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張小姐覺得心裡好受多了,接過林九歌遞過來的手帕,臉色羞紅地說:「謝謝你。」
林九歌聳了聳肩,不在意地說「沒事,張小姐,一時間發生這麼多事情,我理解的。」
「叫我芊盈吧,現在這種情況,就不用這麼見外了。」張芊盈臉色紅紅地說。
正常來說,看見漂亮的女生主動讓自己稱呼名字,這種主動示好,正常人都會覺得高興,甚至有些自信的人會產生「三大錯覺」之一的「Ta喜歡我」。但放在現在這種情況,反而讓林九歌有點不喜。林九歌以為她是害怕自己丟下她,所以刻意拉近兩人距離,所以心裡也沒啥波動,覺得她是在耍心眼。
皺著眉,神色認真地說:「張小姐你放心,我答應了張伯會保護你,你不必如此。」
張芊盈見這種情形,雖然不清楚林九歌具體是怎麼想的,但隱隱感覺貌似他有所誤會,急忙開口說:「九歌,不是的,你聽我說……」
「張小姐,」林九歌拿起張郃的信,打斷了她的話,「有什麼事情度過眼下的難關再說吧。由於我對全局的信息掌握不全,不好推斷接下來的情況,你能不能將你掌握的情報分享給我呢?」
見此情形,張芊盈幽幽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本來林九歌也沒打算探究太深,以前電影也看不少了,知道越多越危險,這與他苟到清玄宗入門的行事宗旨不符。但現在情況不一樣的,林九歌需要在張芊盈口中知道他們一行人的主要目的,藉此補全他缺失的信息。
其實黃員外是他們張家的一個很重要的合作夥伴,每次商隊會經過雲陽城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因為他。像黃員外這種深度合作的夥伴,張家有大約二十個,遍布全國,基本上個個都是家財萬貫的富商,各處的人脈組成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幫助張家在大趙國中取得舉足輕重的地位。
但這半年來,這二十名富商超過了一半人遭遇到不同的意外。有外出意外墜崖的、有小妾聯合姦夫毒殺的、有強盜搶劫被殺的……
一開始大家都沒有在意,畢竟他們發生的都是符合邏輯的意外,而且沒有修士力量的干預。但發生的次數一多了,自然會引起張家的注意。
尤其是黃員外這次的事件,首次出現了不屬於凡人的力量。無論怎樣,張家都要派人過來查看。
本來張家只派張伯過來,調查事件的幕後黑手。
但她是混在的車隊之中悄悄跟著出發,直到離開了京城才出現在張伯面前。張伯無奈之下才把她帶上。
聽完之後,林九歌才明白為何張芊盈哭得特別難受,原來是小姑娘自責覺得是自己任性不聽話,才導致張伯和大家遇險,而且還害得李鐵柱生死不知。
林九歌摸了摸下巴,這麼說來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麼今天捉張芊盈的這部分計劃顯得如此粗糙。原來計劃中就沒有張芊盈這一環,只是在他們進城之後幕後之人才發現多了一個張家小姐,想控制在手中,可以多一個籌碼,才臨時安排了一個計劃,只是被林九歌這個意外之人攪局了。
「你也不用自責,你應該責怪的是針對你們張家的幕後之人。而且現在我們面臨更嚴重的問題。」
張芊盈疑惑地看向他。「張伯他們正在老道士那裡,很安全。敵人對付不了他們。」
張芊盈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下午的時候捕快追了我們一路,自然是清楚我們並沒有和張伯他們匯合。換言之,只要他們捉到我們,就可以用你去要挾張伯他們。所以等他們反應過來,就會將精力放在抓捕你之上。」
「這……我們躲在這裡不行嗎?」張芊盈怯怯地問。
「短時間還可以,但時間一長,恐怕他們會一戶一戶開始搜查,到時候就麻煩了。」
「那怎麼辦?」
林九歌沉吟片刻,問她:「你中午那個髮簪還在嗎?」
張芊盈點點頭,拿出那根髮簪,遞給林九歌。
接過之後林九歌仔細一看,上面還帶有點點血跡,臉色更為滿意。
然後他從床底拉出一個包袱,對張芊盈說:「我要趁現在戒備不嚴,出去準備一番,你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今晚估計沒多少時間休息了。」
