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的很遠,炸不到,這些都是經過安全評估。」司以寒解釋,「商銳你冷靜點,鬧什麼呢?」
榮豐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嗤道,「多大本事,還敢在劇組打導演。上天了你,明天你就滿世界醜聞。」
「站在那裡的不是你,你可以大放厥詞。」商銳甩開了司以寒,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但依舊是冷靜不下來,渾身上下火都在燒著。
「站在那裡的也不是你,你激動什麼?」榮豐單手插兜,審視商銳,「你要是不撲過去,那爆炸離你遠著呢。」
短暫的沉默,商銳咬牙,「不管是誰,演員也是人。」
「醫生呢?給商銳處理傷口。」司以寒喊道,「快點。」
蔡偉已終於是跑到了跟前,氣喘吁吁道,「榮導你沒事吧?你沒受傷吧?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入戲嚇到了。」
「操作呢確實不太符合規矩,沒通知你。但這種事在我的劇組很正常,我要演員最真實的反應。」榮豐把墨鏡戴回去,看了商銳一眼,「作為演員,你還能拍嗎?」
商銳胸膛起伏,陰沉沉的眼漸漸靜了下來。確實是在拍戲,可那瞬間,姚緋就在他面前。她身後忽然爆炸,商銳什麼都沒有想,他撲過去就把姚緋按到了身下。
「商銳,你是演員。」榮豐這句話重了幾分。
「能拍的話,你們的傷就別處理了,直接拍下一條。」榮豐往姚緋的方向走,說道,「夠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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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要處理傷口,這裡太熱不處理會感染。跟男人戲不一樣,愛情戲需要的是唯美,這是個很重要的鏡頭,必須要美到震撼。」司以寒拿起對講機叫醫生全部過來,說道,「看看傷口怎麼樣,可以不包紮,但不能不處理。」
姚緋走下廢墟走到商銳身邊,把胳膊交給了醫生。
商銳已經冷靜下來,他垂著頭裸著一條胳膊。手臂擦傷嚴重,手肘處血淋淋的。摔下去時,商銳把手擋在她身前,兩個人的體重傷的不比姚緋輕。
姚緋跟商銳認識了一段時間,他的脾氣不太好,但大多數時間都是冷颼颼的放箭。她還是第一次見商銳發這麼大的脾氣,劇組打監製。這個監製不是普通的監製,是大導榮豐,他不想上榮豐的戲了嗎?他家確實有錢,□□豐這種導演也不是想得罪就能得罪。
「傷口不深,擦傷。」醫生說道,「活動下骨頭,試試看能不能動。」
「沒骨折。」姚緋活動手腕,說道,「把上面的血塊清理乾淨就可以接著拍了,可以讓化妝師過來給我補妝。」
「抱歉啊。」榮豐晃了過來,摘下墨鏡說道,「沒提前跟你打招呼。」
「沒關係,我看到了。」姚緋說,「我知道你們要做什麼,我不會走位失誤。」
榮豐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你不會被嚇到。」
「他以前拍的都是純都市言情,霸道總裁霸道學長那種。」姚緋想了想,還是替商銳解釋了一句,「很少拍有危險的東西,情緒緊張很正常。畢竟,和平時代大部分人都沒見過危險。」
榮豐取出一支煙點燃深吸,半晌吐出煙霧,「昨晚你去找他說戲了?」
姚緋點頭。
「我就知道。」榮豐說,「他今天的表現和昨天好的不是一星半點,而是質的區別。你們兩個有時間的話,多在一起對對戲,培養感情,他沒那麼不可救藥。他的情緒很真,這是演員的天賦。」
