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傾城目睹顧書晨的瘋狂模樣，聽聞他所言之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周身殺意洶湧澎湃，似要將眼前之人吞噬。
然而，這雪山仿若擁有靈智，剎那間爆發出雄渾的天地之力，將那殺意硬生生地壓制回去。
墨傾城全然不顧自身靈力受制，只是死死地瞪著顧書晨，那眼神仿佛能將其千刀萬剮。
只要有一絲機會，便會衝上去，以世間最殘忍的手段，讓顧書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顧書晨癲狂地望著墨傾城那無力反抗的模樣，眼中興奮之光如燃燒的烈焰般熾熱。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墨傾城的衣角，那隻手在空中微微顫抖，帶著一種扭曲的渴望。
可當手伸到半途，卻猛地停住，猶如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
只因墨傾城身上，葉安留下的伴生守護陣仍在悄然運轉，散發著微弱卻堅韌的光芒。
「伴生守護陣，哼，這陣法倒是被他用到了極致。可惜啊，即便如此，他也撐不了多久。一旦他死，這陣法也就成了無用之物。」
顧書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冷冷說道。
隨後，他猛地轉身，走到一旁，垂眸看向手中的紙扇，眼中的厭惡之色愈發濃烈，仿佛那紙扇是世間最醜惡的東西。
他手臂一揮，將紙扇狠狠插入旁邊的雪地之中。
「晦氣……」
顧書晨說完，便在墨傾城對面不遠處盤腿坐下，繼續在雪地里低頭書寫繪畫，那筆觸在雪地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墨傾城此刻只覺心中一陣尖銳的刺痛，如同一把利刃直刺靈魂深處。
那是她自己刻下的禁制，此刻正瘋狂地反噬著她。
墨傾城覺得自己仿佛即將被這劇痛淹沒，尤其是聽到顧書晨描述葉安心臟被毀之時，她只感覺自己的心臟也遭受了同樣的致命一擊。
那種窒息感、碎裂感，如洶湧的潮水般粗暴地撕扯著她的靈魂與心臟，令她幾近昏厥。
『葉安……葉安………』
墨傾城強忍著這股幾乎將自己撕碎的劇痛，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葉安的名字，仿佛那是她在這黑暗深淵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葉安留下的伴生守護陣，猶如一道堅不可摧的契約，一方不死，陣法便永恆存在。
其攻擊威力恐怖至極，每一次的反噬都相當於一位渡劫期強者的自爆。
而刻畫此陣的代價亦是巨大無比，幾乎是以消耗另一人的壽命為籌碼。
當顧書晨最初將墨傾城安置在此地，想要觸碰她時，就已遭受了陣法的攻擊。
若非此地天地之力濃郁至極，當時的顧書晨恐怕早已遭受重創。
故而當他再次準備觸碰時，察覺到陣法仍在，便也不再強求。
在他心中，葉安的死亡不過是時間問題，只需耐心等待，待葉安一死，墨傾城便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而這伴生守護陣，也成了墨傾城知曉葉安生死的唯一憑據。
只是，在聽到顧書晨宣稱摧毀了葉安的心臟後，那顆原本淡漠如冰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被恐懼與不安所侵蝕……
魔族都城女帝府內。
大戰如火如荼，硝煙瀰漫，喊殺聲震耳欲聾。
小柔和沐無霜二人早已渾身浴血，疲憊不堪。
她們相隔甚遠，並未直接交手，而是各自陷入與敵方的混戰之中，手中的武器在血光中不斷揮舞，每一次揮動都帶著生死的決絕。
小柔漸漸力竭，單膝跪地，手中的劍深深插入地面，以此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軀。
「聖女，你沒事吧？」
黑姐亦是滿身傷痕，一瘸一拐地朝著小柔艱難走來，手中的大刀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我沒事，你還好嗎？」
小柔虛弱地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我還好，只是那黑牛似乎傷得極重。」
黑姐苦笑搖頭，目光投向遠處倒地不起的老牛，眼神中滿是憂慮。
小柔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中一緊，想要竭盡全力起身去查看老牛的傷勢，可她自己也已到了極限，剛一起身，便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聖女……」黑姐驚呼一聲，連忙伸手攙扶。
小柔搖了搖頭，望著老牛的方向，心中滿是擔憂與自責。
『如果葉大哥知道老牛因我的指揮而喪命，會不會怪我……』
「聖女，你要保護好自己，你不能出事，女帝大人交代過的。」黑姐急切地說道。
小柔絕望地看著女帝府外那一片狼藉的景象，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難受。
說到底，她終究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從未經歷過如此慘烈的生死大戰，一時間只覺茫然失措。
遠處，沐無霜在斬殺了最後一個靠近自己的魔族人後，也已力竭，靠在一塊巨石之上，大口喘著粗氣。
長樂長公主看起來並未受什麼傷，匆匆來到沐無霜身邊。
「無霜，你沒事吧！」
沐無霜望著身邊慘死的同門，心中悲痛欲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沙啞且帶著哽咽。
「三師姐，我們到底為了什麼？死了這麼多師兄弟，我們究竟為何而戰？」
長樂長公主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一時語塞，看著滿地的屍體，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是啊，到底為了什麼？僅僅因為死了一個人，就要讓這麼多人賠上性命，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在她的記憶里，這般拼命廝殺的場景，唯有在為國為民的戰場上才會出現。
可如今，僅僅是為了一個人，就造成如此慘重的傷亡，這其中的意義究竟何在？
「三師姐，我不想再戰了，收手吧，讓剩下的人都活著回去吧！」
沐無霜無力地靠在石頭上，仰面閉眼，哽咽著哀求道。
「好……」
長樂長公主望著仍在疲憊戰鬥的師弟們，無奈地點頭，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靈力裹住聲音，大聲喊道：「都停手吧！」
小柔和黑姐聽到聲音，抬頭望向長樂長公主的方向。
在場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滿臉疑惑地看著她。
長樂長公主緩步上前，緩緩說道：「夠了，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停手吧！」
「三師姐……你在說什麼？」
一名弟子捂著受傷的手臂，對著長樂長公主沙啞地開口，眼神中滿是不解與憤怒。
長樂長公主微微搖頭，面露苦澀。
「你回頭看看，身邊還有多少能站著的師兄弟！」
「這一切不都是拜魔族所賜嗎？如果……」
「夠了！」
長樂長公主怒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只是死了一個人，就要這麼多人去搭上性命為其報仇，值得嗎？況且，我們真的贏了嗎？」
長樂長公主一臉怒氣地看著那名受傷的弟子，憤怒地說道。
「難道這仇就不報了嗎？難道就任由魔族這麼……」
「嘭～」
那名弟子的話還未說完，身體瞬間炸成一團血霧。
長樂長公主和沐無霜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隨後便聽到一句冰冷的女聲。
「不想走，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