張芊盈一聽臉色頓時煞白,他該不會是想離她而去吧,張了張嘴想挽留他,但轉念又覺得林九歌已經被她牽連了,如果他趁機逃跑也是人之常情,如果只有他能脫離這趟渾水,也算是好結果。
臨出門前,林九歌轉過頭,本來想說一句:「等我回來。」但突然覺得會立flag,安全起見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殊不知這舉動讓張芊盈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臉色蒼白地露出一個悽慘的笑容。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一個時辰之後,林九歌回來了,看見張芊盈眼睛都哭腫了,腦袋懵了一下,不解地問:「你怎麼了?」
看見林九歌提著兩個包袱回來,張芊盈也是傻眼了,邊哭邊問:「嗚,你不是走了嗎?」
林九歌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短短一天,這個大小姐的形象在他面前破碎又重組,破碎又重組,已經找不回當初那個強行端莊大氣的模樣。
「趕緊洗把臉,把這套衣服換上。我們時間不多了。」林九歌轉頭出門,把房間讓給她。
他自然明白張芊盈為什麼哭,只是笑意卻隱藏不住,他是是受過專業訓練,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笑的,除非真的忍不住。
張芊盈被他笑得臉色發紅,胡亂擦了擦臉,接過包袱一看,原來是一件捕快的衣服,為了方便攜帶而捲成一團,看上面的痕跡,明顯是有人穿過,應該是被林九歌強行扒下來的。
想到這裡她有點嫌棄,畢竟大小姐哪裡受過這等待遇,今天就算被人抓住,被打死,從這裡跳下去,她也不會直接穿陌生男人的衣服。
眼角的餘光瞥見林九歌的衣櫃,心裡有了主意。她脫了身上女子裙裝,拿了一套林九歌的布衣長袖長褲,再這件捕快衣服套在外面。
心裡暗暗安慰自己,林九歌不算陌生男人。嗯,這樣說的話她確實沒有直接穿陌生男人的衣服。
林九歌就更簡單了,直接套在外面就可以了。他拿了自己平時上班裝信件的挎包,往裡面裝了一些東西。
因為兩人年紀不大,體型還是比成年人稍小,衣服顯得有些不合身,但在夜色也看不太清楚。兩人稍作整理就出發。
張芊盈沒有問林九歌要去哪裡,剛剛是林九歌拋下她逃跑的最好機會而他都選擇了回來。那她也會回報她百分百的信任。
他們穿梭在小巷子,每到一個路口或者巷口,林九歌都會停下來,悄悄觀察,見左右無人才會快速通過。有一些人家在院子養了狗,林九歌會往裡面扔一塊小肉乾,避免它們狂叫。
林九歌和張芊盈正在城中的一條小巷中行走,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捕快們的聲音從巷口傳來。林九歌臉色一變,拉著張芊盈迅速躲進了一個廢棄的雜物堆中。張芊盈捂著嘴害怕自己不自覺發出聲音,覺得他們的心跳聲在黑暗中清晰可聞。
察覺到對方的緊張,林九歌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然後謹慎地看著巷口的方向,右手握住刀柄。
張芊盈感受到林九歌的溫暖,心中湧起一絲甜蜜,她不禁臉紅起來。
捕快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緊張地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林九歌低聲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張芊盈的心跳加速,她看著林九歌堅定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安全感。
就在捕快們即將走過他們藏身之處時,突然,一陣風吹過,吹起了雜物堆上的灰塵。捕快們警覺地停下腳步,四下張望。林九歌和張芊盈緊張地看著對方,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決心。
這時候,林九歌他們前面經過的某一條巷子,突然犬吠不止,捕快們被遠處的吵鬧聲吸引,暫時忘記了林九歌和張芊盈所在的雜物堆,立即追著犬吠聲趕去
