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不染的青石板鋪設的大路,兩邊林立著京都王公貴族的府邸。形態各異的石獅子矗立在門口,一張大嘴長得大大的,露出尖尖牙,好像在震懾一切鬼魅。
江河站在門口,門上鎮武侯的匾額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金光,好不耀眼。
林倉並未讓江河等太久,很快都端著銅盆抱著棉被出來了。
指揮著眾人搭好棚子擺好桌子,銅盆一排地擺好,拿棉被蓋上。
江河拿出一塊冰在銅盆內敲碎,撒在瓜果上。
這些水果色澤艷麗,在冰塊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的誘人,讓人忍不住地想咬上一口。
各個府中的門子早就注意到江府門口的情況,直到江河做完這一切,都有些不明所以。
慢慢地圍了上來。
晶瑩剔透的葡萄,鮮紅的西瓜,熟透的蘋果,還有冒著寒氣的碎冰。
看到面前這些,眾人目瞪口呆。
江河晃著碗中加了碎冰的酒,朗聲說道:「諸位,新出爐的乾淨冰塊,夏日必備,可要買上一塊?」
聽到江河的話,人群中突然有人嗷的一嗓子的往回跑,其餘眾人也是紛紛跑回府中。
土鱉,不買就不買,跑什麼勁。
江河有些鄙夷地看著眾人離去的樣子。眯了一口碗中的冰酒,沒有想像中的辣口,只有絲絲的清甜。
什麼玩意?這不就是果汁嘛,林伯糊弄我?江河心中有些不滿,不過轉念一想釋然,果酒就對了,等我釀出來二鍋頭,燒刀子,讓你們嘗嘗什麼才叫酒。
江河心中已經開始規劃著名下一步的動作時,回到各自府中的門子已經將侯府門前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夏日產冰?你當小爺是三歲孩童?」
「冰塊?你莫不是讓日頭給曬暈了?」
「江家那小子開始騙錢了?」
類似的話語不斷從各家中傳出,在門子拍著胸脯用性命擔保自己沒有看錯後,這才有些將信將疑。
於是各個府中管家陸續的來到江河的涼棚前,盯著桌上的水果,小聲議論。
江河見這次來的是更高級別的人,一口將碗中的酒喝掉,笑著開口說道:「諸位,別光看啊,來嘗嘗冰鎮的瓜果。」
說完張羅著給眾人發桌上的瓜果。
眾人接過水果,水果上的絲絲涼意傳到手掌上,讓人感覺到一絲的愜意。
「來來來,吃啊,別客氣,不要錢的。」說完江河拿起一塊西瓜咬了下去。
見江河吃得汁水橫流,眾人也不再猶豫將手中的水果送入口中。
冰涼的果肉如同清泉湧出,甜美的汁液與涼爽的口感瞬間讓人心曠神怡。
江河見眾人閉眼陶醉的樣子,嘿嘿一笑道:「怎麼樣?這炎炎夏日,吃口冰鎮的水果,喝口冰鎮的酒釀,那是神仙也不換。」
聞言,一白須老管家躬身道:「江少爺,只是這冰是如何產出?」
見有人接話,江河心裡笑得更加開心了,就怕讓自己在這裡唱獨角戲。
不過面上還是故作高深狀:「如何產冰自然是我江家獨門機密,產量也不高,今日限量十五塊,每塊十兩銀子。」
想像中的搶購沒有出現。
江河頓時有些著急,難道十兩銀子貴了?不會吧?都是大戶人家十兩銀子買個舒坦都不願意掏?這第一次創業就失敗了?
