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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誠不欺她……

2024-08-22 09:47:22 作者: 橘生淮南兮
  「血書」二字一出來,俞景和魏世昭都頓了頓。

  光聽著這兩個字好像都能想像到當時慘烈的場景。

  「你將血書帶在了身上?」魏世昭重新坐下,皺著眉問了一句。

  血書這種東西,帶在身上恐是不安全吧,更何況他一個乞丐,衣衫襤褸的也沒處藏啊。

  那男人搖了搖頭:「我刻在了身上,然後燒了。」

  話音落下,男人便一把將衣服撈了起來,只見他胸前連著一直到腹部,果然有字。

  看起來是一刀一刀劃上去的,雖然如今已經成了疤,但仍然叫人看著觸目驚心。

  血書是他一家人被困火海時父親最後寫下的,寫在了他的衣服里側,將他從後院的狗洞裡塞出來,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上京」。

  他拼命朝前跑,身後的農家小院裡都是父母和爺爺奶奶的叫喊,他一直哭,卻不能回頭,也不能停下。

  現在想起來,身子都還會微微發抖。

  俞景和魏世昭都沉默了好一會。

  讓他把衣服放下來後,俞景沉吟著問了一句:「若是日後讓你上朝作證詞,你可敢當著皇上的面與鄭逢年對峙?」

  「我敢!」

  「好,你先下去做事吧,這件事我們定當盡力而為。」

  聽了俞景的話,那男人點了點頭,默默的下去了。

  亭子裡安靜了下來,一時間魏世昭和俞景都沒有再說話。

  大抵是沒想到會聽到這麼震驚的事,也沒想到鄭逢年為了斂財竟然會喪心病狂至此!

  過了良久,俞景才開了口:「以前我一直以為鄭逢年貪墨賑災款,也只是讓清淮一帶的官員將款項層層盤扣,也懷疑過戶部是不是也有鄭逢年的人,畢竟每年一到汛期災情,核算出來的賑災款都是非常大的一筆數目。但現在看來,工部才是。」

  工部在六部中職權一直較弱,存在感也不強,與朝中勢力的影響並不大,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滲透的價值,但如今……

  魏世昭已經在心裡罵了鄭逢年百八十遍,這時候聽了俞景的話便道:」我跟父親說一下,好好查查工部的人。「

  頓了頓,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艷陽,又喃喃了一句:」今年的汛期又要來了。「

  蘇聞琢的馬車被劫後,她在府中待了好一陣子沒出門。

  俞景已經將猜測的前因後果與她說了,而且蘇聞琢發現他最近也尤其忙了起來,為了讓他放心,她十分自覺。

  只是俞景心裡總覺得對不住她。

  他最不想的就是蘇聞琢因為他受到傷害,最怕的就是護不住她,如今更是恨不得將她天天放在眼皮子底下,到哪都帶著,自己親自守著才好。

  只是到底也只能想想而已。

  偏生黃河夏季的大汛又要來了,朝中這些時候為了這件事已經不知道商議了多少回。

  而俞景除此之外,也還有些別的事要做。

  鄭逢年將主意打到了他夫人頭上,他百忙之中也要抽空回敬一把才行。

  這天夜裡他回來的格外晚,蘇聞琢在屋裡等著他,不知不覺就趴在軟榻上睡著了。

  俞景見此,慢慢放輕了腳步,但蘇聞琢睡的不熟,還是聽見動靜睜開了眼。

  她抬手揉了揉眼角,剛醒來的聲音格外軟糯:」夫君你回來了,今日怎的這般晚……「

  俞景將外衫脫了,走過去抱住他,吻了吻她的額,輕輕笑了一聲:「去做了些事,怎麼不去床上睡?」

  「唔,」蘇聞琢順勢靠進他懷裡,嘟囔了一句,「我想等你回來一起睡的,誰想到你這麼晚。」

  俞景將迷迷糊糊的她抱到床上,又給她塞了一個軟枕,低聲哄道:」下次我定回來早一些,窈窈等我沐浴回來就睡了,好不好?」

  蘇聞琢點點頭,又伸手推了推他:「那你快去。」

  俞景怕他的姑娘一會又睏倦地睡著了,在去之前給她先將被子掩好了。

  只是等他再從耳房裡出來,卻見蘇聞琢跪坐在床上,全然沒了之前迷迷糊糊的樣子,精神得很。

  她好像完全不困了。

  蘇聞琢大抵是早前打了盹,剛剛靠在床上又吹了會夜風,這會子倒是沒有睡意了。


  於是她開始纏著俞景問他今晚去做了什麼?

  俞景沒法子,只好躺上床將她摟進懷裡,撫了撫她的長髮,笑道:「自然是去給你出氣了。」

  鄭逢年既然打了他夫人的注意,他「投桃報李」一番,也給他在京中的心腹蔣軼昌找了些麻煩,蔣軼昌在朝中不好過,鄭逢年自然也不會好。

  見蘇聞琢好奇,俞景便簡單說了些。

  今晚不過是將蔣軼昌刑部出的一些紕漏查了查,匿名將事情遞到了御史台,又給他的後院「放了把火」,總之就是讓他前朝後宅都不得安寧就是了。

  順便,還摸了一趟蔣軼昌的府中。

  俞景猜測鄭逢年身邊的幾個重要人物一定會有小冊子,只是之前唐免川那兒的被他找到了,如今他們會藏的更隱蔽,想拿到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今夜他確實沒在蔣軼昌府中發現什麼。