林九歌和張芊盈趁機從雜物堆中鑽出,迅速消失在小巷中。
一路上類似的情況發生了好幾次,要麼兩人躲藏起來,要麼假扮巡邏經過的捕快。最誇張的一次,有兩個捕快和他們迎面碰上,林九歌先發制人,質問他們是幹嘛的,歸誰管的。
那兩人回答了之後林九歌就說城西荒廢破屋附近有線索,他們就是來找過多人馬過去搜索。那兩人為了功勞也沒多問就跑了。
張芊盈跟著林九歌的步伐來到一座宅邸的後巷,饒是她平時有鍛鍊體魄,此刻已經累到不行,氣喘吁吁地問林九歌:「這是哪裡?」
林九歌笑了一下,說:「對我們來說,今晚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來,先進去。」說完就翻上牆頭,見四下無人,把張芊盈也拉上來。兩人小心地進入了這座府邸的後院,摸索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找了個沒人住的房間躲了進去。
「先歇會吧,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這是哪裡?」
「殷府。」
「殷府?哪個殷府?」張芊盈想起被林九歌暴揍的胖子,頭皮發麻地說:「那個胖子的殷府?!」
「是啊,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搜查自己的家。不過,眼下倒是有兩個選擇給你。」
「什麼意思?」
「我在城西留了後手,會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起那邊。一是你可以在這裡待到天亮,等天亮之後找機會混出城外。」
「我?一個人?你想做什麼?」張芊盈緊緊盯著林九歌,直覺告訴她,林九歌準備拋下她做一件危險的事。
「二是跟我一起,對縣尉下手。」林九歌早就一肚子火,無緣無故被人挑釁,無緣無故被人襲擊,無緣無故被人追捕,只是為了張芊盈的安危他才一直沒有表現出來。局面已經如此僵持,林九歌也想不出什麼破局方法。不妨直接莽到底,求取一線生機。
他不會貿然帶著她,尊重
張芊盈被林九歌的大膽嚇了一跳,但毫不猶豫地說:「我跟著你。」
她的眼眸深深地凝視著林九歌,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對於這位相識已久卻僅有一面之緣的男子,她內心充滿了欽佩之情。
自從去年張伯歸來後,他便時常提及這位名叫林九歌的年輕人,對其讚不絕口。無論是他的聰慧機敏、果斷勇敢,還是他那廣博的見識與學識,都讓張伯為之讚嘆不已。而如今,僅僅一天的相處,她已然親身領略到了這一切。
此時此刻,她不禁感到一絲惋惜,後悔沒能更早些與他結識,以便發現他更為獨特的一面。然而,就在這瞬間,她做出了一個堅定的決定:倘若自己不幸遭遇不測,落入敵手,她張芊盈決不會成為他人手中的籌碼,給張家帶來麻煩,更不會牽連到他。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愈發清晰,仿佛成為了她心中不可動搖的信念。她深知,自己必須保持堅強,絕不能輕易屈服於困境。無論面對怎樣的艱難險阻,她都要守護好家族的榮譽,保護好身邊的人。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個令她心生敬佩的林九歌。
林九歌看著張芊盈堅定到可以入黨的眼神,心裡有點欣賞這個女孩,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說:「如果過了這一關,就不要活得那麼累了,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做自己就好。」
張芊盈點點頭,說:「那你能叫一次我的名字嗎?」
「你的名字?三葉嗎?」皮一下緩解氣氛。
「討厭,三葉是誰啦?」張芊盈嬌嗔道。
「三葉是我的翅膀。開個玩笑,芊盈。不要介意,芊盈。休息一下,芊盈。」
張芊盈白了他一眼,這呆子,好好的氣氛被他全破壞了。在房間的凳子坐下休息,不再理他。
林九歌微微一笑,也找了個凳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