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竟然還需要妝扮啊!"更衣室內,約修亞的驚嘆如同失落的樂符飄散開來。
"約修亞天生仙肌,無需濃墨重彩,只需些許點綴,再加上他的髮絲……"隔鄰的更衣室內,海利加戲謔的聲音如風拂過。
"嗯,明白了……"女僕茜亞略感驚訝,但依然回應道,緊接著,輕細的服飾摩挲聲響起。
海利加聆聽著約修亞的無奈低語和茜亞的安慰,臉上浮現出得意的微笑。儘管自己也無法倖免於同樣的命運,但至少此刻能藉此嘲諷約修亞,釋放內心的煩躁——可憐的約修亞。
"哎……如今的年輕人啊……"隔壁的嘈雜聲中,為艾絲蒂爾梳理秀髮的希爾丹夫人發出無奈的輕嘆。
"嗯,這就足夠了。"希爾丹夫人放下最後一個未用的髮簪,審視著煥然一新的艾絲蒂爾,滿意地點點頭。
兩人走出更衣室,發現茜雅早已在外等候。隨後,她評價艾絲蒂爾仿佛是從偏遠之地來皇宮工作的少女。而此時,只有女僕獨自在外等待,意味著……
"兩位公子的變裝已完成,只是……"茜雅口中滿是困擾,但上揚的嘴角卻泄露了她的真實心情。
"那個……拜託了,別把這個告訴菲……"海利加的聲音從一間更衣室傳出,而約修亞所在之處則是一片寂靜。
身著改良女僕裝的海利加悄然推開更衣室的門,卻發現門外的目光已緊緊鎖定他,他只好黯然走出,接著——
"因為海利加閣下的面容並不像諸多女子般柔美……所以……只能藉助些許妝容來彌補……"艾絲蒂爾看著滿臉脂粉的海利加,一臉困惑,茜雅隨即解釋,希爾丹夫人則不忍直視。
"……嗯……總之就是這樣了。"看到三位少女並未過度反應,海利加暗自鬆了口氣,他輕輕提起裙擺,"比我預想的輕鬆多了……"
"嘻嘻,如果行動不便,清掃工作就麻煩了。"茜雅頑皮地吐了吐舌頭,"那麼,約修亞閣下?"
"喂,約修亞。快出來吧~"艾絲蒂爾也起鬨,絲毫沒有潛入任務的緊張感。
"不可以不出去嗎?"約修亞的聲音中透出些許哽咽。
"不行!"艾絲蒂爾難得地強硬,連海利加都懷疑她是故意捉弄約修亞,"再磨嘰,我就親自把你拉出來哦。"
"我……我明白了……唉,沒辦法……"約修亞自暴自棄地放棄了掙扎,穿著茜雅精心設計的裝扮,踏入眾人的視線中——
"……"面對眾人混雜著驚訝、戲謔、艷羨的目光,約修亞臉紅耳赤,連忙低下頭。
"約修亞真是的……竟然比我這個真少女還要美麗,這是怎麼回事嘛!"艾絲蒂爾興奮地喊道,"我說過吧,對不對!?"
