況，這是在桌子上。
所謂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李開陽面前的桌子裂開了，桌子很結實的其實，只是斧頭真的很大。
李開陽的眼睛模糊了，麵條浪費了。
好好的孩子被斧頭給氣瘋了。
眼睛通紅的李開陽轉過頭看著斧頭飛來的方向，那裡一片混亂，叫罵聲，喊打聲不斷。
李開陽轉過頭，對著賣面的小哥道了句：「小哥麻煩看一下我的行囊，我去去就回。」
賣面的小哥傻了眼，還沒見過因為一碗麵條就紅了眼的年輕人，愣愣的回了聲：「哎，好，您慢......」
這話音還未了，李開陽已經沖至那混亂的人群中，一腳踹飛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高呼一聲，「剛才誰扔的斧頭！」
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了，這嗓門大的有些可怕。
眾人看著橫臥在街邊剛被踹飛的漢子愣住了，一時間誰也不知道這話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剛才誰扔的斧頭！」
李開陽又重複了一遍。
「剛才誰扔的斧頭！」
李開陽第三次重複了。
人群很安靜，沒有人敢做出頭鳥。
「是不是你扔的！」李開陽突然拽過一個人的衣領子。
那人嚇的臉都白了，「不是，啊……」
剛才橫臥著的漢子身邊又多躺一個人。一開始就被踹飛的漢子這時候縮了縮腳，心裡暗嘆一句，無妄之災，這他娘的叫什麼事兒。
「是不是你！」
李開陽又拽來一個。
「不，啊……」
橫臥的漢子又把身子縮了縮，心裡祈禱，別砸到我就善了個哉的了。
那邊趴著的，已經三個了。
「是不是……」李開陽還沒問出口，人群中一個人突然高叫一聲，「大爺，扔斧頭那個就是一開始被踹飛那個王老五！」
趴著的王老五正準備暗笑一聲又趴一個的嘴臉突然傻了。
這斧子真不是他扔的，他這輩子就沒用過斧頭！
王老五緩緩把身子蜷縮的更緊些，因為他感受了一股灼熱的目光向他看來。
著實，這目光挺熱的，挺燙的，褲子一瞬間也溫暖了。
那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就如同催命符，還沒等這腳步聲到跟前，王老五猛的一個挺身站立。
李開陽眼睛一眯，茬子有點硬，隨即架好拳架。
但只見眼前的漢子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以頭搶地，那姿勢真就叫一個標準。
但李開陽是什麼人，一個莽字刻在心頭的人。
一把就把王老五的衣領子揪住，就這麼一提溜，王老五就覺得腳下一輕，我會飛了？
王老五迷瞪的眼睛往下那麼一看，這年輕人，嘶，眼睛通紅，還有淚意。
「我說，大爺……」
「就你扔的斧頭是吧！」
「不是，大爺…」
一耳光啪的清脆響亮，周圍的一群人猛的捂住了臉，嘶，真的感覺很疼。
「你扔的斧頭你還不承認！」
「真不是……」
啪，又是一下，照順序這下得是反手抽。
一群人捂住了左右臉。
「還說不是，都被指認了！」
「真不，啊…」
啪，第三下了，這王老五的右臉頰生生挨了兩下，腫的好傢夥，以前王老五偷蜂蜜被蟄都沒那麼高。
「到底是不是你！」
李開陽已經抽瘋了，再問不出來，怎麼的王老五的臉也得腫的和豬頭一樣。
「是，是我……」王老五認輸了。
這年輕人的手和鐵打的一樣，一巴掌下去就覺得腦子裡萬馬奔騰，打的那叫一個天旋地轉。
得，命還是得要，再來兩下，就以後只能和掛在牆上的王老五說話了。
「終於承認了！」
啪，又是一記耳光。
「……」
王老五死的心都有了。
承認也打，不承認也打。
短短一柱香時間裡，我王老五先是被踹飛，又是被連抽四下，關鍵是啥事也和我沒關係，六月飛雪都代表不了我有多冤。
快暈死過去的王老五腦子裡已經開始走馬燈了。
腫的和豬頭一樣的臉上莫名露出了一絲笑意。
李開陽一看不得了，做錯事被抓個現行還敢笑？
李開陽這一抬手又是準備一巴掌，迷迷糊糊的王老五看著即將落下的巴掌，心裡沒由來的多了些許寬慰。
要解脫了嗎？
但只聽得一聲高呼，
「耳光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