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沒有多餘廢話，直接開始倒數。
作為「混混」，周仁打過不少架，但從沒開過槍，更沒殺過人。
今晚以前，他手裡的左輪手槍一直都在床下吃灰。
可他知道，現在必須表現得足夠膽大，無所畏懼，才能鎮住眼前這些傢伙。
禿子被架上了。
他的燧發槍短時間內只能發射一次，且此刻沒有瞄準周仁，如果開槍，最後輸的肯定是他們。
「二！」
禿子死死盯著左輪手槍，想從外觀判斷它的真假。
而隨著周仁的倒數，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額頭冒汗，緊張到了極點。
就連周仁自己，心跳也加快了一倍。
如果禿子不願放下武器，他便不得不在倒數結束時對其開槍，以確保己方的安全。
——那就打肩膀吧！
就在周仁要喊出「一」的前一刻，作為團隊大哥的啤酒肚，終於開口了。
「禿子，把槍放下！」
他慫了，不敢拿兄弟的命去賭，更害怕周仁一怒之下，真的給他們一人一槍。
禿子稍作猶豫，不甘心的把槍放到地上，周仁示意他把槍踢到床下，禿子同樣照做。
「兄弟，我們認栽。」啤酒肚的語氣頓時頹了下來：「哥兒幾個到西海的時間不長，如果在哪裡得罪各位兄弟，我向你們道歉。」
「我上早八！」沒有槍口的威脅，老四的狀態又回來了，他怒吼道：「我兄弟現在還在醫院躺著，該怎麼辦，你特麼自己說！」
不等啤酒肚回話，他又對床上的女人「呸」的一聲：「東子也是真的餓了，這種貨色也下得去嘴。」
「誰讓老六的座右銘是『來都來了』呢。」老三接話道。
「噗……哈哈哈……」幾個兄弟被逗笑了。
周仁持槍坐回沙發：「先把傢伙收了。」
老三一一收繳啤酒肚等人手裡的武器，又在他們身上搜了一遍。
被搜身的啤酒肚試探著問道：「你們說的東子是……劉小東？」
在聽見「東子」這個名字時，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三天前，他們釣了一條叫劉小東的「魚」。他們在酒店裡揍了劉小東一頓，打到他吐血，還逼他拿著身份證拍了一些難以形容的照片。
最後，劉小東打了十幾個電話，借了幾萬塊錢，又挨了頓打才得以脫身。
「記得就好。」周仁略帶譏諷的說：「傳統仙人跳，你們的業務還挺復古的。」
「呵呵。」啤酒肚自嘲般笑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如今還能上這種當的人不多，可只要上當他就是真蠢！」
「我沒有針對你兄弟的意思，只是……」
「沒事，東子的確不太聰明。」周仁說：「但這不是他受辱的理由，對吧？」
「是！其實我們很少傷人。」啤酒肚皺眉道：「那天，東子兄弟實在有點嘴上不饒人了，我們才……」
「放尼瑪的屁！」老四怒吼：「東子都被你們打得沒人樣了，還給老子找藉口！」
老四說罷就要動手，被老三攔了下來。
「聽仁哥的。」
啤酒肚沒有因老四的話生氣，或者說沒有生氣的資格，他苦笑道：
「今天哥兒幾個栽了，你們怎麼說都行。只是如今世道不太平，還請各位兄弟手下留情，就算給自己積德吧。」
「我擦……你什麼意思？！」老四又忍不住了。
但被周仁的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世道不太平？」周仁不解的看著對方。
「是啊。」啤酒肚聲音消沉：「最近一直在死人，越死越多，都是熟人作案，手段卻極其殘忍，連個全屍都不留，這不詭異嗎？！」
「而且，實際上死的更多！」
周仁微微皺眉：「更多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啤酒肚接著道：「上個月我們還在楚市，社區里死了好幾個，屍體都被砍爛了，新聞卻沒報。」
周仁瞭然，倒不覺得意外：「你還知道什麼？」
「不知道了。」啤酒肚說：「我就是覺得世道不太平了，要多積陰德，所以……我們下個月就不幹了，回老家！」
「希望兄弟你給個機會！」
周仁：「……」
很難想像，一個仙人跳團伙竟然對「獵物」說他們要積陰德了。
難道一直做壞事的人，突然不做壞事，他就成了好人？
不覺得晚了點嗎？
退一步說，都決定從良了還非得從下個月開始，撒謊技巧這麼生疏嗎？！
沒聽到有價值的內容，周仁不想多聊。
他環視一圈道：「還是說說你們，準備付出什麼代價吧。」
啤酒肚嘆了一聲，又看了看雞冠頭和禿子，語氣堅定道：「把我媳婦兒放了，我們哥兒仨任你處置！」
這話讓床上的女人眼神動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喲喲喲。」老四卻突然嘲諷：「你可真疼老婆，生怕她寂寞，讓她到處睡男人！你一定很喜歡綠色吧，呵呵呵……」
啤酒肚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看著周仁，似倔強，又似乞求。
「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周仁冷聲道：「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樣吧……」
「我讓兄弟們放下武器跟你們打，你們要是打贏了，東子的事兒既往不咎，錢也不用你們賠。」
啤酒肚三人一聽，頓感有戲。
打架鬥毆這種事，他們還是很熟悉的。雖然對面有四個人，可都不拿武器的話未嘗沒有機會，但……
「兄弟說話算數？」啤酒肚問。
周仁：「你也沒有質疑的資格。」
啤酒肚盯著他的眼睛，幾秒後應道：「好，我們打。」
周仁會心一笑，示意兄弟們放下武器。
四人「叮鈴哐啷」把手裡的傢伙丟到地上，皆露出一臉邪笑。
周仁：「開始吧。」
下一刻，七個男人便是在小小的房間裡打作一團。
「砰…哐…咚……」
「乾死尼瑪的！」
「艹！！」
短短几秒，玻璃、水壺、桌椅等撞碎一地，滿屋狼藉。
禿子被猛地一腳踹飛，砸到四仰八叉的女人身上，疼得她吱哇亂叫，身體扭來扭去卻無法掙脫。
禿子剛下去，一隻皮鞋又從另一個角度飛過來，在她臉上留下個印記。
甚至有人撿起地上的武器，又被打飛到女人頭上，給她砸出個包來。
周仁把槍收起，退至角落觀戰。
他對兄弟們的實力很有信心，之所以讓他們放下武器打，只是為了避免鬧出人命。
果然，四個兄弟的戰力明顯高出不少，很快把仙人跳團伙撂倒在地，一頓猛猛輸出。
雞冠頭被老四按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還不過癮。
「坐死你個狗東西！」老四直接跳起來，一屁股坐到對方的後腰。
雞冠頭慘叫一聲，大概率廢了。
啤酒肚和禿子亦是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抱頭忍受。
完全碾壓！
東子的仇，算是報了。
周仁看著滿身是血的三人，心想是否該停手了，無意間瞟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眼神剛剛移開，又被吸了回去。
他懷疑自己眼花了！
……
人類的舌頭有多長？
一般來說，連根帶把兒不超過十厘米。
此刻，深情女同學平靜、安詳的躺在床上，不掙扎不扭動。
她張著嘴，張得好大！
仿佛下顎完全脫落，嘴巴形狀已不似人類。
一根濕潤、柔軟的舌頭，從她的漆黑大嘴裡生長出來，至少超過兩個手掌的長度。
那長舌豎在空中搖曳不定，晶瑩的口水反著亮光，宛若靈蛇舞動。
周仁使勁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舌頭……還在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