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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知道他中意你

2024-08-22 09:46:15 作者: 蛇蠍點點
  何初三縮在座位里不肯下車,被夏六一揪著衣領拽了出來——他用那隻包紮著紗布的左手來揪扯何初三,何初三不敢使勁掙扎。

  他抱著書包歪斜著衣領,被夏六一拽得跌跌撞撞,「六一哥,六一哥!到這裡來做什麼?」

  「今天你六一哥玩得開心,帶你開個葷。」夏六一語氣雖然輕快,卻看也沒看他一眼,大踏步拽著他邁進裝飾富麗堂皇的大廳。

  「我不用……」

  「閉嘴。」夏六一語氣裡帶了冷意。

  「六一哥,我真的不……」

  「閉嘴!」夏六一冷喝道。

  「我不進去!」何初三比他還要大聲地吼道!

  他不敢去碰夏六一傷手,只能動作扭曲地舉起雙手,抱住夏六一的手臂,死死剎住腳步!

  小書包落在光滑照人的地板上,「啪!」地一聲重響!

  經理這時候已經帶著幾個姑娘迎上來了,遠遠地瞧見是大佬,正要熱情招呼,突然發現二人靜止在走廊上,氣氛相對不對,於是迅速攔住嘰嘰喳喳的姑娘們,停在幾步外觀望。

  夏六一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何初三。何初三擰著脖子跟他對視,腳下扎著穩穩的馬步,我自巋然不動。

  視線無聲地在空氣里交鋒,仿佛都能聽見氣氛凍結的嘎吱聲。

  這二位先前一路不動聲色鬥智鬥勇斗沉默,現在兩雙眼睛一對瞪,什麼話都心知肚明了——你那點兒花花心思,我這點兒惺惺作態,統統被擺上檯面,天下大白!

  何初三幾分鐘前尚且能在忐忑不安中隱隱慶幸,結果一眨眼遭到如此對待!剛才那一點點短暫的縱容與曖昧,簡直比泡沫破得還快!

  他被天降大雷轟了個措手不及,夏六一這一招不單是要斷他念想,而且擺明僅僅當他是個沒開過葷沒見過世面、向男人表錯情的童子雞。他心裡氣苦,眼神愈發委屈憤怒。而夏六一忍他那些摸摸蹭蹭忍了一路,滿心焦躁,見他居然還敢撕破臉地跟自己叫板,面色就愈發森冷。

  「何阿三,你是不是男人?沒點兒正常需要嗎?」夏六一冷笑道。

  「我不做這種事情!」何初三道,「我不來這種下三濫……這種地方!」

  「呵!這種地方上不了台面?髒了你何大學生的臉?老子就是這地方的老闆!老子天天來這兒鬼混!你他媽既然看不上,還成天跟著老子做什麼?!」

  何初三咬了半天牙,「你沒有,你不是這種人。」

  夏六一一聲冷笑,扭頭對經理道,「把小荷叫出來!」

  經理忙不迭親自去找小荷,途中趕緊偷抓了一個侍應生說悄悄話,要他速速去找崔總經理回來江湖救急——總經理哎喲喂!大佬帶了個學生仔來砸自家場子了哎喲喂!

  小荷在場中走的是清純路線,今天並未收到任何大佬要來的風聲,所以此刻正穿著日本學生短裙陪幾位富商喝酒。冷不丁被緊急召喚而來,臉上畫著淡妝,嘴角的口紅被摸花了一道紅痕,遠觀似日式校園怪談中的吸血女鬼。

  她急匆匆地跟著經理快步走來,近看倒是眉清目秀,面容乖巧。剛一近身,就被夏六一粗魯地一把抓過摟在懷裡,捏著下巴強要她仰起頭。

  「看到沒有?我上過的貨色,長得還行,就是在床上太悶,插來插去都只會叫那幾聲!我喜歡騷一點的,對她這款沒什麼興趣,不過配你這種貞操男剛剛好!今晚就讓她教教你怎麼做男人!小荷,帶他進去!」

  小荷依言走上來要挽何初三的手,被何初三一把掙開,「別碰我!」

  小荷弱不禁風,當場被推得一個趔趄,被夏六一攬住腰抱住。何初三低頭撿起自己的書包,「我回去了。」

  他轉身就走,聽見背後夏六一明顯是怒至極點的暴喝。

  「站住!」

  何初三停下腳步。

  「跟我耍脾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老子這兒是公共廁所?!」

  「是你把我拉進來的。」何初三沒有回頭。

  「老子允許你走了嗎?!我告訴你何阿三!今天你敢不要她,我就讓人把她衣服剝光丟到大街上餵狗!」

  小荷一聽驚訝抬頭,先看向夏六一,然後立馬心領神會,轉頭楚楚可憐地看向何初三!