"沒錯,我的設計也沒白費,話說回來,海利加閣下的建議真不錯。"茜雅輕輕掩住口。
"真是出人意料啊,不然,你就留在王城為陛下效力如何?"連嚴謹的希爾丹夫人都開了個玩笑,足以見得約修亞的裝扮有多麼震撼。
"真是的。"約修亞臉紅抗辯,但怎麼看都毫無說服力。
"咳……"話題轉回正軌,觸及行動的關鍵,希爾丹夫人也變得嚴肅起來:"好,現在我就帶你們三人前往女王寢宮,務必記住,你們是真正的侍女,直至行動結束。"
"嗯。""明白了。""知曉了。"少年少女們回答各異,但語氣堅定,聲音響亮。
"呼……時間過得真快啊……"女王塞西莉亞望著露台外逐漸稀疏的燈火與歸家的人群,心中不禁感嘆。
從何時開始呢?這無盡的感慨變得頻繁。回想起理察早上的來訪,他「稟報」晚宴上即將宣布讓位給杜南公爵,女王忍不住苦笑。
嘲笑自己的無力,更嘲笑理察……那種略顯幼稚的行為。
"尤莉婭……如果你還在……"統治數十年的女王,在這艱難時刻,內心思念的是那個始終可靠,英姿颯爽的小丫頭。
此刻,喧囂聲從女王宮的入口傳來,打斷了女王的思緒。
"對年輕女子如此直白地凝視,還不移開目光,這是何意?難道心存不軌?作為獲准駐守王城的你們,不是發過誓不對宮女們騷擾嗎!"希爾丹的質問嚴厲而果斷。
"等等……我只是……覺得他們有些眼熟……"士兵們匆忙辯解著。
在王都東南方,跨越數百里塞爾矩的遙遠之地,矗立著一座神秘的宮殿。此殿以其簡潔而優雅的構造為傲,雖不及王宮之輝煌,卻同樣美不勝收。艾貝爾離宮,曾是女王修身養性的靜謐之所,女王不在時,它亦成為享譽四海的觀光勝地。
然而,當夜幕降臨,微弱的燈火映照下,這座宮殿顯得更加幽深。那些身披黑衣的衛兵如同陰影般駐守在各個要道,他們是理察上校的忠誠戰士,為保護離宮內的秘密,執行著鐵律般的命令。此處,隱藏著關乎理察計劃的關鍵。
「防禦森嚴啊……」奈爾輕手輕腳地躲藏在宮殿一側,口中咬著一枚閃爍微光的靈力燈,攤開一張詳盡的地圖,「我此刻在東北角,離宮核心區域應在……巡邏路線如是……」
「應從南面繞行,兩隊巡邏衛兵間有約十五秒的間隙,那時得悄無聲息地穿越近五十七個亞矩的距離,能做到嗎?」背後傳來冷峻的少女之聲,讓奈爾心驚肉跳。他猛地回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冷漠臉龐。
「差點嚇死我……突然出聲……」奈爾撫胸,驚魂未定地起身,「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計劃有變。」菲簡短回應,眼神如舊,「倒是你,為什麼一天過去了,還在離宮外徘徊?」
「這個嘛……」奈爾尷尬地撓頭,「起初我以為能輕易解讀這些路線圖,但實際上並非易事。這些巡邏路徑的關聯與標記,還有它們交錯的奧秘……我看了一天也沒摸出門道……」
「我們忽略了這點。」菲無奈嘆氣,「確實,這麼複雜的圖,常人難以短時間內理解。但你是記者,按照海利加的說法,你應該掌握了諸多不應知曉的秘密……」
「那種微妙的說法是怎麼回事……算了,你既然出現在這裡,不會只是為了看熱鬧吧?」奈爾疑惑道。
「當然不是。」菲淡笑,「走吧,巡邏路線即將切換。取出那個紫瓶,拿在手裡,隨時準備服用。」
「什麼……我……唉……」奈爾無奈地望著少女徑直走向北邊不起眼的小門,只能跟上。
「放鬆點,老兄。」菲凝視著門口打盹的士兵,「這一班交接很慢,沒有威脅。」
「老兄……你這是……」奈爾頗感不忿,自己才剛過而立之年,豈能因疏於修飾就被誤認為老者?儘管如此,看著少女那稚嫩卻又滿不在乎的模樣,奈爾意識到反駁只會讓自己在某種意義上輸得更徹底。
輕輕咳嗽一聲,試圖調整心態的奈爾聽見少女的提問:「話說回來……這宮殿究竟是做什麼用的呢?」
「你不知道嗎?」奈爾回問。
「海利加說過……大概是女王休閒的地方吧。」菲歪頭,「但總覺得若僅為度假場所,某些設施顯得多餘。」
......
