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一響,徐慎行在一群好奇的男同學(尤其是單身的)圍上來打聽他和櫻小路朝日的關係之前,迅速離開了教室,輕鬆擺脫了追趕者,回到了櫻公寓。茉莉已經放學,換上了寬鬆的長袖襯衫,趴在沙發上晃動著白皙的雙腿。她金色的頭髮已解開,如金色的瀑布般披在肩頭,落在沙發上。她一邊哼著不知道名字的動漫歌曲,一邊嚼著仙貝,翻閱著從土地神少女那裡借來的漫畫,完全沒注意到徐慎行已經回家。
「作業做了嗎?」徐慎行搶走她的漫畫,嚴肅地問。
「計劃中,明天早上完成。」
茉莉撅著嘴回答。
「那時候你已經上學了!」
「……朋友,就是分享。」
「別專門去抄啊,你到底多討厭做作業!」
徐慎行忍不住吐槽。看來得找個時機讓崔瑩瑩別太寵著茉莉了……不過說起來,她們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記得上次在家裡吃飯,她們的關係還不算普通朋友,而且崔瑩瑩被bangjia的記憶應該已經被抹去了。
趁著徐慎行不注意,茉莉像只鴨子一樣坐在沙發上,猛地一跳,試圖奪回漫畫,卻被徐慎行下意識地躲開了。
「咕嚕嚕!」
茉莉發出小狗般的警告聲,然後朝徐慎行的手咬去。
「喂,別咬!」
徐慎行連忙抬起手避開茉莉的牙齒,退後兩步,無奈地把漫畫放在茉莉頭頂:「算了,作業隨你吧,只要別再讓老師找我去就行了……」
茉莉雙手平舉保持平衡,不讓頭上的書掉下來。
「唔,雞蛋……昨天剩下一些滷肉,嗚哇,這個捲心菜還能吃嗎?」徐慎行打開冰箱查看庫存,一邊考慮晚餐的菜單,一邊問茉莉:「對了,你洗澡了嗎?」
「還沒呢。」玩夠了的茉莉拿下頭上的漫畫,期待地看著正在檢查冰箱的徐慎行:「晚飯吃什麼?」
「炒飯吧,大概?」徐慎行不確定地說,然後又從冰箱裡探出頭:「你先去洗澡。」
「我拒絕!」
「無效拒絕。」
「咕嚕嚕!」
今天這丫頭反抗得格外激烈啊。雖然她平時也不怎麼喜歡洗澡。
「別鬧,你今天有體育課吧,身上肯定很髒,不然怎麼會那麼早就換衣服。」徐慎行完全不受少女磨牙的舉動影響,反而用更強烈的家庭主婦氣質壓制她:「如果你不乖乖照我說的做……」
茉莉捂住耳朵,躺在沙發上裝作聽不見。
但作為魔王,即使雙手捂住耳朵,也能聽見徐慎行的話。對於徐慎行的威脅,少女毫不在意。不能玩電腦,她可以去找土地神蘿莉蹭玩;沒有零食,可以從崔瑩瑩那裡要;就算徐慎行用暴力強迫她洗澡,拼命掙扎也能逃掉——除非徐慎行不顧地球的安寧認真抓她,而後者不擅長搜尋之類的技能,接下來只要她小心躲起來……
有勝算!
現在的茉莉無懈可擊!
小少女對自己的抵抗計劃充滿信心。沒錯,雖然她曾被救世主徐慎行打敗過,但現在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她了!
這次,一定要——
「我就在你每頓飯里放大量青椒。」
「我去洗澡。」
魔王屈服了。
我們的救世主大人再次打敗了魔王。
總之,茉莉拿著換洗衣物,無精打采地走向浴室。突然,她好像想到什麼,跑到廚房,拉了拉正在切捲心菜的徐慎行的衣角。
「今天想去泡溫泉。」
「溫泉嗎……真是突然,怎麼了?」徐慎行把刀遞給旁邊的靈鬼,指揮它繼續切絲後,擦了擦手,解下了圍裙。
「很久沒泡了,想念。」
茉莉依舊面無表情,簡潔地回答。
「你在生氣嗎,茉莉?」
「我,天生面癱。」
「……」
騙人,這傢伙很多時候的表情都很有趣。不過徐慎行決定還是不拆穿她。
「說起來,秦星嫣來了之後我們都沒再去泡過溫泉了。既然難得有機會,那就去泡一下吧。」
之前說過,櫻公寓在地下室有自己的溫泉。但是溫泉的溫度非常高,如果放雞蛋進去,出來的不是溫泉蛋,而是煮熟的雞蛋。另外,在冬天,溫泉還能為櫻公寓提供天然的供暖服務——至於現在這樣的夏天,為了避免室內溫度進一步升高,通常是讓茉莉用結界把它和公寓主體隔開的……
不過,茉莉要解除結界,也需要從徐慎行那裡獲取魔力,所以夏天泡溫泉需要徐慎行的許可。自從秦星嫣來到櫻公寓後,他們幾乎就沒再去泡過溫泉了。畢竟,沒有使用功法時,還未踏上金丹大道的秦星嫣的身體強度只比普通人稍微強一點,應該承受不了櫻公寓地下溫泉的溫度。而今天秦星嫣的課程較多,加上不知為何她還要上晚自習,所以會晚些回來。因此,茉莉提議趁現在去泡溫泉。
解開結界後,徐慎行只穿著浴巾來到溫泉室內,然後謹慎地將身體浸入正在翻滾的熱水中。
由於「極地的加護」的影響,自然界中的極端高溫和低溫幾乎無法傷害到徐慎行,即使是這樣接近沸水溫度的溫泉,對他來說也只是「有點熱」而已。
茉莉身為魔王之體,就更加不在乎了...要知道,在異世界的魔王城裡,她的浴池可是岩漿池...
