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克當然不會去相信江河。
他憑藉的是自己對父皇的自信。
說到底,自己始終是父皇的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江河憋了許多,開口道:「殿下,不對吧,若你真的是這樣想的,為何要命王勇捲款潛逃呢?
還有,這麼多的銀兩,你可是在府上藏的到處都是啊。」
江河的這句話說出來。
御書房中,氣氛更加的凝重了。
張景克恨不得爬起來,一口咬死江河。
皇帝起初在震怒之中,失去了判斷力。
可等聽完江河的話,他慢慢恢復了理智,冷靜下來。
他冷冷地撇了張景克一眼,沉聲說道:「蕭伴伴,你進來。」
蕭洪在門外,忙是弓著身子快步的走了進來。
「陛下,您喚奴婢。」
「找幾個人,在這看住這個逆子,朕親自去他府上。」
張景克一下子慌亂了起來:「父皇......兒臣說的都是真的,父皇......」
皇帝沒有理會張景克的哭嚎,逕自走了出去。
到了此時,他怎能輕易地相信自己兒子的話。
張景克看著父皇的身影越來越遠,他下意識地起身就要追去。
蕭洪面無表情地擋住了他:「殿下,您還是在這等等吧。」
「滾來,你一個狗奴婢,敢擋我的路?」張景克厲聲怒吼。
蕭洪面不改色,門,已經被趕來的宦官關上了。
張景克如同瘋狗一樣,就要往外跑。
可常年沉浸在酒色之中,哪裡有力氣沖開幾個宦官的阻攔。
坐在馬車裡,皇帝的臉色依舊陰沉的可怕。
江河陪在一旁,不知如何地安慰皇帝。
說實話,這也就是江河沒有將以前的懷疑全盤托出。
真若是什麼話都無所顧忌的說出來。
張景克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只不過,以前所有的事情,證據都沒了。
空口白牙,江河也就將這些事全部咽回肚裡。
馬車很快到了張景克府邸前。
皇帝下了馬車,看著中門上的匾額,冷聲道:「讓人開門。」
不等江河行動,陳飛揚上前一步,輕輕一推,中門像是沒有栓子一般,便開了。
皇帝黑著臉,邁入其中。
江河緊跟其後,眼角看到門子已經被五花大綁在一旁,嘴巴被塞得嚴嚴實實的。
角落裡,還站著一名目不斜視的暗羽衛。
幾人進門後,中門轟隆一聲關閉。
郭茂石不知在哪個角落鑽了出來。
「臣參見陛下。」
皇帝背著手,嘆了一口氣:「都查出來了沒?」
「回稟陛下,府上人員都已控制,發現藏銀處三處,其餘位置還在查找。」
皇帝眸中寒光一閃:「審問了沒?」
「沒有!」郭茂石老實地回道。
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怕就是陳飛揚,也不敢貿然地讓人進府到處搜查。
江河在背後給陳飛揚豎了個大拇指。
老陳手腳挺快啊。
「速速去查明銀兩有多少,帶那個逆子身邊的伴伴來見朕。」
很快,一臉驚恐的呂新厚被帶了上來。
當他看到面前的人後,嘴裡嗚嗚地喊著,臉上更是沒有一絲血色。
郭茂石一把扯下他嘴裡的破布。
呂新厚磕頭如搗蒜:「陛下,奴婢參見陛下。」
皇帝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著呂新厚,冷聲道:「說!」
「說?說......說什麼?」
見他還在裝傻,皇帝真想讓人一刀砍了這個狗奴婢。
「陛下,不如讓臣來問吧。」
呂新厚眼中雖然被驚慌填滿,可江河還是在他眼底的深處捕捉到一絲狠厲。
江河笑道:「呂公公,不要再扛著了,三殿下都招了,你扛著也沒任何意義。
畢竟,陛下都親自來了,暗羽衛也在此,找出全部的髒銀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早點說呢,我們省事,你也少遭點罪。
你就是一個奴婢,皇子可不會受什麼刑罰,你就不一樣了。」
呂新厚心知此次事情的敗露,自己當然是活不下去的。
事到如今,招與不招沒什麼區別。
於是,呂新厚再次磕頭,哭訴道:「陛下......建安伯,您都說了咱就是奴婢啊,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您就是打死咱,那也沒用啊。」
江河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一下,嘴挺硬啊。
不過,是個人就有軟肋。
宦官雖說缺少了某個部件,那也是人。
江河露出天使一般的笑容:「我可聽說,你還有個侄子在京都呢。」
呂新厚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之所以扛著,是因為他知道,他是死定了。
可自己的主子不一定啊。
自己死扛著什麼都不說,主子或許念及舊情,不去傷害自己的子侄。
雖說這個可能性很小,可再小,那也是希望,是他的根。
可江河如今也拿這個來說事,這就說明江河也掌握了他子侄的行蹤了。
「我......咱......」
江河臉上的笑容在呂新厚看來,簡直如同惡鬼一般。
「說吧,說了我會找人將你侄子送到邊關,沒人能找他的麻煩,在邊關多多少少能混一口飯吃,不至於讓你呂家絕後。」
呂新厚低垂著腦袋,思量著江河所說的真實性。
江河笑道:「你不用懷疑,你也沒資格懷疑,至少,我說了,我就能保證。」
江河的話有一點點的狂。
畢竟,如今陛下就在旁邊的。
倘若自己真的說了,抄家滅祖都是輕的,至少要夷三族。
都要夷三族了,自己說不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知道,你的侄子並沒有參與皇子府上這些事情,這些都是查明的,你放心,沒人會為難他。」
皇帝的耐心已經快被消耗完了,當他聽到江河的這句話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小二說的朕同意。」
呂新厚等的就是陛下的這句話。
終於,呂新厚放下心中的執念,深深地出了一口氣。
「陛下......奴婢說,奴婢都說。」
接著,呂新厚將事情和盤托出。
讓江河感到驚喜的是,呂新厚倒是灑脫得很。
這一交代,竟然將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包括永茂商行、死士,以及刺殺江河的事,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全部交代的清清楚楚。
當然了,這些東西,有的還有證據,有的早就已經銷毀。
廳中,安靜的可怕。
皇帝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自己的好兒子,自己心目中的好兒子。
真的是好的很哪。
皇帝心如死灰。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是如此歹毒的一個人。
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