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揚回到了暗羽衛中,點齊了人手,讓他們去拿人。
郭茂石疑惑地問道:「頭,你不去嗎?」
陳飛揚搖搖頭:「我去百司衛。」
說罷,與大部隊分開了。
待陳飛揚到了百司衛,不少人朝他打起了招呼。
畢竟,他們在回京的途中,與這位暗羽衛的老大相處了不短的時間。
等到陳飛揚找到了關朋,他正坐著發呆。
陳飛揚扯過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邊。
關朋側目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我猜你是來帶我走的吧?」
陳飛揚絲毫不意外他能猜到自己的來意。
「陛下有了旨意。」
「嗯。」關朋苦笑:「我爹參與的比較深吧?」
陳飛揚沒有說話。
關朋起身,即便是陳飛揚不說,他也能猜得到。
若是在這場貪腐案中沒有主導的地位,哪用得著陳飛揚親自來找自己。
想來這時候,關府應該已經被暗羽衛拿下了吧。
關朋的眼角流下了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滴在地上,瞬間粉碎。
「老陳,求你個事。」
陳飛揚神情複雜地起身,他在京都這麼多年,身為暗羽衛的統領,他幾乎沒有朋友。
出了一趟京都,卻能與江河與百司衛的人有了或多或少的友誼。
這也是他為什麼獨自來找關朋的原因,而不是讓人前來捉拿。
「說,只要我能辦到。」
關朋轉身,眼神真摯地凝視著陳飛揚:「不要讓我娘受苦,他在關家已經受了太多的苦了。」
他沒有明說,他相信陳飛揚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陳飛揚默然無語,輕輕地點頭。
一個女人而已,只要不是讓他將人放了,皇帝是不會追究這個女人是死了還是充入了教坊司。
關朋笑了:「謝了,老陳。」
說著,他擦拭掉臉上的淚痕。
「走吧。」
兩人並排的走出房間,而門外,站了許許多多的人,他們中有的是百司衛的老成員,也有許多新成員。
也許是意識到了陳飛揚出現在百司衛里代表著什麼事。
越來越多的人跑了過來。
關朋的臉上掛起笑意:「哎呦喂......不錯啊,來給老子送行啊?怎麼著也得整點江惡魔的酒來吧?干送......多沒意思。」
倘若是平時,肯定會有不少人跳出來與關朋對噴,可此時眾人臉上的神情一暗,默默地看著他。
關朋擺擺手:「好了,送也送了......散了吧。」
說罷,擠開人群,灑脫地往外走去。
陳飛揚甚至能感覺到人群中有人的目光開始不善起來,心裡頗為無奈。
恐怕不少人難以理解自己。
這是沒辦法的事啊,皇命難違啊。
只能希望這些人不要做傻事。
好在兩人平安無事地走出了百司衛。
身後曹向晨牽著馬走了出來,看到兩人後,訕訕一笑。
「那個......我去盤龍山。」
說完,翻身上馬,不過他走的地方卻不是出城的方向,而是江府的方向。
看到這一幕,陳飛揚嘆了一口氣:「江河出城了,他大哥馬上要回來了。」
關朋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於是他笑了笑:「出城了也好,免得趟渾水。」
陳飛揚點點頭:「走吧。」
兩人就這樣一步步地往暗羽衛的方向走去。
身後,百司衛的大門,在二人走後,湧出了不少的人,神色匆匆。
與此同時,關府。
暗羽衛的人已經將關府團團圍住,想要逃跑的下人,被一刀砍翻在地,在地上抽搐了一會,便沒了動靜,鮮血在他身下滲出。
尖叫聲、怒吼聲交織在一起。
暗羽衛如此大張旗鼓,仿佛再次回到了先皇時期。
此時,哪怕是與關興言交情再深的人,也是躲之不及,生怕牽連到了自己。
隨著關家裡的人被帶走,更多的暗羽衛湧入了進去,開始在角角落落搜尋了起來。
對於抄家,他們既熟悉又陌生。
多少年沒有用過了。
而關府,成了他們熟悉這門手藝的開端,莫說是房屋,即便是個耗子洞,也被翻了個底朝天。
可結果......是令人失望的。
只搜出了白銀萬餘兩,這對於百姓而言,是一筆巨款,可對於一個戶部左侍郎來說,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麼呢?
曹向晨快馬加鞭地趕到了江府,得到的消息讓他更加心急如焚。
他再次翻身上馬,只希望江河與太子兩人走得慢,自己能夠趕上。
當他縱馬到城門時,馬上有人放上了鹿砦,攔停了馬匹。
曹向晨不禁大怒:「滾開,我乃曹國公之子曹向晨,誰敢攔我?」
暗羽衛的人相互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其中一人說道:「沒有陛下旨意,任何朝廷官員禁止出城。」
曹向晨跳下馬,馬鞭子指著那人的鼻子道:「你他娘的看清楚了,我無官無職,你敢攔我?」
那人唯唯諾諾地繼續道:「可您......您不是在百司衛任職嗎?」
「放屁。」曹向晨破口大罵:「我爹將我送至百司衛里,是他私下的行為,不信你就去找他老人家去。」
說著,他上馬,面容扭曲地吼道:「我再說一遍?讓不讓?」
幾人再次對視一眼,卻沒人動手去搬鹿砦。
曹向晨恨不得抽把刀出來將幾人砍翻在地,時間緊迫,他哪有時間在這和這幾人扯皮。
好在,有人將這件事報給了此處的百戶。
那百戶滿臉諂笑地跑了過來:「小公爺息怒,卑下這就讓人搬開鹿砦。」
說著,瞪了一眼那幾人:「還不快點搬開。」
隨著鹿砦搬開,曹向晨冷哼一聲,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呼嘯而過。
剛才那人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道:「就這樣放他過去了?統領怪罪下來怎麼辦?」
百戶則是悠哉地說道:「你剛才沒聽他說嗎?他無官無職,你得罪得起他爹?」
那人訕笑:「百戶您開什麼玩笑呢。」
「那不就得了,他一個孩子,能掀得了什麼風浪。」
說罷,搖搖晃晃地回了城樓。
此時,京都各處,暗羽衛在有證據的情況下,開始捉拿參與國庫貪墨官員的家眷。
一時間,京都中流言四起。
文弘義和於堯二人在內閣中聽著書吏的講述,相互看了一眼。
皆是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擔憂。
於堯眼中帶著苦澀:「要不要去見一下陛下?」
文弘義嘆息一聲,輕輕搖頭:「此時見駕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老夫觀暗羽衛這次的行為尚可,內閣只能靜候佳音了。」
「可讓暗羽衛這般的拿人,朝野上下本就人心浮動,這樣一來,豈不是火上澆油?」
文弘義先是看了他一眼,隨後目光堅定地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若是這次雷聲大雨點小,如何去震懾宵小之輩,陛下想必也是動了真怒。」
話是這樣說,可於堯心裡總覺得不安,好像還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他側目看了一眼鎮定下來的文弘義,張了張嘴,卻最終將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裡。
心裡不由得長嘆,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