「叮咚。」換好衣服的茉莉突然從外面走進來,讓正在泡溫泉的徐慎行差點被水嗆到。
並非因為茉莉的出現讓他受驚——他們之前一起洗澡並不稀奇,共浴溫泉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只是茉莉身上那件深藍色的泳衣讓徐慎行感到有些意外。
「咳,這泳衣你是從哪弄來的?」他好奇地問。
「不清楚,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裡。」茉莉老實回答。
「總覺得有點眼熟呢...」
徐慎行摸了摸下巴,似乎最近在哪裡見過這件泳衣。
就在他努力回憶時,放在溫泉邊被塑膠袋套住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肖正義。
但接聽後,他發現說話的是徐峰。
「怎麼又是你...話說你不能用自己的手機給我打電話嗎?」
"打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打不通。"徐峰無奈地回答。
"啊,對了,我好像把你拉黑了..."
"喂!"
"好了好了,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不只是抱怨電話打不通吧?"徐慎行連忙說道。
"哦,差點忘了...那個來自扶桑的巫女現在在你那裡嗎?"
"怎麼可能..."徐慎行嘆了口氣。
"嗯...那可不妙了。"電話那頭,徐峰隱約嘆了口氣。
"她怎麼了?"徐慎行皺眉。
"她也沒回我們為她預訂的旅館。而且我們也聯繫不上她...總之,她失蹤了。"
"失蹤了?"
徐慎行一怔。
"是的,去過江晉大後就沒回來。雖然我已經讓肖正義和方曉晴去找了,但可能不容易找到。"
"..."
去過江晉大,也就是說在和他交談之後。
徐慎行心中五味雜陳。
但他很快平復心情,開始考慮巫女裝扮的女孩失蹤的可能性。
最後,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像黃鼠狼的生物。
妖怪會攻擊人類。
儘管以人肉為食的妖怪不多,但由於血液的概念存在,即使是雜食性的妖怪也會捕食人類以獲取獨特的靈性來助於修煉。
這也是為什麼妖怪(尤其是動物形態的妖怪)在各種古代故事中常以反派角色出現的原因。
此外,擁有靈力天賦的人類對妖怪來說更是理想的點心,具有相當的吸引力。
原本以為江晉有他和徐峰駐紮維持里世界的秩序就足夠了,但難道還有愣頭青妖怪做出這種事情嗎...
徐慎行連忙向手機描述了那個黃鼠狼狀生物的特徵。
對方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開口說:"由於'普通人看不見'這一點,基本上可以排除它是普通動物開啟靈竅成精的可能性,加上能在白天出現,它應該不是生物亡魂,所以應該是天生地養的'靈獸'無疑。"
"根據你的描述,我能想到的靈獸只有'風狸'一種。"
"那是什麼東西?"徐慎行皺眉,接著問:"如果可以的話,直接說重點吧。"
"簡單來說,就是難以殺死的生物,即使死了,只要有風吹進它的嘴裡就會立即復活。"
不死性...也不算太難解決。
徐慎行微微點頭,他已經斬殺過許多擁有不死不滅能力的傢伙,足以組成一支加強連了...
"如果是普通的風狸還好,畢竟這種靈獸基本不會捕食人類。問題是,風狸中有一族特別,它們身上有類似古篆的花紋,因此也被稱為'文狸',而文狸是山鬼的隨從。"
"山鬼?我記得在《楚辭·九歌》里,它是一種神明,對人類無害吧?"
"在中國的文獻中確實如此,但在扶桑,山鬼意味著一種善惡難辨的妖怪,也稱為山姥或山精。雖然可能是文獻記載的不同生物,但我認為現在的情況最好不要太樂觀...喂,你還在聽嗎?"
徐慎行已經掛斷了電話,然後戳了戳完全沉入溫泉中模仿螃蟹吐泡泡的茉莉的腦袋:"茉莉,對不起,我需要你幫忙。"
茉莉抱著膝蓋,仰躺在溫泉中,對徐慎行的話置若罔聞。
還在生剛才的事的氣嗎...
