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白初夢剛走進書房,一本厚重的原文書當頭砸了過來!
她當即歪頭躲過!
走了兩步,撿起書,放到一旁的茶桌上。
書桌前坐著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臉頰凹陷,眼睛四周皺紋堆疊,眼神渾濁幽冷。
「胥家那位今早提交了一份海運新策,按照之前的速度,最快一個月就能通過,你覺得是沖誰來的?」
白初夢攥了攥手心,鎮定道:「除了我還有誰。」
老人臉色鐵青:「你不是跟我保證過,胥程兩家的婚約遲早不作數嗎!」
結果前腳白初夢把一批劣質材料運輸到燕京陷害程桑桑,後腳胥家就開始查漏補缺提交海運方策。
「短短兩個月,你先是把你舅媽拉出來墊背,現在又把火放到程家頭上,你是被妖魔鬼怪勾了魂了嗎!瘋了還是傻了!」
白初夢勾了勾唇角:「……爺爺,不是什麼妖魔鬼怪。」
「你說什麼?!」
「……沒什麼。」
白初夢重新抬頭,微笑道:「爺爺,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不會讓她查到那批材料的源頭,反而等官方通告出來,您大可藉此做文章,把火燒到程家頭上。」
「爺爺,我的目標從來不止是讓白家不上不下地存活,而是……」
她一字一頓道:「站到港城的巔峰。」
老人一怔。
走出書房,白初夢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天道叔,白家從上到下都是一群沒有野心的廢物。」
身後,中年男人徑直跟上,笑了笑:「這個世界上,有小姐您這樣敢於破釜沉舟的人,自然也有安分守己,懂事本分的人。」
「安分守己,懂事本分?」
白初夢心下一陣煩躁,轉頭睨了他一眼:「一個上位者,安分守己有什麼用!」
管家眼神閃了閃,像是想到了什麼,意味深長道:「……安分守己也有安分守己的好處。」
「這樣的人聽話,又易於把控,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白初夢步子瞬間一頓,警惕地看著他:「……天道叔,你什麼意思?」
管家微微一笑:「……沒什麼。」
白初夢卻敏銳察覺到了什麼。
聽話,易於把控,說的是誰?
他說過,十八年前殺死了某個對他來說既重要又憎惡的人,所以他的局自然也是從那時候,或者更早的時候開始。
所以……她一定不是他利用的第一個人!
白初夢冷冷道:「……天道叔,你實話告訴我,這些年除了我,你究竟還找了多少人!」
管家笑得詭異。
時間太過漫長,他偶爾也會覺得寂寥,反正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異類,說一說似乎也不要緊。
「……小姐,你算是聰明人。」
「除了聰明人,我自然也找過蠢人。」
「……那是個怯懦,又貪婪的女人。」
他說著搖了搖頭,「倒也不是一開始就貪婪。」
「不過人嘛,蠱惑一下,就能激發出最強大的欲望,所以也算好用。」
「這些年,她算是幫了我大忙。」
白初夢忽然一陣膽寒,狐疑道:「……是誰?」
……
燕京醫院,程桑桑呆呆地擦了擦眼睛。
「我……您想問什麼?」
「我其實不太記得她了,不一定答得了您的問題。」
蔣太夫人淡淡道,「不要緊,我只是想知道,她嫁給你父親後,有沒有涉足商業領域,或者是其他。」
當年那場事故,她從頭到尾調查了整整五年,最終定性成一場意外。
而現在她的四個孩子和楚曼卻都還活著,那就不可能是意外。
她自詡看人精準,楚曼在蔣家的那幾年,表現出來的狀態膽小又柔弱,
可她得知道,這份「弱」是她偽裝出來的,還是本性如此。
如果她是偽裝,那她一定另有身份。
如果她本性如此,那就意味著,有一個幕後主使在藉由她攪.弄風雲。
程桑桑認真回憶了一下。
搖了搖頭:「沒有的。」
「你們知道的,我家裡是我大伯管事,我爸手上沒有什麼產業,他娶的那些女人也都安置在外面,除了逢年過節一般不回老宅。」
說到一半,她臉色微紅,突然地有些難以啟齒:「……我爸他,一直都喜歡那種弱小,依賴他的女人,幾十年沒變過。」
「我印象里,那個楚曼也是這樣的。」
「她不常出來見人,也……」
程桑桑回頭看了眼塗窈:「也不會主動去找塗小毛。」
那時候,她因為受不了失憶前的塗窈過分的殷勤討好,就跟大伯告了狀,於是大伯讓楚曼出面管束,可她也只是走了個過場。
而很奇怪的是,失憶前的塗窈似乎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媽媽」。
外人眼中的「母女倆」更像是一對陌生人。
「……總之,她什麼都沒做。」
一旁,胥池淡淡補充了一句:「程董是一位優秀的企業家,跟您一樣,當年也是風雨飄零之際接手的程家,秉持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則,迅速切斷了旁支甚至是直系和董事會的聯繫。」
蔣太夫人瞭然地點了點頭。
胥池的意思是,程桑桑的父親尚且沒有接觸程家實業的可能,楚曼就更不可能了。
她嫁進程家,只是安分守己地當了幾年的程太太。
「她一直是這樣。」
聽到這裡,塗朝夕忽然開口,有些煩躁地皺了下眉。
「……那些年,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們就住在南方一個小村子裡。」
說著看了眼床前的塗窈:「比仙鶴村更加偏僻,人口要比仙鶴村少上大半。」
可人與人之前的聯繫不像仙鶴村那樣頻繁又和諧,大家只是各過各的日子。
「她不常來,有時候一個月一次,有時候兩個月一次。」
塗朝夕嗤了一聲:「就像只是來確認一下我們是不是還活著,其他的也是什麼都沒做。」
說到從前,南柯和林樾也同步地皺了眉。
「所以她更像是……」
塗窈輕聲說:「……監管者。」
她重複了一句:「她看起來只是一個監管者。」
……換言之,楚曼背後,有一位指使她在十八年前,帶走蔣家四個孩子的幕後主使。
更甚至於,也是當年那場沉船事件的幕後主使。
聽到這裡,程桑桑連忙說:「塗小毛,你的意思是背後有人指使楚曼嗎?」
「可……幕後主使會是誰呢?」
塗窈眼神閃了閃,沉默了。
蔣鵬精神崩潰,說出當年沉船時的詭異現象的那天,她就設想過。
有她這樣幫她的哥哥們恢復氣運的人,也有白初夢那樣搶奪別人氣運的人。
會不會有比白初夢更強大的一個存在,為了奪取氣運,害了蔣逢春一家。
現在……她幾乎可以確定了……
所以當年的楚曼,現在的白初夢……
指使她們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她該怎麼告訴她的家人,朋友們。
……至少讓他們意識到有一個具體可以確定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