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梓墨人小力氣也小,幫不了四目什麼大忙,只能打打雜,比如看看七星燈的燈油還夠不夠,把燈芯挑高一點,在點上一大把檀香給每個顧客前邊插上一根。
忙活了好一會,四目才叫上他一起去吃飯,順便正式介紹這位師伯給他認識,當然還小聲的提醒胡梓墨,讓他一會見面的時候,嘴巴甜一點,別不懂規矩。
對於茅山弟子的一些禮儀規矩,四目已經教導過胡梓墨,現在提醒也是怕他給忘了。
第一印象可是非常重要的,反正四目可不想自己的開山大弟子,在林師兄眼裡是那種不懂禮貌規矩的人。
「我知道啦師傅,咱們趕快過去吧,我好餓哦。」胡梓墨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著自己的師傅。
已經一歲的他雖然已經斷奶,但也吃不了太硬的食物,這送貨的一路上,能吃上一頓稀得都不太容易,倒是攜帶的乾糧,也就是雜糧大餅子,只要用火烤軟,味道還算是不錯的。
可惜,胡梓墨的嘴和胃都受不了長時間吃這種乾糧。
所以一路上是能少吃就少吃,能不吃就干喝水。
沒餓壞嘍,那都算是身體好!
現在一聞到那清香的粥味,胡梓墨不光口水不由自主的往外流,就連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來。
四目倒也挺放心胡梓墨,知道他在有著外人的時候,可是非常懂禮貌的。
師徒二人一起出了停屍房,朝著主屋走去。
當二人進入主屋,就看到九叔已經擺好了早飯,正坐在主位上等著他們。
「來,師兄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信中所說,之前收養的那個孩子,等攢夠建道場的錢了就立馬收他為開山大弟子。」
四目說完也對著胡梓墨介紹道:「梓墨,這是我二師兄,還不趕緊過去問好!」
胡梓墨立馬上前,按照之前四目教授的行禮方式,對著九叔行禮,並且自我介紹道:「弟子胡梓墨,拜見二師伯!」
九叔可不瞎,之前給四目師徒開門的時候,就已經看到胡梓墨了,只不過第一次見面,沒有四目介紹,作為長輩的也不好直接上去搭話,加上之前天色未亮,也沒時間仔細打量胡梓墨。
現在倒是有機會仔細看看了。
『嗯,天庭飽滿,雙目有神,吐字清楚,完全不像是才一歲大的孩子,還真如四目信中所說那般,這孩子天生聰慧,現在看來可不光聰慧還有點早熟啊!』
九叔一邊上下打量著胡梓墨,一邊在內心評價著他的相貌,一邊又從懷中取出了用黃布包裹起來的物件,遞給他柔聲笑道:「不錯,很懂禮貌,是個好孩子!」
「第一次見面,師伯也沒提前準備禮物,所以這兩件我用香火供養出來的法器,就當做是見面禮了,不要推辭!」
胡梓墨聽聞,便恭敬的雙手接過遞來的物件,同時也向九叔道謝。
四目見到師兄對胡梓墨的第一印象挺不錯的,便也咧開大嘴笑嘻嘻道:「怎麼樣師兄,我這個大弟子資質還不錯吧,要我說師兄你也趕緊收幾個弟子,又不是說沒有道場,這義莊白天晚上的就你一個人守著也不是辦法啊!」
九叔聽四目這麼一說,心裡也有些不爽快了,那是他不知道累麼,不想收幾個弟子,守著義莊也能倒倒班,輪換著歇息。
是因為沒有遇到資質好的。
總不能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就拜師收徒吧,他樂意人家還未必樂意呢!
心情很不美好的九叔,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胡梓墨看到九叔這種臉色後,打了個哆嗦,老老實實的縮在一旁,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偏偏就有人不長眼,沒錯說得就是他師傅四目。
此時四目還在那裡洋洋得意,滿臉驕傲,就差沒用鼻孔看九叔了。
九叔冷哼道:「首徒?四目我看你是忘記茅山的規矩了,不知道新入門弟子要考校心性三年,磨練意志三年,學習背誦諸多道家典籍又三年,最後一年才會開始教授道術法術,整整十年時間還不夠,需要獨自外出遊歷作為最後考驗,這才能正式收為弟子。」
九叔一臉你飄了的表情繼續道:「怎麼,四目你攢夠錢建道場以後,就想要立馬收這孩子為徒直接傳授茅山的道術法術不成?」
四目聽聞卻不爽反駁:「師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可比我早下山,在凡俗也待了一段時間,怎麼思想還是這麼古板啊,現在是什麼時代啊,咱們茅山弟子也得講究一個與時俱進嘛!」
緊接著,四目又繼續勸說亦或者是給自己找個藉口。
「再者說了,梓墨是我撿來的,以後我還會親自撫養他長大成人。
心性這一關,我平日裡面多注意引導就是了!
