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蘇月蘭微微一福身。
「娘子。」寧河拱手回了一禮。
兩人這樣打招呼已經不是一兩次了,非常自然。
「相公請坐!」蘇月蘭微笑著伸了一下手。
寧河坐下,問道:「娘子喚我前來,何事?」
「三天後就是中秋了,相公那天晚上有什麼打算嗎?」蘇月蘭斟酌著開口。
「中秋啊,當然是賞月,吃月團啦。」寧河略一思索,回道。
「相公不打算去參加中秋詩會嗎?聽說會有很多才子會在詩會中寫下許多詩詞,相互比試,
若是有佳作出現,就能一舉成名,相公不想去試試?」
「詩會啊?我不會寫詩啊,還是不去了吧。」寧河回道。
蘇月蘭微微皺眉,不會作詩?那上次那首詞是哪來的?
難道是抄了別人的?自己誤會了?
她本想借用詩會的話題,試探一下自己的這個相公,是不是真的會寫詩詞。
確定了他不會,就有些不開心了。
雖無惡意,但還是被寧河看出了她心情上的轉變。
既然寧河拒絕了,蘇月蘭即使不開心,也不能勉強他。
隨意聊了幾句之後,禮貌的請他離開了。
寧河摸不著頭腦,只能在心裡吐槽一句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今天無事,雨後初晴,空氣清新。
整個江寧城都忙碌了起來。
寧河順著秦淮河,一路散步過去。
街上商販來往不斷,馬車環流不息,到商業街附近的時候,更是人頭涌動。
一副熱鬧的景象。
街邊不少店鋪已經掛上了燈籠,估計是為了三天後的中秋節所準備的。
到時候,這條秦淮河邊,估計會更熱鬧。
舞龍舞獅,各種表演,河中畫舫上的詩會,放煙花……
很多愛熱鬧的人都會湊過來,人流量一多,做生意的自然要先籌劃好。
準備到時候好好的大賺一筆。
不知不覺間,寧河走到了城郊的參天古樹下,又看見了那個群踢蹴鞠的老頭。
蹴鞠場的旁邊,還多了一個下棋的地方。
原來是扭了腰的老人沒法再踢蹴鞠,只能在旁邊下棋。
他走得累了,坐在在附近的茶攤點了一壺茶。
那老頭一看見寧河就笑著喊道:「小友,你終於來了,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你上次的棋路,我已研究多日,頗有心得,再來一局如何?」
寧河笑著走過去,開口道:「老先生,你怕不是我的對手啊。」
「哼!還沒下呢,就講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來來來,下過再說。」
老人說話的時候,正在與老頭下棋的人投子認輸了,主動讓開了位置。
寧河坐下,開始與這老人對弈。
十幾手之後,寧河也微微驚訝,沒想到這老人家果然學到了幾分。
但就這,還贏不了他。
「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見面了,還不知公子名諱。」
「寧河,字子川。老人家如何稱呼?」
「老夫姓秦,你叫我秦老就好。」
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聊天,問了一些寧河的家庭狀況。
比如贅婿身份,寧河也坦然的說了出來,沒必要隱瞞什麼。
老人家是一個讀書人,談吐不凡,說話間時不時的冒出幾句經史子集,引經據典。
寧河接受的是現代化的教育,雖然能聽得懂對方說的是啥。
但卻是用白話文回答的,顯得沒什麼文化。
但他常常用現代的某一套理論強行把對方帶歪,每每說出幾句現代理論。
對方初聽覺得離譜,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寧河說得話大有深意。
寧河每次看到老人家皺眉沉思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他這完全是用現代化的理論,來欺負古代老人家了。
「子川小子,書沒讀多少,稀奇古怪的看法倒是不少,讓我再來考考你,
武朝北方與遼國多有摩擦,如今遼國漸顯疲勢,我武朝陛下雄圖大略,
欲收回北方燕雲十六州,你對此有何看法啊?」
多聊了一陣,熟悉了,對方也就把稱呼換成了「小子」,顯然是輸了棋,要從嘴上找回場子。
呵,寧河心中冷笑,什麼鬼雄圖大略,到時候不被打出屎來,就算好的了。
武朝要是能把燕雲十六州收回來,我立馬倒立洗頭!
這段時間,他也大概的了解了一下武朝。
雖然大多數人都是稱讚誇耀,武朝如何如何,天朝大國,北方蠻子不足為懼……,
但從一些蛛絲馬跡中,他能看出武朝已經腐敗了,戰力肯定是不行的。
光是花石綱這一項,就很能證明問題了。
看了看眼前的老頭,他當然不能說這些,和老人家還不算熟,說了多恐怕會惹來麻煩,笑道:
「燕雲十六州是我武朝北方門戶,山川形勝,地勢險要,不論是從戰略意圖上,還是歷史意義上,能夠收回當然是好事。」
他這話說得中規中矩,算是有點小見識,卻並不出彩。
老人家不打算放過他,繼續問道:「但是呢?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哈哈,我一個小小贅婿,說這些有何用,我過好自己的日子,
按時交稅就算是為國家做貢獻了,朝中有那麼多大人賢才,我操那閒心幹啥?」寧河笑道。
「倒也是,你一個小小贅婿,仕途是走不了了,縱使有才恐怕也無處施展了,
不過我看你這小子也沒什麼才。」秦老笑道。
「我還沒才?秦老,你下棋能贏過我再說這話吧,瞧,你又要輸了。」寧河落下一子。
老人家瞪大眼睛:「你小子趁我分心,好生狡猾!再來一局!」
「時間不早了,下次再下,今天我得走了。」寧河笑著起身。
「子川小子,中秋詩會你去不去參加啊?要不要老夫帶你去玩玩?」秦老問道。
「可能去,也可能不去,到時候再說吧。」寧河說了一聲就跑著走開了。
「老秦,這小子是否有才學?」一個老人走過來,疑惑問道。
「這小子有些古怪,我看不透他,他對於經史子集涉獵不多,理解也亂七八糟,
但也有一些話,卻似乎很有道理,引人深思,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裝傻。
最後我問他對收復燕雲十六州的看法,他似乎還有些想法沒說出來。」秦老捋著鬍鬚道。
「嗯,此人確實與尋常士子不同,若是尋常讀書士子,對於這個問題定然是慷慨激昂,侃侃而談,絕不會似他這般平靜。」
「是啊,不用瞎猜了,有才無才,再觀察幾日,不就知道了?
難道還有人能在我等的面前藏得住?」秦看笑道。
「當是如此!來,陪我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