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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下)要真能那樣

2024-08-22 09:46:35 作者: 蛇蠍點點
  半夜裡護士姑娘前來量了量體溫,說他高燒未退,不久後又送來了幾瓶點滴藥物。他還不能進食進水,Kevin用棉簽沾水,時不時替他潤一潤乾枯的嘴唇。

  到了第二日上午,何初三依舊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突然聽到外面保鏢高聲敬稱道,「喬爺!您來了!」隨之病房門突兀地被人從外打開,發出「碰」一聲撞響!

  喬爺帶著師爺大大咧咧地闖入了病房,人未到,咳嗽先至,「哐哐哐」了好一陣,才破鑼一般地招呼道,「何兄弟,你醒了沒有哇?」

  何初三過了一會兒,才勉力睜開了眼睛,朝他露出了一個示好的微笑,低啞道,「喬大哥。」

  喬爺朝Kevin使了個眼神,他便識趣地退到了牆邊。這位龍頭大佬滿面和藹可親,親自上前為何初三調整了病床高度,扶他微微起身,然後與師爺一左一右地坐在何初三床邊,對他好一陣的噓寒問暖。

  何初三沒有力氣說太多話,虛虛弱弱地只是點頭,並且露出萬分感激的笑容。因發燒而泛著不正常潮紅的面頰,襯出烏黑濕潤的眉眼,愈發顯得俊朗撩人,我見猶憐。喬爺也是個風月場上的饕餮,嘴裡破鑼破鼓地說著話,心裡咯噔一聲:真他媽不愧是夏六一看上的玩意兒,老子是對男人沒意思,不然也要弄回去玩一陣了。

  喬爺關懷了一番病美人,又對夏六一和驍騎堂眾人作出了老大一番咒罵,然後假模假樣地說要請何初三去和義社做副堂主。何初三受寵若驚地推拒,說自己輩分低、資歷淺,能做個顧問已經是莫大的福分。兩人推來推去,何初三被他誘得多說了幾句,一時有些氣息急促,傷口又泛起陣痛。

  他虛弱地倒回枕頭上,不一會兒功夫就滲出滿額冷汗,向喬爺歉意地擺了擺手,閉著眼喘息。

  喬爺見他這副痛苦神色,相當地心痛關懷:「何兄弟!何兄弟你還好嗎?」隨即瞪了一眼師爺,「看你這記性,都給忘了!快把給何兄弟帶的『特效止痛針』拿出來!」

  師爺手腳迅速地從隨身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個工具盒,從內取出針管與藥劑,剛要吸取藥劑,手突然被人抓住。他狐疑地抬起頭,看向不知何時攔在何初三身前的Kevin。

  Kevin神情誠懇,畢恭畢敬地道,「師爺,何顧問還在發燒輸液,藥性可能會相衝突。」

  「衝突個屁!」師爺掙了一下沒掙脫,噴了他一臉唾沫珠子,「你他媽又不是醫生,你懂個屁!」

  Kevin仍是不動彈。一旁喬爺尖銳的目光在他蒼白的面上掃視,仿佛看出什麼似的,陰鷙地皺起眉頭。

  正在僵持時刻,何初三攢足力氣,發出了一聲低弱的呼喚,「喬大哥。」

  喬爺瞬間變臉,溫和慈祥地應道,「哎,何兄弟。」

  何初三滿額冷汗地抬起頭,吃力地道,「對不住喬大哥一片心意,止痛針這一類的東西我是絕對碰不了的……它會麻痹大腦神經,干擾我的思維與數據處理能力……金融上的事,我只要搞錯一個小數點,就可能會是上百萬、上千萬的失誤與損失……」

  他艱難地喘了口氣,緩緩又道,「我跟驍騎堂決裂,一無所有……想來也就還剩這顆腦袋有些用處……若是這顆腦袋廢了,我還能幫上大哥什麼?還能幫得上『那位』嗎?」

  喬爺那兩顆夾在窄縫中的眼珠子一轉,露出滿面菊花盛開的笑褶,「何兄弟,這是美國進口的止痛針,真的沒有副作用。」

  「不用了,一點小痛而已,我能忍住……多謝大哥了。」

  喬爺又一笑,朝師爺抬了抬下巴,「沒聽到嗎?人家何顧問不需要,收起來吧,收起來!」

  他又陰鷙地掃了Kevin一眼,Kevin垂下眼去,識趣地站回了一邊。

  喬爺又對何初三說了一些假情假意的客套話,囑咐他好生休養,早日康復,這便帶著師爺告辭。

  ……

  Kevin送喬爺與師爺送到門外,剛剛步入走廊,就被喬爺反手一拐杖抽到了牆上!堅硬的杖頭砸中Kevin的眉骨,他捂著眼睛狼狽地抬起頭來,被喬爺鷹隼一般的目光狠狠地釘在了原地。

