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加錢三個字震耳欲聾。
張景克想過無數種答案,唯獨沒有想到這個。
聽聽,這是一個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嗎?簡直就是畜生啊。
張景克艱難地抬起頭,認真地凝望向江河。
「你是認真的?」
江河微笑,頷首點頭:「當然。」
「......」
張景克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仿佛要把心中的煩悶全部吐出去一樣。
良久,他緩緩開口道:「多少?」
這次,江河沒有率先開口,而是笑眯眯地看著他,目光灼灼。
「表哥你認為多少合適呢?」
張景克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不言。
哪怕江河再有耐心,在等了一刻鐘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表哥......這麼難以抉擇嗎?」
張景克抬頭,雙眼卻是布滿了血絲,他確實不知道說多少合適。
按照他內心的想法,這五百萬兩他都不想掏。
可不掏又能怎麼辦呢?
江小二這個狗東西已經把他逼到這個地步了。
此刻,他心中十分的懊悔。
改裝個屁的地暖啊,若是沒有這檔子事,江小二哪會見縫插針地跑到府里來。
呂新厚......
這個狗奴才。
江河微笑道:「表哥,愚弟再給你分析一下現在事情的嚴重性吧,然後你再看看,能值多少銀子。」
說著,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道:「按照表哥的說法,表哥與朝廷官員的交情怕是不淺,畢竟,戶部左侍郎已是屬於朝廷高官了,而陛下,向來對於皇子和朝廷官員交好是深惡痛絕的。
哪怕這個人是太子殿下也是一樣的,這一點想必表哥比我清楚,倘若這件事真要鬧到聖駕面前,表哥啊......陛下就是再寵愛你,怕也是容忍不了吧?」
張景克:「......」
剛才還在為自己找到完美藉口的張景克,此刻,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脫口而出的謊言,在此刻卻成了催命符了。
當時,他哪裡考慮到這種情況,只想先找個藉口糊弄一下江小二而已。
張景克見江河一副好整以暇,面上帶著微笑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十分的確信,若是自己不拿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出來,江小二這個狗東西絕對會將此事告到父皇的耳中。
到那時......自己又如何矇混過關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現在搞定江小二,讓這件事爛在兩個人的肚子裡。
半晌,張景克方才嘶啞著嗓子道:「你如何保證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
江河想了想,才道:「愚弟說出了府門就忘記這件事,表哥你能相信嗎?」
張景克:「......」
我相信個鬼。
這次掏了銀子,下次再來,那怎麼辦?
江河攤攤手:「那愚弟就沒辦法了,不過,表哥,你要相信愚弟的人品。」
張景克無言地瞟了他一眼。
人品?
那是什麼東西?你江小二有這個東西嗎?
事情到了這一步,似乎陷入了死循環中。
張景克不想掏銀子,也不相信江河,可一時間又沒合適的辦法。
說實話,江河呢,也不想將他逼的太緊。
此次也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罷了,讓他收斂一些,最好經過此事後,打消對皇位的窺探。
畢竟,想依靠這點小事將他扳倒是不可能的,哪怕掏一些銀子,傷筋動骨也是無用的。
若是有了人證、物證,江河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倘若張景之昏庸無能,不用你張景克出手,文武百官都會出手。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領導者是一位蠢材。
張景克踟躇良久,開口道:「為兄至多還能拿出來一百萬兩,這一百萬兩為兄需要向錢莊借貸。」
江河心裡頭嘆氣,知道這是張景克最終答案了。
也罷,有點是點,雖說兩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事,他府上就是有再多的銀子,也是見不得光的,逼的太緊,到頭來,一拍兩散,就不好了。
於是,江河微微點頭:「好呀,愚弟相信表哥,可表哥也要相信愚弟的為人,這事,到此為止。」
張景克還能說什麼呢?
只能無奈地點頭。
接著,江河又道:「表哥府上的地暖,愚弟絕對會找最好的工人,用上最好的材料,保證讓表哥在府上住的舒舒服服,讓表哥安心地度過每一個溫暖如春的冬季。」
張景克張了張嘴,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出來。
「那麼......為兄就多謝表弟了。」
「不客氣,不客氣,你我兄弟二人,說謝,可就見外了。」
張景克被噎住了,他感覺胸口氣血翻湧,兩眼有些發黑。
「那......表弟就先走一步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年後,地暖的事,愚弟再登門拜訪。」
張景克咬緊了牙關,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不送。」
江河滿面春風地帶著銀票,蹦蹦跳跳地走了。
良久後,張景克總算是緩了過來,他面目猙獰,喉中發出嘶吼。
「呂......新......厚......」
呂新厚早已換好了衣服,等在門口,聽到張景克的喊叫,忙沖了進去。
二話不說,『啪嗒』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
「殿下......殿下啊,奴婢有罪,奴婢萬死。」
此刻,張景克猶如從地底爬出來的惡鬼一般,青面獠牙,雙眼露出要吃人的目光。
抬起腿就踹向呂新厚,對著他開始拳打腳踢。
一邊打著一邊罵。
「我叫你自作主張,狗奴才。」
「你知道江小二那個狗東西訛了我多少銀子嗎?」
「狗奴才,我打死你。」
呂新厚整個人蜷縮在地上,雙手抱頭,任由張景克的拳腳如同雨點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此時他,卻是一聲不吭。
許久後,張景克總算停下了手。
常年沉浸在酒色之中,早就掏空了他的身體,看似打的猛烈,可對於呂新厚來說,這點痛算不得什麼。
見他停了手,呂新厚顧不得自己流血的鼻子,又規規矩矩地跪好。
張景克扶著椅子,喘著粗氣,眼底深處不時殺意閃過。
呂新厚是他從小就陪伴著他長大的伴伴,若不是身邊沒有可信任的人,他真想一刀宰了這個狗東西。
良久,張景克喘勻了氣息,眼神森冷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呂新厚,冷聲道。
「玉華商行那裡總共送來多少銀票?」
呂新厚忙道:「一百五十二萬兩。」
張景克額頭上不禁青筋暴起,若真如江小二說的那般,這麼多的銀票,不就等於是廢紙了?
一百多萬兩啊,這麼幾年,才弄了這麼點銀子,一下子就給江小二這個東西送出去了六百萬兩。
想想心就痛的厲害。
「去,拿上一些,去採買過年的用度,什麼貴買什麼。」
「啊......」
呂新厚懵逼了。
殿下這跳躍的也太快了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