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購買比例不夠, 要過兩天才能看到最新更新內容啦,抱歉qaq 說是隨著她們去看御街誇官,但其實出了宮門, 賀蘭瓷就先告辭了。
韶安公主的神魂都被陸無憂勾走了, 麗貴妃忙著哄女兒,根本沒人在意賀蘭瓷,她也得以輕鬆脫身。
回府一路上都能聽見人聲鼎沸的慶賀、歡呼聲, 不像是狀元遊街,倒像是旗開得勝的將軍班師回朝。
就連霜枝也躲在府門口,探頭探腦小聲道:「小姐你從宮裡回來, 見到狀元郎了嗎……我聽外面的人說,這次的狀元郎可是連中六元的!長得也似仙人下凡。」
「他來過我們府上……等等……」
六元?
賀蘭瓷一愣, 回想起陸無憂確實當年在青州還中過縣試、府試、院試的小三元。
連中三元就已經夠可怕了, 連中六元簡直駭人聽聞。
這就意味著他在科舉一途上的所有考試,都是無往不利的第一名。
有這樣一份驚人的履歷,說不定還真的能從韶安公主掌中逃脫, 因為大雍有規,尚公主後,駙馬都尉即便入朝為官,品級不得高於六品。
百年一遇連中六元的文曲星就這麼糟蹋在公主手裡, 是人都覺得浪費。
自己卻未必有這個好運了。
賀蘭瓷回到府里, 第一件事便是去尋先前記下夢的那張紙。
如果這是真的,那她就要早做打算。
本來賀蘭瓷也想過,上京不安全,要不現在就收拾行李跑路算了。但一來,她不能丟下她爹和她哥不管,二來, 二皇子既已盯上她,她貿然出逃說不定會提前落得和夢裡一樣的下場,到時才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現在她還是左都御史家的小姐,處在明面上,反而是安全的。
晚上,她爹從恩榮宴上回來,賀蘭瓷思忖再三,還是敲門進了書房,道:「爹,白天麗貴妃宣女兒進宮了。」
賀蘭謹正在桌案上看益州道監察御史送來的摺子,本想讓她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可聽完賀蘭瓷的話,他立時緊張道:「宣你進宮做什麼?」
賀蘭瓷道:「應是有人在她面前提過女兒……我還見到二皇子和韶安公主了。」她頓了頓,硬著頭皮道,「我覺得二皇子似是對我有意。」
賀蘭謹看著語態猶疑不安的女兒,霍然起身道:「不要多想,爹已經幫你重新物『色』過人選了。」他從書架上取下兩個捲軸,「一個是你爹過去的座師,已經致仕的禮部尚書劉大人的長孫,去年剛中了舉,如今也在國子監讀書;另一個是翰林院試講學士於大人的次子,今年二甲第四十名,為了替母親守孝才耽擱下來。你兄長打聽過,都是老實上進的後輩,你要是有意,為父請人再來府上一趟。」
賀蘭瓷伸指按在捲軸上,卻沒有看。
她猶豫了一會,咬咬牙,還是道:「爹,我前兩天做了個夢。夢見你被派去任益雲總督,之後被奪職下獄,我和兄長也被牽連。您覺得……這是有可能的嗎?」
就差直接問他朝局如何了。
只不過她爹素來不會和她談這個。
果然,賀蘭謹只一頓,便道:「女兒家的成天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夢中之事豈可當真!」
賀蘭瓷就知道,她爹這個迂腐的『性』子,別說壓根不會信了,就算是信了,也不會想著去改變規避,估計還會覺得被奪職下獄是他自己做錯。
索『性』,賀蘭瓷也不和他兜圈子了。
「爹,我還夢見了二皇子,夢裡女兒出逃,被他軟禁了。」賀蘭瓷沉低了聲音,儘量語氣冷肅道,「我不覺得這是胡思『亂』想。就算不清楚朝局,我也知道他現在在和大皇子爭儲,他不占嫡也不占長,您不可能支持他,而且爹你數次上書請立東宮要他就藩,早成了他的眼中釘。都察院掌監察,何其重要,他不可能讓你在這個位置上長坐下去……更何況,明年就該京察了,京察素來是把好刀。」
京察由吏部和都察院負責,是剷除異己和清算舊帳的絕佳時候,賀蘭瓷覺得她爹會被弄下去,和此事也不無干係。
畢竟她爹不結黨,對天子來說是好事,在官場就未必了。
至於在益雲被陷害,那就更簡單了。
賀蘭謹拍著桌子,怫然道:「放肆!這豈是你一個女子該妄議的事情!」
賀蘭瓷仰起脖子,毫不猶豫道:「難道等抄家上門了,我才能來憂心此事?」