  「你不會做這種事。」何初三抱緊書包繼續往外走。


  「把她衣服扒了,打十個巴掌扔出去!」夏六一回頭道。

  兩個保鏢應聲而出,還真當眾扒起了小荷的衣服。小荷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被保鏢撕扯了裙子再撕內衣,跪在地上拼命掙扎,攀著夏六一的皮鞋哭得梨花帶雨,這裡哭兩聲又蹭過去抱住何初三大腿,「嗚嗚嗚……小阿哥!救命啊!救命啊……嗚嗚嗚……」

  小荷一邊糊眼淚還一邊沖熟識的保鏢做了個眼色,保鏢原本只想舉起手做做樣子,結果見她示意,只能真的掄起了巴掌,虎虎生威地就要拍下去!

  何初三眼角掃到牆上陰影,急忙轉身奪步,攔在小荷身前,被保鏢一巴掌掄到了腦門上!

  走廊里清晰可聞一聲重響,「啪!」

  幾步外圍觀的夏六一眼角一跳,胸口一滯!這勢頭十足的一掌可比他平時扇何初三那些個假把式要帶勁兒多了!

  他眼看著何初三被一巴掌打飛出去,下意識就要衝上去接他!

  他那長腿堪堪邁出去了一大步,幸而小荷盡職盡責,趕在夏大佬之前一把拉住了何初三!

  她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摟住何初三,用身體擋住差點穿幫的夏大佬,將滿臉碎妝都蹭在了何初三的衣服上,「嗚嗚嗚……我好怕……嗚……」

  夏六一悄悄地收回腳,在心裡給小荷頒了個最佳員工獎,同時暗自腹誹——操!老子身邊不是影帝就是影后!

  何初三犯了好一會兒暈才緩過神來。他扶著牆,有些尷尬地想從小荷溫軟的懷裡掙脫開。

  「還愣著幹什麼!繼續打!」夏六一見他沒事,接著罵道。

  兩個保鏢繼續龍精虎猛地往上撲,小荷離何初三最近,此時就聽見了何初三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嘆。

  何初三展臂攙抱住了小荷。

  「走吧,小荷。去你房間。」

  他再也沒看夏六一一眼,面無表情地攙著小荷往回走。

  前方走廊里霓虹燈光萬紫千紅,紛紛雜雜,像極了他此刻混亂不堪的心境。他被這轟頭的一巴掌拍碎了所有的熱血與衝動。並且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此前的錯誤。

  他太得寸進尺,太輕率貿然,太幼稚天真。他所面對的這個人,兇悍囂張的銅牙鐵骨之下,是對感情與生俱來的脆弱與逃避,這個人甚至能將自己深愛十年的男人拱手推給別人,而他何初三又算得了什麼?

  是他走錯了開頭,他不介意重新來過。

  ……

  崔東東帶著一張八卦臉雀躍而來,人還沒進辦公室,聲音已經到了,「大佬!聽說你今晚逼良為娼!」

  「……」夏六一坐在她那老闆椅上喝她私藏的紅酒,兩條長腿架在桌上,面色鐵青,不吭不聲。

  崔東東幸災樂禍地丟了根煙給他,繼續拿大佬尋開心,「你這一整年沒來找小荷,一來就要把她扒光扔出去,還找了個小處男給她做新姘頭。太殘忍了吧?」

  「我又沒虧待過她,」夏六一不耐煩道,「況且我看她演得挺高興。」

  「我說對那小子太殘忍了,」崔東東說。

  夏六一叼著煙,猛地抬起頭瞪她。崔東東一聳肩,一副「你別裝了我都知道」的瞭然神態。

  夏六一煩躁地彈了彈菸灰,「你他媽知道什麼!」

  「我知道那小子中意你,」崔東東說。

  「操!少他媽胡說!」

  「唉,小六子!」崔東東擠到老闆椅旁邊,一把攬住他肩膀,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你東東姐好歹也是女人,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女人的直覺?那小子揣什麼心思,我早就知道了!」