  蘇聞琢聽了之後連連撫掌,又對俞景展開了一通天上有地下無的誇讚。

  「這天底下還有比我夫君更聰明,更周全,更疼夫人的男人麼?我覺得,是沒有了的!」

  說到這,她又大手一揮:「所以,我決定要送你一個獎勵。」

  俞景想著前面一通不著邊的誇讚也就算了,這會聽到了「獎勵」二字不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垂下眼睫看著懷裡的姑娘:「嗯?夫人要給我什麼獎勵?」

  只見蘇聞琢朝他軟軟的笑了一下,突然一個翻身,爬到他的身上,低頭吻了下去。

  俞景看見一雙亮晶晶的帶笑的眼睛在眼前眨了眨,緊接著唇上便傳來溫軟的細嫩的觸感,蘇聞琢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咬了他一下,有些癢。

  她學著前幾次俞景做的,眨了眨眼睛,小心勾勒他薄唇的輪廓。

  蘇聞琢平日裡因為麵皮薄,其實很少會主動做這些,都是俞景勾著她一點一點的陷進去。

  而這個吻,卻好像反了過來。

  俞景的眼神越來越深,抬手撫上她白瓷般細膩的後頸,微微壓了壓,然後探進去,很快反客為主。

  蘇聞琢察覺到了,閉著眼睛,心裡輕輕笑了一下。

  她是真的想親親俞景的。

  他最近的忙碌蘇聞琢看在眼裡,但他還是會記著她受的委屈,記著要幫她出一口氣,讓欺負她的人也不能好過。

  這種被人放在心上在意愛護的感覺,讓蘇聞琢心裡好像被冬日的暖陽照拂著,是溫柔的炙烈,讓人心裡酸酸漲漲的,每一個角落都熨帖幸福著。

  不過這個本來只是感激的一吻,很快就漸漸變了味。

  蘇聞琢眯了眯眼睛,身下的錦被柔軟,她的長髮鋪開,像被潑灑出來的濃墨。

  黑暗裡男人那雙深邃狹長的眼裡好像落了一顆星辰,墜上了細碎的微光,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勾唇。

  天邊的月時隱時現,蘇聞琢迷迷糊糊的時候只覺得好像被帶著溫度的月光撫上,有些涼意卻又透過肌膚溫暖到心底。

  床幔已經被俞景隨手放了下來,很快,夏夜的月光勾勒出一絲影影綽綽的輪廓,像一幅畫,在雕花床榻偶爾的輕響中,寂靜的夜因此攏上了一層曖昧的紗。

  翌日,蘇聞琢又起晚了。

  她趴在床上,神色有些懶倦,不想動彈。

  不知怎麼的,她驀然想起早些時候俞景好像跟她說過一句話……

  想到俞景昨夜那番,看來確實是沒忍住。

  蘇聞琢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桃粉色,她夫君還真是……誠不欺她……

  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她扶著腰從床上起來,喚了丫鬟進來更易梳洗。

  今日她有事情要做的。

  待一切收拾好,又用了早飯後,蘇聞琢去了俞景的書房,今天她要將那個男人的樣貌畫出來。

  那日被劫車後沒幾日,蘇聞琢就將在林子裡意外見到了夢裡那個男人的事跟俞景說了。

  彼時她說起還心有悸悸,撫著胸口:「他好像是在林子裡採藥,帶著一把很小的鐮刀,銀質的,那株草也有些奇怪,我沒見過。」

  之後蘇聞琢又描述了一下男人的長相,只是因為他的面相實在太過普通,只有那一道疤讓她印象深刻。

  俞景聽後沉吟半晌,然後鼓勵似的親了親她:「窈窈真厲害,記的這般清楚。我先將這些與世子說一說,照著找看看有沒有線索。」

  蘇聞琢點點頭,又嘀咕了一句:「若不是我現在手傷了,便能畫出來了。」

  「沒關係,」俞景輕輕笑了一下,「等過些時候手好了再畫也不遲。」

  於是昨天蘇聞琢覺得右手已經無礙後,便琢磨著今日就開始畫吧。

  她這次要畫的比較多,也比之前畫的夢境要精細的多。

  蘇聞琢這邊正畫著,那頭俞景下了朝後也與魏世昭碰了個頭。

  這次兩人沒有去茶館二樓,而是去了魏世昭的別院。

  假山高處的涼亭里,俞景與魏世昭對坐,眺望著遠處鬱鬱蔥蔥的樹,飲了一口酒,才道:「最遲再過兩日,皇上應該就要在朝上說清淮一帶賑災的事了,那個苗疆人世子可有查到什麼?」

  魏世昭給自己也斟了杯酒,說道:「有了那道疤的特徵,倒真是有了點眉目。今年元宵的時候出了兩起命案,盛京府尹沒查出什麼,但有人在那天好像見到過他。」

  「然後呢?」

  「然後就銷聲匿跡了。「魏世昭玩轉著手裡的酒杯,沉聲道,」我不確定他現在是否還在京中,但現在的蹤跡是斷在了元宵之後,畢竟光靠口述要找一個人還是有些難。」

  俞景點點頭:「能找到這人自然是最好,若是去清淮,十有八九鄭逢年還會用上這人來對付我們。」

  雖然朝中還未說,但清淮賑災一事皇上多半是會派他去的。

  而這次離京,俞景想將蘇聞琢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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