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安夏拿著鹿茸和藥材下山去了。
她這一回學聰明了,幾乎是快速的,悄摸的,溜下山去。
她發誓這一遭之後能不上山就不上山了QAQ
山下人不上山是對的,只有她這個憨批對大自然失去敬畏,才導致差點死在這。
她現在只希望柳明振吃了她用十級驚嚇換來的人參鹿茸雞湯肉,一定要生精補髓,補腎陽。
如果這樣都不能讓他們懷上,只怕她要瘋了,唯有同歸於盡能抵消連日來的磋磨、委屈和隱忍。
想到這,丁安夏再也不掩飾眼中的陰霾,狠毒。
這眼神叫路過的小螞蟻都要退避三舍。
這麼一路拽回去,然後她想到一個問題。
額,雞肉哪裡來……
犀利的眼神褪去,露出茫然。
可很快她就有了主意。
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雞自然出自柳苗花養的家畜上。
於是她將目光轉向雞籠里的雞。
假裝溜溜達達,製造一種閒庭信步的感覺,隨後一個蹲下繫鞋帶的假動作,等待某隻傻雞路過,最後眼疾手快,一下掐住它的喉舌。
一擰。
死翹翹了。
做完這些,丁安夏女士自覺完成人生蛻變,已經進階成可以冷酷地殺掉雞的選手。
她想,如果苗花明振辜負了她的期望,從而反迫害她,她可能會像擰雞脖一樣下死手。
當然她本人不能出事。
腦中閃過各種懸疑片子,什麼栽贓嫁禍,傻子殺全家,聰明媳婦挺身而出無奈卻只能保全自身……這等可以上社會新聞的案件。
越想越覺得可行。
一直以來丁安夏都不想做得太極端,是出於法治國家人民的素養,但如果這個時代的人不講武德,在她一而再再而三想讓所有人皆大歡喜(柳家添丁,她逃跑)的情況下,還想壓迫她,她是絕對不會引頸就戮的。
畢竟柳吉祥就是這個家最大的弱點。
這是她一路轉變思想的結果,山上那麼危險她去了,整天被打罵她也忍受著,為的不過是逃跑。
如果這個願望達不成,她願意和這個時代的人共沉淪,用血腥暴力打響反抗的號角。
這樣想著,丁安夏將稻草蓋在死雞先生身上,扔在角落,然後坐在屋前的門檻上,等待辛苦上學歸來的柳吉祥,一邊還要耳聽八方監視柳苗花是否先一步回家。
兩個人誰先一步回來,都會影響到她的計劃,因為雞的死亡有兩套說辭。
然而命運並不眷顧她,他們兩個竟然在村頭村尾遙遙相對。
誰也不知道哪個會先到。
丁安夏咬著下唇,再次痛罵命運。
如果柳苗花先回來一定會先查看自家的財產,溜溜達達的雞首當其衝,她那麼精一定會看出數量不對。
可如果在柳苗花回來後才殺了雞,只消它叫一聲,撲棱一下翅膀,柳苗花那樣機警的人就能將偷雞賊抓住。
丁安夏選擇將殺雞的時機提前是帶著投機性的,但她沒想到柳苗花真的回來了。
就心梗。
當然丁安夏絕不在此等待命運審判,她一定要做什麼,馬鹿巨林豬都挨過來了,沒道理被兩個人嚇得一動不動。
於是她拿出了包餅乾的袋子,一邊觀察柳苗花,一邊高舉吸引柳吉祥。
餅乾香甜,柳吉祥就算不聞著味回來,也能在看到紙袋子時眼露垂涎。
這般想著,那邊柳吉祥真的為此多蹦躂了兩下,丁安夏眼前一亮,繼續勾引著。
好在柳吉祥選手真是絕品貪吃鬼,他真的快了柳苗花好一會。
「二丫!」一蹦一跳,盡顯童真。
他近在眼前了!
丁安夏女士從來沒這麼渴望見到這個白痴,於是她和藹一笑,如春風拂面,只為這一刻戰勝了命運!