  「……」夏六一。

  「他當年提著腦袋把你藏起來、頂著槍子幫你送信,你要說是因為你救過他,那還勉強說得通。但是之後這一年呢?人家堂堂一個名校大學生,前途光亮,天天跟黑社會混在一起——如果不是中意你,那就只能是臥底了。」

  「放屁!」夏六一說,「那是老子心情好,收了他當馬仔!他那是過來陪他大佬開心!」

  崔東東無藥可救地又一聳肩,只能放了必殺技,「喏,那天一起看《教父》,我去上廁所回來。所有人都盯著屏幕,就他盯著你,眼神那個含情脈脈……」

  「……」這事夏六一一點都沒察覺!

  他無言以對地摳著椅子扶手,咬了半天牙,「你他媽早知道他鬼鬼祟祟!都不告訴我?!」


  「你後來也該發現他對你有意思了嘛!」崔東東一聳肩,「他一直表現得那麼明顯,你沒發現?不可能吧?」

  「……」確實發現了的夏六一。

  夏六一無話可說,煩了吧唧地仰靠在老闆椅上抽菸。崔東東順勢坐在辦公桌邊,閒閒地,「怎麼?你對他沒意思?」

  「你不是開了天眼嗎!這又看不出來了?!」

  崔東東說,「這我還真沒看出來。按我的過往經驗,你越對誰有意思,越躲誰躲得遠遠的。我瞧你不僅沒躲他,還經常高高興興跟他出去約會……」

  「約個屁!」夏大佬一拍老闆椅!

  「好好好,不是約會是兄弟聚會,」崔東東說,「你掩飾個屁。」

  「……」夏大佬綠著臉摳著座椅扶手,認真地思索要不要換個副堂主。

  「所以你到底什麼意思?」崔東東說。

  「我對他沒意思!沒『那種』意思!」夏六一說,「他就是我收的馬仔!」

  崔東東一挑眉,點頭嘆道,「你真殘忍!」

  夏六一不理她的挑釁,煩躁道,「他那是讀書讀太多,腦子有問題,給他開個葷就行了!」

  崔東東又一聲長嘆,「夏大佬,如果開葷有效,這世上還哪兒來那麼多痴男怨女。你當年沒開過?有效嗎?」

  夏六一臉色陡然陰沉下來,「夠了。」

  崔東東聳了聳肩,十分識趣地換了話題,「你手怎麼了?」

  「有人在驍騎堂的地盤冒充小馬的人搶劫鬧事。」

  「肥七?」

  「不像。這人想把事情鬧大,讓差佬來找我麻煩。以肥七的智商,想不出這茬。」

  「也可能是沙家駿給他出的主意。」

  夏六一搖頭,「道上事道上解決,從來都不讓差佬插手。沙家駿雖然不是什麼好貨,但為人還算坦蕩,應該懂得守這個規矩。況且一旦差佬注意到我們,難免就要注意到和肥七和沙家駿,他們倆不會這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個人處心積慮,繞了這麼大的彎子,目的不像是爭地盤。」

  崔東東沉吟一陣,「我找人去查查。」

  「還有,草鞋那邊不能老是元叔的人,你留心插幾個自己人。」

  「OK,」崔東東道,活動了活動肩背,起身道,「沒別的事我走了,春宵一夜值千金!」

  「滾吧。」夏六一說。

  崔東東體態輕盈地轉了個圈,面向門口,大步而出,「對了,小荷被你送人了,其他的你又看不上。我勸你還是一個人睡沙發吧,春宵一夜純自摸!」

  夏六一揚起菸頭砸向她背影,被她關門擋了。

  殺氣值爆棚的夏大佬,因為年終各項事務,忙得是昏天黑地,煩不甚煩。原本準備今天放鬆一把,找撲街仔痛痛快快打個球吃頓飯看場電影——他不得不承認,跟這小子在一起的大多數時候都是輕鬆而愉悅的——誰知道臨到晚上還鬧了這麼一茬,一整天難得的好心情都被鬧沒了!

