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書目光一一掃過所有人,最後落在排隊拿飯的袁家人身上。
袁家也正在看著她,表情各異。
「她們有個屁吃,那邊是貧民窟,什麼都沒有,吃土還差不多。」老太婆呸一聲。
老二媳婦樂呵,「娘,管她們死活做什麼,想想我們要吃什麼,太多了,我都選不過來。」
這話讓一家人都集中了注意力,都看向前方的飯桶。
「雖說住的環境差了點,但吃的還不錯。」袁老大滿意道。
袁老二看著那些只拿粥和饅頭的人,嗤笑,「這些人沒吃過好的嗎?大魚大肉不拿,專拿清湯寡水的粥,有病。」
一家人沒等多久,就輪到他們,老太婆迫不及待先選了自己想吃的魚。
其他人也各自選了豐盛的飯菜,而站在粥棚那邊的人,則羨慕地看著他們。
老二媳婦吃了一坨排骨,喜道:「南城的廚子果然不是我們那個小縣城能比。」
一家人正要走,卻聽到一個黑臉守衛喊,「一共十兩,錢還沒給,往哪裡走?」
袁老大一愣,「怎麼還要給錢?我們給了入城錢。」
「入城錢是入城錢,飯錢是飯錢,沒錢你吃什麼大魚大肉。」守衛臉色難看。
袁老大怒了,「那我們入城錢白給嗎?」
「只給入城錢就去那邊粥棚排隊,這邊是給有錢人單獨開的灶。」
老太婆嘴裡的魚,立馬不香了。
袁老二忍不住懟,「這些也要不了十兩銀子。」
在臨縣最好的酒樓吃,也頂多一兩封頂。
守衛懶得與他掰扯,直接亮出武器,「想吃霸王餐?牢飯免費想不想吃?」
袁家一家老小噎得說不出話。
最後袁老大只能憤憤拿出十兩銀子。
老太婆看著老二媳婦碗裡的肉,氣得破口大罵,「敗家子婆娘,你們一家就是八十兩的入城錢,吃得比老娘還好。」
老二媳婦也不是吃素的,「娘,我們都是一家人,分什麼你家我家。」
老太婆氣的胃口全無。
一百五十兩的家底,這才一天,就只剩三十兩,以後日子還怎麼過。
捧著飯碗的袁家人,都十分心梗。
袁書收回視線,又對難民們喊:「貧民窟所有人,帶上你們的鏟子麻袋鋤頭上山,準保你們今天吃頓飽。」
她並不急著下去,這裡的難民少說也有兩百人,都是餓得兩眼發紅,一旦被圍住,只怕她腸子都能被踩出來。
難民聽了這話,雖有疑惑,但餓得心慌,也沒人說不,一窩蜂撲向貧民窟,全家老小都背上各自的傢伙什。
袁書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慢慢爬下樹,和許氏袁瑾一起上山。
山還是那個山,沒看到什麼特別。
難民們面面相覷。
「這山上都挖遍了,還有什麼吃的?」
「不知道,但總不至於逗我們耍吧。」
袁書見大家情緒已經稍微穩定,這才來到一叢綠色長杆植物面前。
她拿過一把鋤頭,開始挖。
許氏和袁瑾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要幹什麼。
不過見女兒要挖地,許氏連忙上前,拿過女兒手裡的鋤頭。
她雖是地主家的媳婦,但婆母磨人,丈夫也不心疼,重活累活沒少干。
許氏一鋤頭下去,植物根部好大一塊被連根挖起,又重又大的橢圓形塊根,一個堆著一個,看著喜人。
許氏沒見過這種東西,但看模樣,似乎能吃。
她剛要歡呼,就聽到成片的唉聲嘆氣,有些人甚至失望地扛著鋤頭下山。
「這不能吃,有毒,二丫她娘就吃過,上吐下瀉去了半條命。」一婦人道。
許氏心頭一沉,眼底難掩失落,難怪這麼多都沒人挖。
袁書卻在視線範圍內選了五個高壯的人,「你們五個,先過來。」
五個男人莫名其妙,但還是站了出來。
「你們每人帶五十人,去山上各處挖。各位,想吃飽飯想掙錢,就努力挖,挖多少算你們自己的,到時候換多少口糧和銅板,也都是你們自己的事。」
這話一落,瞬間又提起了所有人的精氣神。
能換錢,能換吃的,管它有沒有毒,挖就完事。
難民們紛紛向山頭各處奔去,完全忽略袁書說的分隊的事。
「是城裡哪個老爺要這東西嗎?怎麼換?一斤換多少吃的?」
被袁書選出來的五人都沒走,畢竟是承諾要給他們飯吃的人,五人下意識想拉近關係。
「挖到日頭落山就讓大家回去,下山後我會告訴你們怎麼換吃的。你們叫什麼名字?」袁書問。
五人各自說了自己的名字。
袁書交代了幾句。
五人聽得一臉迷茫,面上沒說什麼,但離開後,還是狐疑又不滿。
「一個小女娃,把老子指揮來指揮去,她到底要幹什麼?」
李高嫌他聲音太大,皺眉提醒,「你小聲點,管她是幹什麼的,她既然敢說那樣的話,肯定有計較,一切等到了晚上再說,到時候她說的是真話還是騙我們,自然能見分曉。」
直到太陽落山,袁書讓李高五人吆喝,難民們才背著各自的東西,陸續下山。
回到貧民窟,所有人都累得不想動,躺在窩裡,看著腳邊不能吃的東西發呆。
李高几人卻沒歇著,將貧民窟按區域劃分成五塊,每人負責一塊地,從中選了十個人,最後提著一桶水,帶著一群茫然不解的難民來到袁書娘仨歇腳的地方。
五十人站在一起,亂鬨鬨的。
袁書扯開嗓子,「所有人安靜,看我。」
她手裡拿著挖的塊根,表面的泥已經被淘洗乾淨。
袁書一邊削皮一邊大聲解釋,「這叫木薯,生吃或者煮熟吃,都有一定毒性,但有一種方法可以去毒。」
她將削好皮的木薯放在一個盆里,用石頭搗碎,然後舀了一瓢水,浸泡。
難民們聽說還有去毒的方法,明顯不相信,但也好奇看著。
許氏和袁瑾也是一臉懵,不過娘倆什麼也沒問,只管按袁書說的做。
削皮,搗爛,浸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