柳吉祥看著她的笑容,雖然心底在顫抖,可架不住被那雙明亮、散盡陰霾的眼眸吸引,一時呆愣住。
丁安夏兩指捏住他的一節衣袖,引到死雞先生附近。
「二丫……你幹啥?」柳吉祥撓撓頭,眼睛還是捨不得從丁安夏身上拿開。
走路開小差,又有人故意引導的結果就是不等他再問,腳下一個刺溜滑,整個人摔了出去。
一滑滑到雞圈和豬籠中間。
丁安夏捂嘴,吃驚,高喊「天吶」。
柳吉祥齜牙咧嘴地爬起來:「我沒事二丫,我可瓷實了,嘿嘿。」
丁安夏才不管他暗含炫耀的語氣,指著地上一隻有幾根稻草的雞。
「你完啦!」
「什麼完啦?」
柳苗花聽到家裡一聲驚叫著急趕回來就聽到了這句話,尋思著什麼完了,然後就見寶貝兒子茫然無措地站著,地上有一隻她培養了很久的走地雞一動不動的,好像死翹翹了。
她瞬間想到,一隻農家土雞能賣到四塊錢!
眼睛立馬紅了,不是傷心是氣憤,「誰幹的!」
丁安夏卑微膽小,畏畏縮縮,埋頭猶豫,但眼神不由看向柳吉祥那個大屁股。
是他,就是他坐死了雞。
他那麼胖,一下就把雞脖子坐斷了,雞血都是熱乎的。
丁安夏拼命示意。
柳苗花也一下就明白了,頓時一口氣沒上來,好久才問柳吉祥:「咋的那麼不小心?」
語氣輕忽,壓抑著,竟然沒破口大罵。
再看柳吉祥也是一頭霧水,但因為他確實摔倒了,旁邊還有一隻死雞,那應該就是他坐死的,於是他抹著眼淚,「媽,我不是故意的。」
柳苗花深吸一口氣,心裡默念這是家裡的獨苗苗,不能打,不能罵。
不能打……不能罵……
但她真的好氣!
幾步走到丁安夏面前,薅了把頭髮,手上左右開弓,一邊一巴掌。
「你個賠錢貨,害得吉祥摔倒,你就不能墊一下?」
「這雞都夠買你了!你個晦氣玩意兒!吉祥吉祥護不住,雞也看不好,要你有什麼用!明兒個老娘就把你賣了!」
丁安夏原本還暗暗竊喜,特喵突然被左右開扇,一時間懵住了,待到臉上的脹痛傳來,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
瑪德!
瑪德!
瑪德!
都已經做到這麼天衣無縫了,當事人也承認了是真兇,柳苗花這個賤人竟然還袒護得下去!!!
又拿要賣她的話威脅。
死掉,你這個噁心的女人,馬上死掉!
「媽……這雞咋辦?」
柳苗花追著丁安夏打的時候,柳吉祥還惦記著雞,想著雞畢竟死了,是不是可以吃掉了,於是他吸溜著口水問。
聞言,柳苗花停下來,一邊扶著腰喘氣,一邊可惜道:「只能煮掉了,趁熱乎的,你趕緊給我處理了!」
說著,她又踹了一腳丁安夏。
此時丁安夏頭髮散亂,臉頰紅腫,嘴角都破了。
如果人的抗壓強度是十級,那她大約已經到了破表的邊緣。
報復心一起便想讓做些惡毒的事,於是她沉默著撿起那隻雞,心裡想著——
人參鹿茸雞湯肉……
人參鹿茸雞湯肉……
她一遍又一遍在心裡默念。
甚至每一道藥膳步驟都要拿出來回憶幾遍,從放血到為雞做馬殺雞……每一個步驟,不肯放過一點細節。
經過柳苗花無腦護的一遭,此時此刻,她想,她已經不願意再止步於逃跑這個層面了。
這一腦門的疼痛都在叫囂著她要復仇。
黑暗心思引人入深淵,她則在心底莊嚴宣誓——
我將用我畢生所學,傾其所有,助力柳苗花一胎多寶,讓其享盡「兒孫繞膝」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