姚千雪此刻要是在這,估計會被嚇得花容失『色』。
賀蘭謹氣得吹鬍子瞪眼,不明白小時候明明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閨女為什麼從青州回來之後就變成這樣,想吵架,又怕像上次一樣聲音太大引來隔壁大理寺的展大人。
賀蘭瓷緩了口氣,也意識到自己有點上火,聲音低軟下來道:「爹,您彆氣了,我也是擔心。要不,您看,我們先回老家呆兩年……」
她說的這個也是大雍官場常見的做法。
眼看風頭不對,先辭官回家做幾年逍遙鄉紳,反正資歷和官聲在,過幾年再重新起復也是輕而易舉,老實說,現在官場三品以上的高官誰還沒起起落落過幾次,都當家常便飯,包括閣老也是如此。
昨日的鄉野糟老頭子,明日就能直入內閣官居一品。
就是這麼刺激。
賀蘭謹默了一瞬,道:「為父不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在位一日,便要為大雍為百姓,做一日的事,絕不會為了一己安危前程,一走了之。而且你爹為官,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心,若真是被入獄問罪,也是我為臣之過。你若是怕被牽連,就不要做我的女兒。」
賀蘭瓷無語之餘,居然還有那麼幾分動容。
得虧現在的聖上順帝雖不算千古名君,但也稱得上是個賢明之主,不然她爹這麼傻的人,哪裡能做到這樣的高位。
只是順帝在儲君之事上,著實有些昏頭。
皇后沒有嫡子,早該冊立大皇子為太子,但他偏生硬拖到現在,明里暗裡都想把位置留給他偏寵的二皇子。
想到二皇子,賀蘭瓷又開始頭疼。
算了,她還是早點嫁人吧。
「……女兒沒什麼想說的了。爹,這兩位公子,隨您安排吧。」
***
未幾日,姚千雪上門。
「怎麼了?又和你爹吵架了?」姚千雪一屁股坐到她榻邊,欣賞著美人側顏,「舅父托我娘傳消息讓我過來的,要我勸勸你不要多想,你是不是又不想嫁人了?那就不嫁了,本來嘛,哪有配得上我們小瓷的男子。」
賀蘭瓷笑了笑:「是別的事,不過不重要了。」
「那就說點高興的。」姚千雪眉飛『色』舞道,「李廷的世子之位真的被奪了!聖旨今早下的,還熱乎著呢。」
「啊?」
賀蘭瓷差點都把他給忘了。
她想了想,道:「主要還是因為成王吧。」
也就是那個倒霉新娘雲陽郡主的爹,論輩分成王還算是位皇叔,皇家的顏面自然尊貴無比,言官們的彈劾也只能算得上是推波助瀾。
姚千雪毫不在意地繼續八卦道:「是什麼不重要!你不知道這幾天曹國公府上有多熱鬧,曹國公夫人天天哭鬧不止,說她就這一個兒子,這旨意是要她去死。曹國公的幾個姨娘可不這麼想啊,嫡子的世子之位被奪了,底下的庶子就都有機會了,各個爭奇鬥豔地跑去吹枕邊風了,那斗得叫一個精彩。」
賀蘭瓷卻聽得心有餘悸。
她自己家後宅簡單,每每聽其他府上妻妾鬥法都覺得甚是恐怖,所以對與人共事一夫和夫君納妾一事實在敬謝不敏。
不然她甚至都考慮過從了二皇子的可能『性』。
奈何二皇子不僅已經定了親,還有宮中送去的五六位等著封位的選侍,他的後院必然不可能清靜。
姚千雪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還有別的消息呢,我上回不是跟你說康寧侯二小姐的事情了嗎?那位林公子春闈最後是二甲第五名,康寧侯甚是滿意,去稟了潯陽長公主,潯陽長公主見過後,對林公子也甚是滿意,決定就這麼定下了。」
賀蘭瓷道:「呃……康寧侯二小姐她不執著於那位會元郎了?」
「哪能啊!她當然還是不樂意!不過那會元郎現在該叫狀元郎了,那位狀元郎呀……」姚千雪賣著關子,拖長語調,單手指天道,「被上面那位金枝玉葉看上了。狀元遊街的時候,我也跟著看了兩眼……」她嘖了兩聲道,「可真是個禍水。」
賀蘭瓷不由跟著點頭。
這個詞用在他身上,格外令人愉悅。
「所以他最後花落誰家了?」
「小瓷,你這形容……」
賀蘭瓷道:「……不對嗎?」
「也不是不行……」姚千雪咳嗽了一聲道,「最後誰都沒成,這位狀元郎說他已經在老家定了親事,雖登第了,卻也不能見異思遷,聖上還好好嘉獎了他一番。」
賀蘭瓷:「……?」
他什麼時候定的親。
她怎麼不知道?