徐慎行只能嘆氣,從溫泉里出來,跑回房間迅速換好衣服。
他同時也抽空給正在江晉大上晚自習的秦星嫣打了電話。
秦星嫣用了一個小技巧,不久後就踩著飛劍迅速返回了櫻公寓。
已經換好衣服的徐慎行簡單地向她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是這樣,因為你始亂終棄,那位巫女小姐就被妖怪抓走了嗎?」
「哪裡的解釋讓你產生了這種誤解?」
「全部。」
「我真的不了解你們白鹿觀人的思維模式……」
一邊進行著無意義的對話,兩人一邊趁著夜色趕回了江晉大。
「不對啊,我覺得我根本沒必要跑回櫻公寓吧?」再次回到學校的秦星嫣突然醒悟。
「現在抱怨太晚了,快幫我找人!」
遣散了自己的靈鬼,四處搜尋的徐慎行頭也不回地朝後山跑去。
「去後山幹什麼?」秦星嫣好奇地問。
「因為敵人可能是山鬼,所以山上出現的可能性較大吧?」徐慎行隨意回答。
「唔,意外地無法反駁。」修道少女一臉尷尬。
「而且就算找不到山鬼,我們也可以找土地神幫忙,不是嗎?」
「我已經能預見到那位土地神大人的哀鳴了……」
可惜,徐慎行的兩個計劃都落空了。後山沒有山鬼的蹤跡,那位土地神少女也不在家。
期間,他還給徐峰打了電話,但得到的答覆是那邊也沒有巫女小姐的消息。
月亮升起,銀色的月光給江晉大增添了一種神秘的氛圍,但徐慎行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
說實話,現在櫻小路朝日的生命安全無法保證,時間拖得越久,她的生存概率就越低。
正當徐慎行不知所措時,他遇到了正穿過校園,前往校內超市的猴子。
「咦,你怎麼現在還沒回家?」猴子驚訝地看著徐慎行問道。
「有點事……對了,猴子,」徐慎行不抱希望地問:「你今天下午見過櫻小路嗎?就是中午來找我的那個。」
「見過啊。」
「果然沒……咦咦咦?」徐慎行說到一半就意識到不對勁。
「她臉色不太好,所以我帶她去了醫務室。」說到這裡,猴子有些不滿地抱怨:「醫務室的那個保健老師太沒有人情味了,像個滅絕師太,不讓我進去,只允許病人在裡面休息……明明自己在裡面養貓。」
「你看到裡面有貓?」徐慎行的眼睛亮了起來。
「沒有,不過我聽到有貓或者小動物的叫聲。」猴子搖了搖頭。
如果那個叫聲來自文狸,猴子可能也算有一定的靈能力天賦吧,雖然比較弱……
無論如何,徐慎行還是和秦星嫣一起趕往了醫務室。
被猴子稱為滅絕師太的保健老師不在裡面,但裡面確實有兩個人。
一個是櫻小路朝日,另一個徐慎行也認識,但從未和對方說過話。
「她叫常小仙吧?」就連一心修道的秦星嫣在遇到徐慎行之前也聽說過她:「那位江晉大的無冕校花。」
兩個素未謀面,毫無交集的人,此刻卻在醫務室里談笑風生,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真是的,我這大半個晚上到底在幹什麼啊……」徐慎行無力地坐在窗外的草地上,但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發現櫻小路朝日沒事後,他終於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由於秦星嫣在醫務室沒有發現妖怪的蹤跡,加上徐慎行對女孩們的對話不感興趣,所以在確認巫女小姐沒事,並去刑警大隊教訓了一頓驚慌失措的徐峰後,他就回家吃飯睡覺了。
順便提一下,因為這次事件突如其來,原本打算泡完溫泉後做的晚餐一直擱置在那裡,最後還是由靈鬼們完成的。
雖然徐慎行也知道一群五六歲的小孩做飯不能期望太多,但看到半生不熟的奇怪炒飯時,他還是忍不住眼角抽搐。
茉莉發現這一點後,就偷偷溜出了櫻公寓,不知道是去找崔瑩瑩蹭飯,還是去騷擾土地神蘿莉了。
總之,徐慎行臉色鐵青地勉強吃完那鍋炒飯後,只能捂著肚子回去睡覺了。
——分割線——
這大概是個夢。
以第一人稱視角看著眼前一切的徐慎行暗自心想。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現在他變成了八雲命……那位巫女小姐,櫻小路朝日的撫養者。
在他面前,只有他大腿高的小女孩獨自在神社前玩著花球,看起來有些孤單。
「朝日,不去和你的同學們玩嗎?」就像看電影一樣,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說出話來,聲音卻是女性溫柔柔和的嗓音。
「我只要和命大人在一起就好了。」小朝日仰起小臉,倔強地說:「學校里的孩子都看不到命大人,還總是嘲笑我……」
「這樣不行,朝日。」「他」拍拍小女孩的頭,溫和地說:「白鈴神社不是你的全部,你的生活應該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