"因為他揭示了離宮的核心秘密。"奈爾嚴肅地繼續闡釋,「正如其名,離宮是王者出行時的行宮,然而在帝國奢華的規則下,它亦扮演著接待尊貴賓客的重責,以及部分區域對遊人開放以示皇恩浩蕩……」
"原來是這樣……一切都有了答案。"菲在對離宮長時間的秘密觀察中,曾對某些設施的用途困惑不解,現在她豁然開朗,「看,那邊的交接開始了。」
奈爾順著菲的手勢望去,兩名慵懶的衛兵四周出現了另外兩名同樣身披黑甲的諜報部戰士,他們正低聲交談,對周圍環境毫不在意。
"就是此刻。」菲簡潔地提醒奈爾,「據我觀察他們會交談1-2分鐘,現在我們直接穿越到最近的城牆,利用鉤爪攀爬……」說完,菲又關切地凝視著奈爾疲憊的臉龐:「你能行嗎?」
"當然沒問題。」奈爾煩躁地拂了拂鬍鬚,這點困難豈能擋住一名記者?菲仿佛讀懂了奈爾的決心,轉過頭開始準備行動。
接下來的一分鐘裡,兩人默契地保持沉默。此時若被發現,與多名精英士兵交鋒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吸引更多守衛並強化內部防線。儘管身旁的少女技巧超群,能在無聲無息間制伏所有人,但仍有可能被其他巡邏士兵察覺,進而提升警戒,那之前的策劃和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幸運的是,兩人安然抵達城牆腳下,菲早已備好鉤爪,熟練地一擲,隨即傳來輕微的扣合聲。
"穩固得很,沒問題。」菲拽了拽繩索,滿意地點點頭,接著轉向奈爾:「喝下這瓶藥劑,你先上。」
"……好的。」關鍵時刻,奈爾明智地沒有追問藥劑的效用,也沒問為何自己要先行。他一飲而盡瓶中的藥劑,將安全繩系在腰間,藉助牆面的凸起穩步向牆頭攀登。
過程順利,不久奈爾便翻上了高聳的城牆。他望了望內牆陰影覆蓋的地面,深吸一口氣,縱身躍下。
"哎喲……我的腰……"落地的瞬間,腰部傳來劇痛,他倒吸一口涼氣,暗自叫苦,「看來我真的老了……」
"是啊,你確實是個資深大叔了。」少女輕巧地降落,未揚起一絲塵土,「行動算成功了……直到他們換崗結束,都沒發現我們已悄無聲息地潛入。」
"真囉嗦。」奈爾抱怨著,摸了摸身邊的相機,還好還在,「接下來呢?」
"躲到那邊的灌木叢中,我需要時間觀察前方士兵的巡邏模式。」菲果斷地說,「等我信號,你在這裡稍候片刻。」
"……"欲言又止的奈爾,看著開始找尋盲點,朝士兵巡邏路徑中央移動的少女,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沒想到陛下您也認識上校他們。」紅茶的香氣瀰漫,艾絲蒂爾在消除初次面對國家領袖的緊張後,對女王的話語表示驚訝。如果說理察上校與父親的相識是職責所在,那麼身為國家主宰的女王又因何認識父親呢?
"他是我故去孩子的摯友,也是拯救王國的英雄。」艾莉茜雅女王品了一口紅茶,感慨萬分,「假如十年前的戰亂中,沒有他在戰場的英勇奮戰……這片土地,這個國家,可能就不存在了……」
"其實這件事,我也了解得不多……"艾絲蒂爾遲疑地說,自從知道父親在百日戰爭中立下赫赫戰功,被譽為國家英雄後,她對那段歷史一直心生好奇,「父親從未對我們提及過這些……」
"或許,他希望你們從我口中聽到這一切?」女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們這些年輕人……願意聽聽我這個年長者的故事嗎?」
"當然願意!」「我洗耳恭聽。」艾絲蒂爾和約修亞立即給予了肯定的回應,而一旁的海利加則陷入沉思。
"怎麼了?」女王親切地詢問,「哪裡不適嗎?」
"……卡克斯維斯先生的英雄壯舉,我略有耳聞,這也是我感到不自在的原因……」海利加搖了搖頭,「也許,接下來我應該迴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