  Kevin瞥了一眼病房內,低聲解釋道:「喬爺,他對您沒有異心。您不需要用這些手段。」

  「他對我沒有?那你呢?」

  Kevin直直地望向他,一片赤誠地道,「我絕對沒有。」

  喬爺嗤笑一聲,歪頭向師爺示意。師爺將方才那隻針劑拿了出來,遞給Kevin。


  「證明給我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喬爺嗤笑道。

  Kevin臉色煞白,沉默了數秒,心一橫,接過那隻針劑就要朝手臂上扎去——被喬爺一拐杖擊飛了針管。

  「知道你不敢有,給老子好好看著他,別他媽玩日久生情的這一套!別忘了你還有個老母!」

  ……

  對於走廊上發生的事,一牆之隔的何初三緊闔雙目,毫無察覺。目睹喬爺離開病房後,他放鬆神智,又迅速落入了昏睡之中。

  昏天黑地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他感覺到有人溫熱的手掌撫在他冰涼的面上。掌間那熟悉的氣息,幾乎要令他落下淚來。仿佛一滴水注入平靜的湖面,他突然間睜開眼睛,鼻腔里發出嘆息一般的呼吸聲。

  房間裡一片昏黑,只有些微稀薄的月光。Kevin在一旁的陪床上發出輕輕的鼾聲。

  何初三呆滯地緩緩轉動著眼睛,他在月光中看見了夏六一朦朦朧朧的影子,夏六一撫摸著他的臉,朝他俯下身來,將輕輕的吻印在他額邊。

  「傻仔,」夏六一用仿佛哭泣一般的聲音嘆息道:「我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不管了,我們一起去國外生活好不好?」

  他聲音低弱而干啞,「那阿爸呢?」

  夏六一低頭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輕聲說,「帶上阿爸、阿媽、欣欣,買一棟大房子,我們都住在一起。周末的時候,我們開車去湖邊玩,在樹林裡搭一間大木屋,養一條大狗……」

  那湖邊木屋的風景如畫卷一般在何初三眼前鋪展開來:微風撩起清可見底的湖水,簌簌作響的白衫樹林,篝火邊阿爸和阿媽的笑臉,欣欣笑鬧著與大狗嬉戲,夏六一皺著眉頭笨手笨腳烤著肉串……

  何初三牽起嘴角,虛弱地笑了。

  「傻六一哥。」

  要是真能那樣,該有多好啊。

  他就這樣笑著,笑著,淚水模糊了視野,夏六一的影子倏忽散去,只有夜風輕輕吹拂著窗簾微微晃動。

  是美夢一場。

  ……

  再醒來時,天光大亮。床邊依舊坐著Kevin,欣喜道,「何先生,您現在感覺還好嗎?您的燒終於退了。」

  何初三過了一會兒,才似回過神一般,抬起眼帘。蒼白消瘦的面上,混沌了數日的眼眸重新燃起了光芒。他笑了一笑,道,「好些了。這幾天辛苦你了。」

  「都是我應該做的。何先生,您睡過去的這兩天,所有人都沒什麼動靜,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何初三又笑了笑,示意Kevin彎下腰來,在他耳邊徐徐囑咐道,「你找個機會,聯繫烏雞,讓他幫你找小馬哥……」

  ……

  當天下午,Kevin帶著一眾保鏢,回何初三自己那間數據公司搬總經理室的電腦。而小馬帶著一眾驍騎堂打手,在此埋伏蹲守,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不出三秒,雙方已經鬥成一團亂麻。

  辦公室內的白領精英們驚聲尖叫,抱著腦袋躲在桌下瑟瑟發抖。電梯裡被堆滿雜物、潑滿腥臭的狗血,狹窄的樓道里擠滿了人,到處都是激烈的推搡打鬥聲。小馬跟烏雞一人拎著一把砍刀,「哐里哐當」地追在Kevin後面,將走廊沿途兩邊的木門砍個稀巴爛。

  「你們下手輕點,別砍我的人,砍那個穿紅衣服的,那是喬爺的人!」Kevin一邊按消防鈴一邊氣喘吁吁地道,懷裡抱了個電腦機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放心吧,呼!打過招呼了,一砍一個準!呼!」小馬來此陪他演戲,張牙舞爪地追著他跑下了八層樓,也累得半死不活,拄著膝蓋靠著牆直喘氣。烏雞抹了一把汗,伸著腦袋往窗外一望,「差不多了,馬哥,消防車跟差佬都快來了,我們撤吧?」

  「撤撤撤……」小馬如釋重負。

  「等一下,」Kevin趕緊把背露出來,「在這兒給我砍一刀,麻煩輕點兒。」

  「輕個屁!輕了喬二能信嗎?我馬如龍的名號是吹出來的?!」

  「我晚上回去還要看護何先生,你把我砍廢了誰照顧他?」Kevin振振有詞。

  小馬現在一聽到大嫂的名字就腿軟,徹底怕了這位瘋起來連自己都捅的主!他悻悻然地收了大嘴獠牙,「那……雞仔你力氣小,你來!」一巴掌將烏雞推了出去。

  五分鐘之後,Kevin浴了一背血跡,摟著一隻電腦機箱,踉踉蹌蹌地鑽進了街邊一輛轎車。另一個穿著紅衣的保鏢,被砍得渾身是血,嗷嗷呻吟著被同伴們塞進了車裡。轎車飛快地逃竄而去,小馬領著驍騎堂眾惡漢,揮舞著砍刀,裝模作樣地罵罵咧咧追在後頭。遠處警鈴呼嘯,惡漢們跑著跑著就分散開來,分頭躥入幾輛毫不起眼的麵包車,頃刻間消失在都市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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