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柱滿意地點了點頭,笑嘻嘻調侃道:
「你們倆今天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這裡的河沙就是我帶你們來的想法。」
說著,他指著沿岸的幾個大型洗沙場,以及排隊裝沙的運輸船和大卡車繼續解釋道:
「咱們巒河最大的財富,就是長年累月從長江上游衝下來的泥沙。」
「堆積在這河床的河沙,是最優質的建築材料,瞧瞧這些船運的河沙,說明咱巒河河沙貯藏量巨大。」
「你們再看看岸上晝夜開工的洗沙場,排隊的運沙船和車輛,充分說明巒河河沙質量優良,銷售火爆。」
趙天柱前世做包工頭,就在江南一帶承包建築工程。
他對於巒河河沙的地理歷史,質量和開採,以及後期綜合治理的情況,了如指掌。
從06年之後,國家這頭『基建狂魔』上了高速,房地產開發更是狂飆十餘年。
沙石等建築材料今後將是供不應求,價值連年翻番,尤其是像巒河河沙這樣的優質建材。
最重要的是現在邙縣政府對河沙管理並不嚴格,這跟全國各地煤礦開採的混亂局面,是一個鳥樣。
許多人都是在夜幕降臨時,開始出船偷偷采沙,牟取巨額暴利。
當地政府對巒河治理,應該是從08年之後才慢慢開始的。
尚有兩年時間的私挖私采,可以讓自己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
到了08年之後,再按規定完善採砂場的軟硬體,辦理采砂許可證,規範經營也不錯。
至於現在挖沙的成本,也就是一條普通挖沙船,一幫子敢打敢拼的兄弟。
「天柱,你是想叫上咱幾個老鐵和一幫社會上兄弟,一起干采河沙這個買賣?」
楊善信雖然讀書不用功,但他腦袋瓜子靈活,反應快。
「沒錯,你們敢不敢?」
趙天柱瞪大眼睛反問道。
「天柱啊,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現在咱們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根本不可能。」
「光是一條配置齊全的普通挖沙船,恐怕也要六七萬塊錢吧,而我們三個人的家庭狀態,恐怕湊六七千塊錢都困難。」
石斌驚愕地張大著嘴,來了個實情大吐槽。
「石斌說的沒錯啊天柱,你不會是接下來鼓動兄弟們去搶銀行吧。」
楊善信也是有點發懵。
他偷偷摸了一下自己褲兜,那裡有兩張二十塊錢的紙幣,是從老媽平時放零錢的抽屜里偷出來的。
剛從家裡『拿』出來時,本來還暗自開心,準備等會請老鐵們在街上『搓一頓打牙祭』。
現在,聽到趙天柱說要挖河沙,得湊上六七萬塊錢,突然感覺囊中羞澀拿不出手了。
「普通挖沙船裝備齊全,精打細算也不會超過五萬塊,這錢由我來解決,咱們不用去搶銀行。」
趙天柱苦笑著儘量說得輕描淡寫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但我現在急需要一幫子敢拼敢打的兄弟,不但體格強壯而且還要有點武藝。」
「書上說:但凡出道挖的第一桶金,那一定是帶血的。」
「想要出人頭地被旁人瞧得起,不付出點鮮血和汗水能行嗎?」
他說後半段話語時咬牙切齒,斬釘截鐵。
石斌和楊善信都聽明白了。
踏馬地,招來兄弟無非就是打架麼,咱們以前又不是沒打過,有什麼好怕的?
至於說有多危險,他們真就沒經歷過大陣仗,也就沒有概念。
初生之犢不畏虎。
只要能到賺錢,能賺大錢,傷個胳膊斷條腿在所不惜。
「天柱,我的姐夫原是特警,現復員在家,他縣裡還有幾個戰友,擒拿格鬥很在行。」
「我的堂兄善祥、善勇幾個,雖說現在都在家務農,但他們都當過兵,力氣蠻大的,只要給得起工錢,他們都願意干。」
兩人大包大攬。
「工錢待遇請放心,有錢大家賺嘛,這方面我是不會虧待兄弟們的,我們三人是髮小,從小學開始就是過命兄弟,這些年我有坑過自己弟兄?」
當然沒有!
要說到講哥們義氣,趙天柱真是沒得說。
「走吧,我們去旁邊的洗沙場瞧一瞧看看,讓大家有個初步概念。」
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趙天柱準備去實地考察一番。
於是,他們三人就近來到一家掛著『申達洗沙場』招牌的作業場地。
這露天場地很大,裡面擺放著幾台簡易的半自動洗沙工具機,滿地都是污泥濁水,連腳都放不下去。
酷夏的中午炎熱無比,熱浪滾滾人都是暈乎乎的。
這裡暫時沒人,應該都是在午睡。
可還沒等他們再走進幾步,兩條牽著鐵鏈子的大狼狗便狂吼起來。
趙天柱他們三人不敢再冒然向前。
「嚎叫個啥呀,再嚎老子宰了你,晚上吃紅悶狗肉。」
從一間屋子裡走出一位赤著上身,只穿一條褲衩的壯漢,兩臂和前胸刺著龍虎。
看上去是個看場子的江湖狠角色。
他像是被狼狗嚎叫聲驚醒了春夢,十分惱怒。
只見他罵罵咧咧用粗糙手指揉了下眼睛,抬頭才看見趙天柱三人。
「踏馬地,你們仨是幹啥的,不知道洗沙場不能隨便進的嗎?」
他破口怒斥。
「噢不好意思老哥,我們是來買沙子的,想進來詢問一下價格。」
壯漢瞅了他們一眼,覺得三個小年輕,人高馬大倒是都挺壯實,就是嘴臉稍微稚嫩了點。
「價格跟拿貨的量有關,你們想拿多少方啊?」
「噢我爸承包的工程有點大,樓層高需要河沙質量要好,如果價格合適的話,以後咱家的工程用沙就都走這裡了。」
趙天柱立馬裝扮成少東家,口氣很大。
他在這方面經驗豐富,回答的滴水不漏。
「質量方面你就放心吧,咱們申達洗沙場的沙在這帶沒得說,槓槓的。」
壯漢這才客氣起來,「這樣吧,我先叫人領你們去裡面看看。」
「謝了老哥。」
壯漢叫來一個銷售主管名叫袁二。
只見他穿著短袖T恤衫,西短褲涼皮鞋,笑嘻嘻的斯文相,這在洗沙場這種虎狼般惡劣環境裡,這算是正裝了。
只是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很粗的金項鍊,黃燦燦有點俗氣。
他跟趙天柱客氣幾句之後,便帶上他們三人進入沙場腹地轉了起來。
堆沙場子不算小,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加工完畢的成品沙分粗沙和細沙分別堆放。
堆沙子的場裡負責搬運裝載工人也就二三十人,可四周巡邏的壯漢足有四十幾個。
趙天柱裝傻充愣,詢問道:
「袁二哥,這裡看場子的人可真不少哦,你們洗沙場需要這麼多閒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