磨練身體還需要在等上幾年,最起碼得等到身子骨長開一些才能開始鍛鍊習武。
至於道術法術,我從小就開始培養他,豈不是能比其他同輩弟子們更早入門嘛!」
九叔也不真是那種古板的性子,之所以那麼說,無非就是因為心裡不爽,故意那麼說嗆嗆四目罷了。
「哼,既然四目你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師兄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是別忘了,師門之所以會有這個一個新弟子熬十年的規矩,完全是歷代祖師們總結出來的經驗,是有其道理的!」
九叔不想再拿這個話題刁難四目,最後提醒了一句,就岔開了話題。
「好了,趕緊坐下吃飯吧,估計梓墨也已經餓壞了!」
三人吃完早飯,九叔就讓四目先帶著胡梓墨去義莊的客房當中休息,然後讓四目在過來一下,說是師門傳信過來,本來也有四目的一封,結果他正好帶著胡梓墨去接生意,這就給岔開了。
胡梓墨剛吃完飯,又是晚上趕路,現在已經困得有些睜不開眼皮子,也沒心思好奇九叔準備跟自己師傅聊些什麼,只想著儘快躺進溫暖的被窩當中。
迷迷糊糊得跟著師傅走進了客房:「梓墨你就睡在這間,被褥之類的全都放在柜子里,你自己拿出來用吧。」
胡梓墨乖巧答道:「我知道了師傅,師傅也早些歇息!」
「嗯,知道了,你先睡吧。」四目擺了擺手就走出客房,出去後還轉身把房門給關上了。
胡梓墨按照師傅四目所說,從柜子裡面取出被褥跟木枕頭,往簡陋木板床上一躺,被褥往上一拉,閉上眼沒幾秒功夫就陷入了深度睡眠狀態。
已經睡著的胡梓墨不知道的是,九叔所說茅山來信的事情,其實也跟他有著幾分的關係。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四目在撿到胡梓墨,尤其是在察覺到他天生聰慧這一情況之後,就打定主意要收其為開山大弟子。
這麼好的修道苗子,若不收為弟子,豈不是暴殄天物。
打定主意的四目,就開始給關係好的同門們去信告知。
然而,讓四目自己也沒能想到的一點就是,以他自己那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性格,在社交這方面上還是頗具優勢的。
用現代話來說,純純的社交恐怖分子,簡稱社恐。
說白了,就是以四目的這種性格很難交不到朋友,所以關係好的同門們也不在少數。
他給這些關係好的同門們寫信告知胡梓墨的事情,結果不光在他們這一輩分的弟子當中傳揚開來,甚至連茅山總壇那邊,也傳的滿山皆知。
至於一個已經出師下山的弟子,現在想要收一個徒弟,如此小事為何還能傳遍整個茅山呢?
當然,原因之一可能是四目在信件之中,有些誇大了胡梓墨的資質天賦。
最為重要的一點,就在於四目在信件當中已經寫明了收徒一事,甚至連對胡梓墨得稱呼上面都冠以弟子之名。
除了沒磕頭敬茶,給祖師們上香稟告之外,幾乎已經算是正式弟子了。
正式弟子就正式弟子唄,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再說比四目早下山的同門們,也不可能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收徒弟的吧。
比四目提前下山的同門們當中,自然有不少已經收徒了的,但就像剛才九叔所說那般,按照茅山的規矩,新入門弟子必須要先熬上個十年時間,才能算是正式入門。
那些同門們的確有不少已經收徒弟了,但正式收徒得,卻只有四目這麼一個。
所以,按照輩分來算的話,胡梓墨算是茅山當代弟子們當中的大師兄。
就像胡梓墨的大師伯石堅那樣,石堅就是他們那一輩符籙法脈弟子當中,第一個成為茅山正式弟子,才能成為同輩當中的大師兄。
而大師兄這個位置也相當重要。
怎麼個重要法呢?
同輩弟子當中的大師兄位置,是擁有繼承該脈掌教的權力,更是有著去競選茅山掌門的資格。
有人就要問了,茅山既然有著掌門人,那掌教是幹啥的呢?
這就不得不從茅山那特殊的傳承上面說起了。
之前也曾說過,茅山的傳承極為特殊,導致茅山弟子除了根本道法之外,很少有修行同樣道術法術的,這也使得茅山誕生了諸多法脈。
而法脈的意思是指,通過對茅山歷代收納而來的道術法術進行系統性的劃分歸類。
好比符籙這方面,就屬於一大類,也是茅山總壇當中的諸多法脈之一。
劍術大類,養鬼大類、陣法大類,卜算推衍相星大類、養屍趕屍大類、拳腳兵器體修大類、煉丹製藥大類,請神大類、煉香奉神大類,甚至還有著異修大類等等。
每一個大類之中,又細分了很多小類別。
就這些還只是留在總壇的法脈,那些連帶傳承一起下山獨自經營的法脈就更多了。
若是別的道教門派,自然是一教掌門統領全局,但誰讓茅山特殊呢。
如此繁多的法脈,而掌門就只有一個,根本管不過來。
所以,諸多法脈當中就誕生了掌教這一職位,目的就是為了代替掌門管理教導該脈的弟子們。
可以說,掌教是除了跟其他法脈掌教們屬於平級,在茅山總壇當中,算是掌門之下地位權力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