不行,今天必須要賣出去。
想到這裡,江河順手從棉被中掏出一個銅盆,走到那白須管家身邊:「你看看這冰,你買回去的不是冰,是對主家的關心,是雪中送炭,價錢可以......」
話還沒說完,身邊的老者大吼一聲:「二百兩,這十五塊冰我要了。」
突來的吼聲,嚇了江河一跳,手中的銅盤差點掉在地上,感情不是因為太貴了,這是想一鍋端啊。
奇貨可居,都想占為己有,自己家有別人家沒有,就喜歡看別人酸酸的感覺,這些人太壞了。不過我喜歡,江河賤賤的笑著準備開口。
還未等江河開口,周圍的人不幹了,紛紛開口道:「哼,三百兩。」
「三百五十兩。」
「四百兩。」
價格不停地攀升,江河心中激動不已,趕緊把手中的銅盆塞回棉被中,這一會都化了一點。
林倉看著亂鬨鬨叫價的人群,更是激動的手抖了起來了,簡直就是無本買賣啊,唯一的消耗就是用了一點硝石。
「讓開讓開。」
兩名身體強壯的僕人在人群中轟開一條路,眾人剛想發火,待看到身後那人後都不再言語。
聽到動靜的江河起身望去,來人一身黑衣,一頭墨發,溫文儒雅。他的眼眸如深邃的海洋一般,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腦海中迅速地想起這個人,文弘義,好像是原主最怕的人。
穿著一身黑衣服,也不怕熱中暑。江河心裡惡趣味地想著,不過還是麻利的遞上一塊西瓜一臉獻媚道:「文伯伯,您吃瓜,冰鎮的。」
文弘義並未去接西瓜,瞥了眼江河淡淡的說道:「小二,跟我回府,把這都收了。」
說完朝江府走去。
「文相,這些冰?」人群中的白須管家問道。
聞言,文弘義轉身似笑非笑地盯著眾人:「你們想要這些冰?可以,讓你們主家到我文府中去取。」
說完不理會眾人轉身走進了江府。
江河有些心痛,第一次創業就這樣腰斬了。
他很想把那些準備離開的人喊住,把這些冰賣給他們。
不過他不敢,估計那些人也不敢要了。
無奈,江河垂頭喪氣地跟了上去。
正廳。
文弘義面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上搖著加了碎冰的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哪有到別人家就坐在主位的,這是欺負家中無人啊。江河聽著碎冰撞在瓷碗的叮叮聲惡狠狠地想著。
惹不起,還是忍了。
文弘義喝了一口酒道:「不錯。」
這是說酒呢還是說我呢?江河摸不准這句話的意思,想了一下決定還是不接話的好。
隨著文弘義的聲音落下,房間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文弘義有些意外的抬眸看向江河,江河則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自己受好友江牧所託照看侯府中兄妹二人,雖然國事繁忙並未過多關注,只是聽聞江河賭錢輸了不少,今日過來想著幫他處理一下,卻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禁讓他感到吃驚。
不過這次江河並未像平常見到自己就一副準備拔腿就跑的樣子,再加上不知道他怎麼做的冰塊,倒是讓他高看了一眼。
輕笑一聲,文弘義開口說道:「小二。」
一聲小二將神遊的江河拉了回來。
小二,還夥計呢,這名字起的不就是讓人叫的嘛,為什麼都不叫呢?叫小江,小河都可以啊。江河憤慨地想著。
想歸想,面上還是恭恭敬敬:「文伯伯。」
文弘義指了指屋內蓋著棉被的冰塊。
江河知道文弘義的意思,不過他還是裝傻道:「文伯伯要這些冰?那您早說啊,我這就讓人送到您府上。」
文弘義笑了,放下手中的酒,走到江河身邊,一巴掌拍在江河的後腦勺上道:「少打馬虎眼,我問你冰怎麼來的?」
江河揉著腦袋委屈地說道:「我娘告訴我的。」
十幾盆子的冰都蓋在棉被下,但是也給房間帶來了一些涼意。
文弘義手搭在棉被上,自顧自地說道:「你可知今日出來的為何都是管家?」
說完轉身盯著江河的眼睛道:「如果出來的是各家的家主,你賣的就不止是這些冰塊了。」
「所以你一定要咬死了這是你母親教你的!」
江河點點頭說道:「文伯伯,小子知道。」
文弘義輕搖頭道:「你未必是真的知道了,最遲明日你江府能製冰的消息就會傳遍京都,你江府將會門庭若市。你真的以為賣點冰塊,還清你那點破賭債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江河聽了文弘義的話這才知道文弘義是真的為了自己好,又或者是為了侯府好。
「文伯伯,小子知道您是為了小子好,小子把冰制出來,這就不是什麼大秘密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從中窺探出竅訣。」
文弘義見江河面色平靜,確定了他是真的不在乎如何製冰是否會流出,無奈呵呵一笑說道:「倒是我多慮了,這些冰我帶走了,今天你就在家呆著,不准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