商銳有時候的情緒確實很真,他衝下廢墟踹翻榮豐的那瞬間。姚緋在他身上看到了少年盛辰光的身影,商銳不是因為自己害怕才那麼憤怒,他覺得『爆炸』威脅到了『夏瑤』的生命。
他太像高中時的盛辰光,高大的霸王龍,凶神惡煞卻會全心全意的保護夏瑤。
「是。」姚緋看了眼不遠處的商銳。
商銳並沒有因為受傷叫停拍攝,而是選擇了繼續。姚緋這邊更沒有問題,她幾乎不會對拍攝提出異議,她在劇組敬業的像個機器人。
處理好傷口,重新走回去位置,他們要接著剛才拍。
熾熱滾燙的天氣,姚緋重新趴回去,商銳用摔下來時的姿勢抱住她。身體貼在一起,隔著薄薄的布料幾乎是肌膚相貼,汗已經滾了出來,沁著傷口火辣辣的燒。商銳腦子清醒了幾分,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她的後頸一抹白嫩。
「手往下一點。」喇叭里導演的聲音響起。
商銳的圈著姚緋單薄的肩膀,往下一點就碰到了柔軟。這個姿勢是他情急衝過來的下意識本能,最好的保護姚緋。
「三場一次,action!」
商銳起身拉著姚緋往前走,腳上絆了下。
「卡!再來一遍。」
商銳卡了四次,姚緋簡直想死在坑裡不爬出來。
太陽毒辣的曬著廢墟,石塊瓦礫被曬的滾燙,姚緋都快融化了。商銳的汗水順著稜角分明的下顎滾下去,洇濕了姚緋的脊背。
「需要再來兩次真的爆|炸嗎?」榮豐也踩上了廢墟,走過來蹲在石塊上,敲了敲地面,說道,「你是為了保護夏瑤,怕她被炸死才會撲倒她。你很愛她,懂嗎?你非常愛她。你會拿自己的生命保護他,這邊是轟炸區,還會有爆炸。會炸死她,你要帶她離開這裡到安全區。」
榮豐指著姚緋的手臂,說道,「你知道這種天氣,這個溫度,這種傷多長時間會腐爛會招來蒼蠅會生蛆感染――」
「別說了。」商銳狠狠抹了一把臉,腦子熾熱。他看了眼姚緋,心裡煩到了極點,第一次很討厭自己想像力這麼豐富。榮豐說的那些東西,他下意識的全在姚緋身上想像了一遍,結果讓他如鯁在喉。
曾經他從不為演技差為恥,畢竟這個圈子大多數人都不認識禮義廉恥四個字,只認識錢。他是明星,他做好自己的花瓶就行了。
可在這裡,他的搭檔是姚緋。姚緋非常敬業,只要導演不說話,她中暑熱死都不會離開指定的位置。她會演下去,她在演戲上非常固執。
「為什麼不說?你拖累別人你知道嗎?如果換個演技好點的演員,姚緋根本不用在這裡受罪。她的演技一遍就能過,今天多高的溫度?四十度。再等一會兒能達到四十五,如果你不行,換替身來吧,不能耗死在這裡。」
漫長的沉默。
「能演嗎?」榮豐逼他,「給我個準話。」
「能。」汗水滾下來落到他的睫毛上,辣的他幾乎睜不開眼,他說,「最後一遍。」
「行,給他補妝!」榮豐喊道,「再來一遍。」
姚緋一直沒說話,這種時候說話容易影響搭檔的情緒。她也想儘快拍完,商銳就是入戲慢。
商銳的黑眸注視著她,抬手撫開她汗濕的頭髮,手指沿著她的臉往下摸,嗓音低啞,「你叫我一聲。」
「叫什麼?」姚緋開口。
「商銳。」商銳說。
化妝師過來給兩個人補妝,他們要儘快拍完,不然天氣太熱,妝又會掉。
化妝師離開,有幾秒的準備時間。姚緋重新躺回去,靠在商銳的懷裡,她閉上眼輕聲道,「商銳。」
「action!」
這是一段長三分鐘的鏡頭,商銳抱著姚緋按照走位,每一步都走的非常精準。就像他在粉絲面前按照測量好的步伐,走出最完美最漂亮的姿勢。
那一刻,他是敬業的。
姚緋回頭看他,汗順著他下顎滾落,摔向了廢墟。商銳抱著姚緋越過一道牆,反身把她卷到了懷裡。兩個人貼在一起,他的睫毛上沾著一滴汗。兩個人呼出來的氣都是灼熱,交纏在一起,面對面站著。
「卡!」導演喊道,「前面可以,後面跑出畫了。」
商銳立刻鬆開姚緋的腰,喉結滑動,轉身看向跟著的攝影機,「後面的又不用,出不出畫有關係嗎?」
「可以,回來處理傷口。」
原本下午還有兩場群戲,由於姚緋和商銳受傷,他們的戲份推到了明天,下午先拍配角。