  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十分煩躁地仰靠回座椅,生了好一會兒悶氣,然後看向傷口滲血的左手。

  「操!」他朝著那塊被精心包裹的紗布罵了一聲。

  狗日的何阿三!老子都要累死了,還他媽添亂!老老實實給老子磕頭拜堂,規規矩矩當個小弟不就完了?!他媽的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想當大嫂?!老子是你追得起的?!

  夏六一滿腹怨念,再想到何初三現在正在小荷床上翻雲覆雨、初赴巫山,就更加一肚子火氣——他年紀輕輕二十幾歲,就要辛苦管教這麼大一隻小狗仔,要對其進行正確的性教育不說,連上床都要逼著他上!

  個中辛酸,簡直是不堪回想!

  他狠狠踹了辦公桌一腳!煩躁地用傷手擋住額頭,發了良久的呆,然後伸手摸入褲兜,將那個黑皮的舊錢包摸了出來。

  將面上那張他與小滿的合照抽出來放在桌上,他舉高錢包,透過有些髒污的塑膠皮看著裡面那張單人照。

  那個男人在淡寥煙氣中沉默不語的側影,仍然深深而痛楚地刻在他的心裡,刻在每一個令他在森冷夜晚驀然驚醒的夢裡。他不懂怎麼忘記,也不懂怎麼重新開始。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所以索性丟開懶得去想。

  但是這個膽大包天的混小子,卻偏要逼他。


  不能承力的右手,舉了不一會兒就開始微微酸痛。他低低地嘆出一口氣,閉了眼,手一松,敞開的錢包掉落下來,啪地砸在他臉上。

  ……

  為情所困的夏大佬,在大沙發上翻來覆去抽了一整夜煙。第二天早上起來,滿襯衫都是煙洞。

  他下樓沖了個澡,又讓員工出門給他買了套新衣服換上。強打起精神,作出一副容光煥發、耀武揚威的樣子,走進小荷房間去視察。

  小荷穿戴整潔,安靜地坐在床邊整理唱片,瞧著是起床很久了。

  「人呢?」夏六一四下一打量,皺眉道。

  「走了,他說他趕要回家寫論文。」小荷說。

  夏六一「嘖!」了一聲,「昨晚他表現怎樣?」

  小荷說,「他也喜歡聽奧黛麗赫本的歌。」

  夏六一臉色一僵,「不是讓你陪他上床嗎?」

  小荷搖搖頭,「他聽了一小時歌,睡著了。」

  夏六一面色由僵轉寒,低聲冷道,「他知道了?」——關於他跟小荷的事。

  小荷急忙搖頭,「沒有!我沒告訴任何人!是他,呃,他,他說……」

  「他什麼?!」

  「他說婚前性行為是不對的……」

  「性他老母!」夏六一猛地一聲咆哮差點吼破了嗓!「裝什麼貞操男!你沒有強了他?!」

  小荷挺委屈,「他個子又高,力氣又大,我掙不過他。我在他面前脫光了,他瞧都不瞧我一眼,還說『戀愛應該從約會開始』……」

  ——約你老母!

  「咚!」夏六一包著紗布的手一拳捶到牆上!可憐的牆面立刻刷刷掉了一地灰!

  傷口處一陣鑽心地疼,被他咬牙切齒地忍住了!

  小荷眼見大佬氣發,急忙緩聲安慰,「他說他對我很有好感,想約我周末去逛街。」

  「……」

  好感個屁!逛街個屁!!約會個屁!!!——夏大佬滿腹吼不出的咆哮——狗日的何阿三!你就裝吧!他媽的奧斯卡影帝!

  「總之我不管你怎麼搞!一定要把他拴住!他要談戀愛你就陪他談戀愛!他要逛街你就陪他逛!老子倒要看看他能逛出個什麼花樣來!」夏六一怒道。

  小荷腦袋一點,溫順而乖巧,「是,我明白了。」

  夏大佬面色黝黑摔門而去!小荷淡定地揉了揉耳朵,沉默而平靜地坐回床邊,低頭整理唱片。

  這個性情穩重、口風甚嚴的小女子,並沒有對夏六一說謊。這些都是何初三的原話,只是她沒有轉達他另外的話。

  你是胡青荷嗎?我是你小學同學何初三,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以前都住蛟龍城寨,五年級的時候你輟學了。你還記不記得隔壁班的阿偉?他現在跟我在同一間茶餐廳打工,常常跟我提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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