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面色一頓，不動聲色，「是嗎？」
施容對這人朝著黑液藥劑而來的事情並不驚訝，她手上的東西誰都想要，但就看他們要不要得起。
但是顯然，面前這人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完全在藥劑上面。
兩人的談話沒有再接下去。
清儀來了。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路過的人都避之不及。
原本就冷清的餐廳，現在變得更冷清了。
年春一看到清儀，站起身，「你的話我記住了，有時間咱們再約，下次再見，記得幫我跟你哥問好。」
他說完就跟清儀擦肩而過。
施容望著他離去的目光，「清儀姐，你認識這個人嗎？」
清儀看了他一眼，「認識，他是落城現如今的負責人，精於算計，你以後最好別跟他來往，否則會被他啃得骨頭都不剩。」
施容收回目光。
現在時間已經八點半了。
很多商店都開門了。
她想要出去逛一逛，順便買點生活用品。
清儀自然跟著她一起。
施容自然沒辦法反對，唯一的一個要求，就是讓她將清危團的衣服換下。
等兩人穿著羽絨服出門的時候，就在街上叫了一輛車。
司機問道，「去哪裡？」
施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笑著回應，「去市中心，我想買點能量藥劑。」
車子開起來的時候，連帶著吹動了她的長髮。
清儀看著這個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挑了挑眉，「施容，你現在還聯繫不上你的父母吧？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在這裡租個房子，先安定下來。」
施容現在的情況著實不太好。
她現在沒錢、沒勢、父母也聯繫不上，還有人在監督她，自己還一個人來到了陌生的城市。
如果不是清儀，她昨天就得流落街頭。
情況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這個世界總不能真的不給人活路走。」
清儀想了想，給了司機一個地址，沒到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角落。
這個角落不像是之前的那樣機械感十足，反倒透著一股原生態的味道，地面凹凸不平，全部都是堅硬的石頭，沒有一絲改造過的痕跡。
更奇怪的是，他們剛才過來的時候明明還能看見商店，這裡卻沒有，就像是突然在高速公路上拐角進了草叢的感覺。
施容下車之後，還沒有來得及問，就被清儀拉到了自己身邊，「別亂跑，這個地方很危險，一會兒記得跟緊我。」
周圍很荒涼。
空氣也比剛才冷了幾度。
施容跟著清儀，雙眼不斷的觀察著周圍，「清儀姐，這裡這麼偏僻，我怎麼感覺你是要將我拐賣了呢！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清儀帶著一路向前，「施容，以我們兩個的身份，按理說我不應該跟你接觸太多的，將你送到落城之後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之後你再怎麼樣，也與我無關。」
她們一步一步的走著，她突然停了下來，周圍空曠的地方突然多了人影，眼前的景色輪廓也漸漸明朗。
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廢棄工廠。
工廠旁邊還有許多的小攤販，攤子上擺弄著許多不知名的小玩意兒。
一個不符合時代的市場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了落城的偏僻區域？
空中漂泊的雪花跟地面的灰交雜而成，給了人一種寂滅的既視感。
他們之間就像是有線一樣，將施容完全隔絕在外，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方小天地，「黑、黑市？」
清儀看著那擺攤的地方，笑了一聲，「這裡不止是黑市，歡迎來到【死亡地界】。」
施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死亡地界】是什麼？」
清儀說道，「這是一個灰色地帶，不受政府官方管轄，是完全獨立建起來的一個界限，你可以理解為，這是一個依靠自我而存在的地方，【死亡地界】沒有主人，但有默認的守則，每個人都必須遵守它的規則，否則就會被它給驅逐。」
「它不是沒有主人？那要怎麼驅逐？」
施容不太理解。
清儀回頭笑道，「就是因為沒有主人，所以人人都是它的主人。」
「那清儀姐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因為你是個怪才，雖然沒有辦法參與異能者之間的互動，但是卻可以在這裡盡情展現你的才華。」
施容沒有說話。
其實她是想問，為什麼會帶她來這裡。
她看過來，「不知道為什麼，你看起來很乖，我總覺得你沒那麼簡單，今天我帶你來這裡，是想賣你一份好。」
「無論以後如何，我都希望你看到這一份人情上，照顧清危團一下。」
說到這裡，她覺得好笑，「可能是想多了，一個普通人，就算不簡單又能有多少能耐。」
施容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的在聽她講話。
照顧清危團？
她不著痕跡的低下頭，「清儀姐你放心，只要你們不害我，我一定幫你們。」
可是他們現在就是對立啊。
施容第一次知道還有這個地方，她跟在清儀後面。
到達門口的時候，有人在賣面具。
清儀買了兩個能遮擋全臉的，將其中一個遞給施容之後，就帶著她跨進了大門。
進去的時候，恰好可以聽見有人在討價還價。
「哎，這東西可是能幫助修煉的好東西。」一個帶著黑色老虎面具的男人嗓門很大，「我可花費了大量的力氣從【廢城】裡面掏出來的，八千塊，一分都不能少！」
【廢城】，也就是遭遇了災難導致廢棄的城池。
如同葉城。
「八千？你還不如去搶呢！」想要買的那人帶著不同顏色的面具，爭辯道，「【廢城】裡面的東西早就已經被污染了，這個東西明顯也一樣，被污染的東西之前再怎麼昂貴，被污染之後價格也不足原本的千分之一，還敢獅子大開口，真是不要命了！」
「可我這是有品階的藥劑！」
「但這也是污染！」
兩人爭論不休，附近的人在不斷的看熱鬧。
還時不時的議論幾番。
施容聽了一嘴，心中難掩震驚，「這個地方居然允許售賣被污染的東西嗎？」
清儀對這些沒有興趣，「對，這裡允許售賣一切不合理的東西！哪怕是從污染之中收回來的衣服、屍骨、藥品，都可以進行二次售賣，這裡，存在即為合理。」
這不是普通的黑市，這是一個可以將惡意擺在明面上售賣的黑市。
這裡的人不僅限於異能者。
可以說，只要面具一戴，你們就是普通的客人。
施容只覺得這個地方出奇的大，站在裡面，好像就被淹沒在茫茫人海之間。
什麼也看不見。
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這裡為什麼叫【死亡地界】，「因為在這裡進行活動的都是瘋子，而瘋子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在這裡，只要有人為你的瘋狂買單，那你就是成功的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