姚緋到酒店才發現換房間了,她的房間換到了三樓,跟商銳的並排。導演的安排,說讓他們儘快培養感情。
三樓一共四個房間,一個做會議室,一個放器材。剩餘兩個房間住著導演兩口子和榮豐周挺。最近俞夏回國,三樓只剩下三條不怎麼講究的光棍。
聽說商銳要換房間,三個人立刻同意,並且第一時間搬到了二樓。二樓少爬一層樓梯,浴室更大更寬敞,空調都比三樓的好用。三樓一曬一整天,熱的火爐一樣。
空曠的三樓留給了姚緋和商銳,一個浴室一個洗手間,男女公用。帶門,洗澡前需要先敲門。
姚緋第一次沒敲門,以為跟二樓一樣。推開門正面跟正在脫衣服的商銳對上視線,商銳的上衣已經脫掉,裸著上身。褲扣都解開了,牛仔褲松垮垮的掛著要掉不掉的,露出一截黑色內褲。胯上斜著兩條凹陷,蜿蜒而下。緊實的腰沒有一絲贅肉,腹肌恰到好處,整齊有力量,溝壑分明。
商銳眉骨上沾著一片似乎血跡的東西,眉頭擰著,讓他的眉眼更加深邃挑剔。跟姚緋對視差不多有半分鐘,他提著褲子一把按上了門。
關門聲震天響,隨即裡面響起拉凳子的聲音,框框噹噹的響。如果這些動靜換成髒話,姚緋家的祖墳都冒煙。
姚緋這才回過神,轉身回房間。反手關上門取了一支煙點燃深吸,煙霧讓她的腦子冷靜。她坐在門邊的空地上,身上太髒了,進去會弄髒房間。抿了抿嘴唇,覺得很煩,以後估計除了睡覺,都要跟商銳在一起。
導演讓她和商銳住一起培養感情,早日培養默契,擁有CP感。能不能培養出感情不知道,但他們住在一起,絕對會先打一架。
姚緋心思紛亂,在劇組的時候沒時間想,閒下來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商銳的那些描述。她在星海強吻商銳,這讓她非常難受。
不受控制沒有意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她從不喝酒就是害怕這種失控。她不知道自己會被怎麼樣,她不知道自己遭遇過什麼。她在滿室白煙中想,如果當時有人侵|犯她,她也沒有能力反抗。
那種想像帶來的恐懼讓她忍不住反胃,她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冷靜,她真的很恐懼。她很害怕,她沒有撒謊,她跟榮豐說她害怕。七年時間,遠比想像中的要長,遠比想像中要殘酷。
手機響了一聲,姚緋狠狠擦了一把臉,發現手指上的菸頭已經燃盡。她把煙扔進菸灰缸里,拿起手機看到來自商銳的微信。
公主殿下:「等五分鐘再去,我讓人來修鎖。」
公主殿下:「不要以為搬到一起,就會怎麼樣。我的身材是很好,很招人喜歡,你把持不住也能理解,但在白天,請你收斂點。」
姚緋給商銳一開始備註公主,在他作了兩天後,加了個殿下,就成了公主殿下。
商銳這種人,異性跟他在一起絕對不會產生被侵|犯的念頭。他一天到晚怕別人占他便宜,覬覦他的美色。多看他一眼,他就想收費。
姚緋想了想回復,「抱歉,是我大意了,以為是在二樓。以後不會了,我會記得敲門,我真的沒有故意想看你。」
商銳:「你不是故意,你是有意。」
姚緋想把手機摔的他那張自以為是的俊臉上。
後怕之餘,也有些慶幸,那晚上幸好遇到的是商銳。商銳雖然嘴又賤又毒,在某些方面,他確實是個很安全的人。他跟李盛不一樣,他優越的外形和良好的家境讓他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都有造就他極度驕傲的性格,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在男女關係上耍一點歪門邪道。
另一方面,他也確實看不上姚緋。
公主殿下:「原諒你,沒有下次了。」
公主殿下:「三樓浴室有熱水,往右邊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