***
「陸賢弟,金榜奪魁,六元及第,恭喜恭喜了啊!不知陸賢弟家中尚有何人,是否娶妻?不才本官家中有一小女,年方二八,端莊嫻靜……什麼,陸賢弟已經定有親事了!這、這……本官家中還有一庶女,不介意的話……」
「要說女兒,本官家中也有啊,小女識文擅墨,是出了名的才女,尚且待字閨中……」
「只是在老家定親啊,那好說好說……陸賢弟要不要改日到本官府上坐坐。」
雖然本朝已不流行榜下捉婿,但中了進士的未婚公子,不管出身,各個都是香餑餑,哪怕四十喪妻都照樣有大把想把女兒嫁過去續弦的,更別提這種年少英俊又前途無量的狀元郎了。
簡直是夢寐以求的乘龍快婿。
「不知狀元郎親定是老家哪的姑娘?什麼出身?哈,本官也是好奇問問嘛。」
年輕俊逸的狀元郎唇角帶笑,語調溫文謙遜:「在下對未過門的妻子一往情深,非卿不娶,實在要辜負諸位大人的好意了。」說話間,他還顯出了幾分羞澀。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眾官員頓時也就明白了,再強迫就得結仇了。
「陸賢弟還真是至情之人啊!」
「那位姑娘得知陸賢侄六元及第,還如此情深似海,成親時一定十分感動……」
「到時狀元郎可一定要送帖子來!」
等人散了,林章才好奇問他:「霽安原來已定了親,我竟都不知。能叫你這般念念不忘,想來定然是位神妃仙子似的姑娘。」
陸無憂理了一下頭頂的烏紗帽,心道,隨口編的,這誰知道呢。
***
劉公子和於公子很快便被賀蘭瓷她哥尋了個藉口先後叫上門,她爹在書房考校了一番學問,賀蘭瓷則在遊廊下相看了幾眼。
至少瞧著都是文質彬彬,舉止有禮的官宦世家公子,他哥打聽過,身畔也都算清白。
於公子個子高些,長得清瘦,神情肅然,有些清高;劉公子則溫和愛笑,一團和氣,很會說話,瞧著十分長袖善舞。
賀蘭瓷沒什麼特別感覺,便乾脆交由她爹來定奪。
夢裡她是沒有嫁人的,興許真要是能成親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這麼想著沒兩日,卻是到了郊祀的日子。
大雍的郊祀一年三次,分別在正月、四月與冬至,屆時勛貴皇戚、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及翰林、六科的給事中,和諸位命『婦』,都要一同隨著前往祭天台祭祀,以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因為先代一位皇帝喜獵,四月的郊祀往往還會在京郊的長雍獵苑多盤桓幾日。
到時也是各路武將和習武的世家子一展身手的時候,前代錦衣衛指揮使便是在獵苑狩獵之時被先帝看中,之後一步步提拔上位。
總體來說和賀蘭瓷沒什麼關係。
往年她只要準備好她爹的行裝便是,但這一次不知哪裡出了問題,太常寺和禮部擬定的郊祀名單里,賀蘭瓷赫然在列。
不得已,她只好和她爹一起擠上了馬車。
賀蘭謹皺著眉道:「等到了郊祭壇,為父自會去問詢,定是哪裡弄錯了。」
賀蘭瓷敷衍地「嗯」了一聲,心裡卻已經認定大概率和二皇子有關了。
既來之則安之,她又不能抗命。
果不其然,她爹問不出個名堂來,賀蘭瓷下了馬車,便被安排去其餘官員的女眷呆在一處。
來的女眷大都是官員夫人,年紀不小,只有零零散散些許年輕姑娘,但都瞧著十分利索幹練,有束著長發的,還有帶著箭囊和其他兵器的,估『摸』應是武將之女,如賀蘭瓷這般一看就文弱纖細的文官小姐幾乎是絕無僅有。
她知道自己名聲不大好,也沒想過合群,乾脆尋了處僻靜的地方站著。
可沒想到的是,賀蘭瓷剛一站定,就有個別著長刀的黑衣少女大踏步朝她走來,滿面的來者不善:「你就是賀蘭瓷?」
賀蘭瓷聞聲抬眼,確定沒見過對方,謹慎道:「……請問你是?」
她聲音輕軟似夢。
「我是誰不重要,就是你勾、勾……」
黑衣少女原本氣勢洶洶,卻在見賀蘭瓷抬頭時,突然語塞。
氣氛沉默尷尬。
賀蘭瓷不由問道:「……你還有事麼?」
「你長成這樣我還怎麼罵你啊!」
「……」
「我要是男子我也動心啊可惡!」
說完她人就走了。
賀蘭瓷:「……」
這個『插』曲很快過去了。
聖上祭天的過程冗長繁瑣,前前後後足有兩三個時辰,所幸已經四月了,還不算太冷,只是賀蘭瓷穿得單薄,在寒風裡凍了許久,到底是有些臉『色』發白。
儀式結束便轉道去長雍獵苑,一路顛簸下來,賀蘭瓷的臉『色』更加難看。
找她麻煩的黑衣少女恰好與她同車,這時倒忍不住了:「你……沒事吧?要不要去找隨行的御醫看看?話說就你這個身子,還跑來郊祀做什麼?」
賀蘭瓷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難受。
她臉『色』蒼白,昏昏欲吐,氣若遊絲道:「……皇命難違。」
「行了行了……車夫停停,賀蘭小姐快不行了!」
正好車隊停下休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賀蘭瓷就被挪到了隨行御醫的車上。
許是為了聖上預備的,太醫院的馬車寬敞舒適許多,前面放了一排『藥』櫃和『藥』爐,後面則擺了兩張臥榻,以布簾隔開,幾乎像是個房間。
裡頭看診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御醫,替她開完『藥』,讓旁邊的醫童替她熬『藥』,便沒再過多言語。
賀蘭瓷昏昏沉沉靠著軟墊,剛喝了一口熬好的『藥』,就見帘子掀開,有個年輕男子被送了進來。來人亦是面『色』慘白,連聲咳嗽,仿佛身體極度不適,賀蘭瓷差點沒認出來是誰。
「御醫,麻煩您看看這位翰林大人……」
那人被攙扶著坐到賀蘭瓷旁邊,低聲婉拒道:「不必如此麻煩,在下還是……咳咳……」
「您快別說了!快讓御醫給您看看!」
老御醫忙過去幫他診脈,片刻後驚道:「……你這個脈象,著實虛弱的可怕!老夫這就開『藥』!」
賀蘭瓷側目看去時,清楚看見那人斂著的桃花目下有光一閃,而他另一隻手正抵在診脈的那隻胳膊下面,不知做了什麼。
趁著老御醫開『藥』,賀蘭瓷終於忍不住用極低的聲音道:「你在幹嘛?」
陸無憂一眼便認出是她,斜眸看來,也壓低聲音,勾唇輕笑道:「這麼巧,你也裝病?」
「曹國公帶他來,原本是想在圍獵上顯顯身手,挽回聖心的吧,但他這也太冒失了……且那捕獸陷阱,這麼容易被誤踩嗎,下次倒是要小心了。」
「他自己騎藝不精罷了!還真是個笑話。」
一時間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圍獵受傷十分尋常,但這意外踩陷阱去掉半條命可不多見,本來那位自命不凡的前曹國公世子人緣就不佳,如此一來更是看笑話的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